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只有凌乱。”慕濯寒说着,有些感伤,也有些深深的挫败感。
“那凌乱哪比得上公子你啊!”阿然嗤之以鼻,“沐姑娘也真是的!放着这么好的你不要,非要喜欢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唉,找罪受!”
慕濯寒却道:“阿然,如果你是个姑娘,有一个男人杀了你的亲人,还险些毁了你的清白,最后,还逼婚,纵使这中间有些误会,你还会愿意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吗?”
阿然听了,无言以对,只叹气道:“公子,原来你是站在沐姑娘的立场替她考虑来着!可是,你既然对她如此深情,却什么都不说,这样累不累啊?”
慕濯寒摇头,道:“我想清楚了,既然她不喜欢我,那我从此以后便站在她背后吧!即使她从不会回头看我,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公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沐姑娘?从前你们没多少接触啊,难道你就是觉得她漂亮才喜欢她?”阿然好奇的问道。
慕濯寒的思绪飘至了很远,许久才道:“你不懂!其实,我认识她,比凌乱要早得多,可是,谁也不知道……包括她,也不清楚……”
阿然翻了翻白眼,不由得用力在慕濯寒的伤口上按了一下,惹得慕濯寒倒吸一口凉气。
“阿然你想谋杀你主子我啊!”慕濯寒怒吼。
“我哪敢,只是,你再这样默默无闻,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阿然叹气。
“乌鸦嘴!”
阿然是慕濯寒的近身近卫军,同时也是慕濯寒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友,两人的关系自然不能单纯的以主仆来论断。
就像现在,阿然可以云淡风轻的讨论慕濯寒的感情,也可以一针见血的数落他的错处。
因他的性格缘故,他的朋友一向很少,而阿然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敦煌王宫的偏殿。
东临王再一次于子夜时分被人吵醒,急急忙忙的来见仙姝。
他进了偏殿,昏暗的烛光下,他瞧见了一身黑衣背对他的仙姝。
“参见王上!”仙姝身旁面向殿门的赵统领一见东临王,忙行礼道。
“免礼!”东临王微微抬手。
仙姝转身看向东临王,这一张脸却令东临王久久没有回过神。
“王上,抱歉!仙姝未能守护好祭坛,竟然让血案之事再一次发生!”仙姝歉意的道。
东临王好半天才回过神,忙道:“没事!仙姝,你不要太心急,这件事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的了!”
仙姝点点头,道:“王上,仙姝有些事想问您。”
“你说!”
“巴彦当年为什么不肯娶姬妃?”仙姝直截了当的问道。
东临王略微迟疑,道:“这个孤王不知,你最近不是都找巴彦陪同查案吗?怎么不问他?”
“因为我怀疑他。”仙姝道,“查到的一些事,对他有些不利!”
东临王恍然大悟,道,“自从姬妃进宫后,巴彦便离开了敦煌,去年才归来的!还有,巴彦似乎是对姬妃有情的,但为什么不愿意娶她,孤王就不知晓了!”
喜欢她却不愿意娶她,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理由呢?
“很晚了,让赵统领送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同墨殇一起调查,你问的这个问题,孤王会帮你去打听打听的。”东临王看仙姝在沉思着,不由得提醒道。
仙姝回过神,便点头,默默的退了下去。
回到清华殿西苑卸下夜行衣便躺下入睡,只是,天还未亮之时,她再一次醒了过来。
她起身,点亮屋中烛火,周围的一切变得明亮起来。
环顾这屋里的陈设,她的心中陡地生出几丝悲凉。
总是如此,一个人的时候,会莫名的感伤,莫名的恐惧,尤其,当那个带给她恐惧的人出现时,她才觉得,原来,她不想记起的过去其实从来也没有过去。
“凌乱,你在天山过得好吗?”她走到窗边,静静坐下,喃喃自语道,目光却变得凄迷不已。
她的师傅凌浅是驸马凌钰凌侯爷的堂妹,她自幼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只在每年的九月至十二月回天朝京都,待在家中过完除夕再接着与师傅一同闯荡江湖。
那一年,她十二岁。
师傅带她去凌府做客,夜里,也宿在了凌府。
也就是那一夜,她的家——天朝第一商贾世家沐家被神秘人灭了满门,她从此失去了自己的家。
那之后,师傅去追查真相,她寄居在凌府,那时,她闷闷不乐,凌钰便为她寻来一些孩子伙伴,那其中就有凌乱和慕濯寒。
很多年以后,她再想起初见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凌乱十六岁,慕濯寒十五岁,两个人虽经常一起出现,却偏偏是水火不相容的对手。
那时候的她,处在失去至亲的悲痛中,也是凌钰给了她父亲般的疼爱,加上凌乱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才慢慢的从丧亲的悲伤中走出来。
至于慕濯寒,他总是高高在上,每次来凌府也不过是随意来瞧瞧,与她也并不亲近,她对慕濯寒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也并不讨厌。
而就在她觉得一切慢慢好转时,师傅却忽然离世,她仅剩的依靠也便失去了。
那之后,她只能住在凌府,再后来,认了凌钰为义父,重新开始生活。
她曾发誓,长大之后一定要查清沐家的冤案,只是,当她十四岁时,她却知道沐家灭门之祸竟是天朝皇帝授意,师傅的死也与皇帝脱不了关系,于是,她恨,连同身为七皇子的慕濯寒一道恨了起来。
落樱水榭也便是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那时候,她和凌乱还有义父收养的孤儿们一起努力建立起了落樱水榭,将那里打造成人间天堂。
居住在落樱水榭的,均是些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和一些避世不问江湖的世外高人。
除此之外,落樱水榭也成了他们这些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们聚会的地方。
十六岁那年,是她一生之中最大的转折,在那一年里,她经历了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