又一段故事嘎然而止,讲故事的和听故事的都没有出声。沉默良久,谁也不想率先打破这沉寂。
“我要讲的就这么多了,前面的和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都了解清楚了。找我,也就是为了填上中间的这一段空白吧!”暮雪凄然一笑,声音沙哑的说,整个人如大病一场。
杜若紧紧的握着她仍在微微颤抖的手,幽幽的看着萧寒,如同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满脸的罪恶感。
萧寒双手紧紧捏成的拳头,指甲早已深深的陷进自己手掌的肉里。正如暮雪所说,他们来找她原本就是为了填补上中间的那一夜所留下的空白。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倒不是他有多么的多愁善感、怜香惜玉,那不是他萧寒的做派。他是属于另一种:疾恶如仇!
填上了那一片空白,却平添了更多的迷茫,暮雪当年选择不讲那一夜的往事,除了受到惊吓,失去母亲的悲痛,对父亲的敌意,以及对眼前无休无止的黑暗的恐惧,更多的是她知道,说出来除了平添伤感,再痛一次以外,对整个案件没有丝毫的帮助,困为从家里熄灯的一刹那,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任何人,再见到光明已经是一年多以后的事情了。事实上在杜若手上十年前的调查报告中也有关于那一夜的详细调查记录,十多年前的监控设备还不完善,只能看到有一群身穿雨衣的人影在案发时段从街角走过,但当时大风大雨,街上的人人人都穿着雨衣,那群人很快就失去了踪迹。就如同暮雪所说的当晚她们被绑架到了船上,但洪水暴涨,江面封航,适逢大雨,所有水面上的船只都要就近停靠,人员全部上岸,当时江边所停泊的船只何止百十艘,大家都知道那艘船就隐藏在其中,但却无从查起。这就是当年的暮云平的无奈,也是今日萧寒的无奈。
告别暮雪二人逃也似的从三小出来,没有回去,而是直奔中心医院。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杜若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憋着你不难受啊!”萧寒斜瞟了她一眼。
“我们背后有人!”杜若满脸的委屈,仍是一字一顿的说,但没办法,习惯了。
“什么?”对于杜若突然冒出的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萧寒本能的抬头看了眼反光镱,没发现什么,又扭头朝车后看去。
“唉呀!我不是说这个后面!”杜若满脸都是看傻子的表情。
“我说杜若,你几个意思啊?我们这朝前走,有几个后面啊?”萧寒脸上如同冰层下的火山,蓄势待发。
“唉!”杜若重重的叹口气,将车缓缓的靠边停稳,这才回过头满脸幽怨的看着萧寒,“你的脑子呢?还留在三小啊!”
“我的意思是说啊!在我们的背后,确且的说是在你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时刻在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杜若不等萧寒脸上的火山爆发,接着说。
“你发现了什么?”萧寒强压下去那呼之欲出的能量,并在上面覆上了更厚的冰。
“你现在陷入一个局中,这个局究竟是什么人布的,是十多年前就布下的,还是现在才开始布局的,现在还不好说,或许两者都有吧!”杜若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局?还身陷其中?说重点!”萧寒感觉有些不认识眼前的杜若了。
“你身在局中,自然是看不明白。但如果你跳出来,用局外人的眼光再去看最近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现问题了!”杜若丝毫不理睬萧寒的眼光,接着说。
萧寒没有说话,而是在脑子里将最近发生的事缓缓的过滤,他太了解杜若了,她这样说一定有她的道理。局外人!局外人!萧寒的眉头渐渐的越皱越紧,最后拧成了一团。重重的深吸入一口气,半天没有吐出来。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问题?”杜若一直盯着萧寒,她知道,他想明白了!但仍是问了一句。
“你说的对!”萧寒重重的吐出那口气,“我们背后有人,我们一直在按那个人的意图行事,或者说那个人一直跟着我们,我们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那个人都知道。”
“是啊!”杜若点点头,“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陷入了这个局中。你在档案室偶然发现了十多年前的蝴蝶迷案,这并不奇怪,你本来就对那些迷案悬案感兴趣,但奇就奇在有人知道你对这些感兴趣,并让你‘偶然’碰上了那个卷宗。你去找了姜纤云,她在一个星期后就出事了;你再次去现场碰上了她的父母,事情看似有了转机,可转眼就都死了;我们发现了异常向暮队申请要重新调查十多年前的案子,暮队于当晚就坠楼身亡了;我们去医院找钱山了解情况,不到半月,钱山又出事了。这绝不是偶然,也不是巧合!”说完杜若轻轻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
“你认为我们背后的人就是这场局的布局人吗?”萧寒思考片刻问。
“现在不好说,十多年的局堪乎完美,否则就不会有那遗留下来的迷案卷宗,也不会有暮雪的痛,更不会有暮队十年努力付之东流。所以十多年前的那位布局人如果还在世,他实在犯不着再将早已尘封在黑暗中的往事情生生的拖到阳光下抖落上面的灰尘。”杜若仍是摇头。
“那你的意思是?”萧寒看着杜若的脸一字一顿:“十年后有人发现了当年的局,沿着那个局着手继续往下布置?”
“不!”杜若仍然摇头,“在我看来,十年后的今天的那位布局人就是当年的局中人。就像如今的你我,都成了他的局中人。”
“嗯”萧寒沉沉的点点头,“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找那布局人,十年前的那位,暮队花了十年都没能找出来,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如今的那一位布局人,既然躲在我们的身后,想要找到他想来也没有那么的容易,而且你我都身陷其中,当局者迷,很容易就一叶障目,失去清晰的分析能力,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出来他们苦心积滤布局的真正目的,无论是十多年前的,还是如今的,只要我们找到了他们布局的真正目的,那无疑就将他们暴露在阳光下了,无法再在黑暗中躲藏了。”
“只是不知道下一个人会是谁?”杜若沉默片刻说出了自己心中担心的问题。
“暮雪!”二人几乎同时惊叫了出来。
二人这一次找的人是暮雪,那么暮雪会不会……?二人只觉得脊背发凉,不敢继续往下想。但没有证据的事情讲出来没有人会想信,包括暮雪。
萧寒一拳重重的砸在中控台上,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当作棋子,圈作局中人。
“你也别着急上火!”杜若冷静的说:“暮雪不会有事的,如果她真要出事,那早在十多年前,就算是她靠着自己的水性和侥幸逃得一命,也绝对活不到现在。”
“可恶,人命关天,居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萧寒忿忿的说。
“是啊!”杜若轻轻的说:“不过正困为有了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才有我们,那些人常年躲藏在阴暗中,见不得光,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们暴露在阳光下。就像暮雪妈妈说的那样:夜晚再黑,也会结束,太阳终将升起!”
“是啊!”萧寒紧咬牙关,“我们从头查起,我倒要看看这夜有多黑,它还能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