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进行到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事实上萧寒也没有寄希望从眼前这个自称“了尘”的钟志强嘴中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说的和警局档案上的记录一样,没有丝毫的破绽,但没有破绽恰恰就是最大的破绽,试想一下一个自称循入空门,连自己的儿子大婚、生死都毫不关心的人又怎么会将十年前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的死亡情形记得如此清楚呢?那就只有一种情况,十年来,当年的情形一直在钟志强的脑海里不曾忘记,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不问世事的人对一个陌生人的死亡印象如此深刻呢?
三人一阵沉默,钟志强顺手拿起一旁小方桌上的一对铁胆在手心中转了起来,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金铁相互摩擦的声音。那铁胆随着在手心中的转动在光线并不十分强烈的房间里一明一暗闪耀着金属特有的银白色光泽,给人一种来自利刃上的寒意。看得出钟志强经常在手中旋转摩挲这两枚铁胆。
“别人参禅拜佛用的是念珠,你这用的是铁胆吗?”萧寒突然打破沉寂问。
“习惯了!其实用什么无所谓,只是个工具而已,只要心中有佛,用什么都行。”
“习惯了?”萧寒在心中默念,听着那刺耳的摩擦声,猛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问:“现在可很少看到有卖你这种铁胆了,哪儿买的啊?”
“有些年头啦!“钟志强说着,手中的铁胆猛的顿了一下,仅仅就一下,就像中间有一粒砂子硌了一下,然后又马上转了起来。
“只是个身外之物而已,警官若喜欢,就送给你吧!”
“好啊!”萧寒也不拒绝:“那多谢了!”
钟志强起身将那两枚铁胆装入一个精致的紫擅木盒中,递给萧寒,萧寒坦然接在手中起身说:
“省厅要求我们对江城的陈年积案进行彻查,你如果想起什么与当年的案子有关的遗漏信息,请及时通知我们。谢谢你的配合!”
钟志强点头应允,杜若也合上速记本,这一次的调查就此结速。
钟志强一直将二人送到门口才沉声说,“送二位警官一句话,前路崎岖难行,一路小心!”
萧寒双眉一挑,森森然说:“谢谢师傅,也谢谢师傅送给我的东西”,说着扬了扬手中装有那双铁胆的盒子,接着又说:“我也送给了尘师傅一句话,心中有佛,住在哪里都是心安;心中无佛,就算是住在寺庙之中,恐怕也是难以求得心安。”
说完和杜若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了吱呀一声关门声在山风中显得有些凄厉、刺耳。
“放在好好的富家翁不做,却偏偏要在这山上受这种苦,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修行,还是那种苦修,有钱人的日子真是不懂!”杜若边上车边说。
“你是真不懂吗?”萧寒心说平时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这会该你用脑子的时候你又不想了。
杜若睛珠转了转突然想到了刚才萧寒说的那句话,:“你是说他在这里是为了心安!”
“嗯”,萧寒点头:“从目前的线索和刚才他的回答来看,孟飞星当年的死亡原因绝对不是档案上记的那样,虽然我目前也还不知道那原因是什么,但是在钟家的工地上出的事,可以肯定和钟家是脱不了关系。”
“那我们接下来是回市里还是先找附近的村民查访一下。”
萧寒一听,说:“我想说的你都说了啊!”
二人随便吃了点车上带的食物,接下来就将那清凉寺周围的村子走访了个遍。得到的信息不过是一些老辈人流传下来的传说,关于这寺庙,所有人都不清楚,倒不是村民刻意隐瞒,主要是那寺庙自从建成后就没有开过门,也没有人进去过,除了每周两次的有车过来以外,几乎再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见过寺庙里面住的人,最多的就只是听传说里面住的是位有钱人,具体如何有钱,也说不清楚。
太阳早就落山了,山上的天总是黑的比较早,想来是因为山高林密遮住了光线。
萧寒二人走完最后一个村子,也准备回程。一下午的走访下来,两人早已精疲力竭。萧寒让杜若休息一下,自己开车。
由于二人是从清凉寺为中心向周边走访的,所以回来时还需要经过寺庙的区域。车行至此,二人都看向寺庙所在的那个山坳位置,这一看之上,二个顿时心中一阵抽搐,没有看到意料的夜幕中的飞檐斗拱,却看到了一片刺眼的光,那不是灯光,是火光。
萧寒只看了一眼,大呼“糟了”。接着迅速倒车,找了一个山路宽阔处调转车头,车声呼啸着向进入清凉寺的那个岔道口飞驰而去。
赶到寺庙门口的时候,整座寺庙早已不是中午看到的那个模样,庙内正闪着熊熊的火光,股股浓烟,冲天而起,在夜色中被山风一吹,四周顿进弥漫着浓重的木材燃烧特有的味道。阵阵避里啪啦的燃烧声一起传入二人耳中。
“你先打电活,我进去救人!“萧寒冲杜若叫了一声,也不等她回应就冲到紧闭的山门前,一脚揣开门,一闪身就冲了进去。
杜若则马上拔通了医院和消防队报警电话,尽管她知道,最近的镇上的救援人员赶上山来也要两个小时。同进又拔通了市局里的电话,请市局查询附近村子的电话,通知附近的村民过来协助灭火。山上人烟稀少,清凉寺又建在山坳处,可能整座寺庙烧完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萧寒冲进寺中时,才发现起火的是大殿后面的一间禅房,火光和浓烟都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奔到房门前,房内已是一片火海,萧寒大声的呼喊钟志强的名字,却无人应答,心说:槽了,人还在里面!屋里火势很猛,走得近一点就感觉到一阵热浪袭来,并闻到了一股焦臭味,那是自己的头发烤焦的味道。
萧寒环顾了一下四周,院中有一口水井。扯过一旁晾的衣服在水中浸透将自己的头和上半身罩住就冲进了房门。
杜若打完电话跑进来,却没有看到萧寒的人,急得一边寻找一边呼喊,这时从着火的房间中冲出一人,身上窜着火苗,杜若忙舀起井水帮忙捕灭身上的火。
萧寒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说:“晚了,这火烧得太大了,进去根本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快,快,先灭火!”喘匀了几口气,萧寒和杜若一起打起井水灭火。浇了不下十来盆水,萧寒发现不对,那火用水根本灭不了,就像有什么易燃物在引火,水越浇火越大。
这时杜若拉住萧寒问,“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二人停下来仔细闻了几下心中一凉同时说:“硫磺!”
难怪这火越来越大,燃烧这么快。这寺庙里怎么会有硫磺呢?
萧寒突然感到一阵耳鸣,顿时头晕目眩。该死!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又发作了。萧寒在心中暗骂?
“萧寒,你听到了什么吗?”
听到了什么?萧寒听到一旁杜若的话心中一动,杜若也听到了,那就不是自己耳鸣了。
那是一种真实的声音!萧寒心中一凉,如坠冰窟,他心中突然想起在平湖中学听到老师回忆孟飞星当时在舞台上表演蝶舞时,就是吹的一种类似于笛子或是哨子的东西,老师当时回忆那种声音时就说那是一种类似于耳鸣的声音,听了有种头晕目眩恍如梦中的感觉。
萧寒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现在他和杜若同时听到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又是谁在吹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