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阿卑多斯城外,冷冽刺骨的寒风从峡谷刮向城市,一列车队此时正在峡谷入口整装待发,十几个穿着黑皮袄的健壮汉子围在车队旁边聊天,他们都在等待车队的主人下令出发。
车队绵延五十多米,由二十辆电动马车组成,其中大部分电动马车的车厢都去掉了顶棚,改装成了用来装货的车斗,只有最中间那辆黑色的马车格外醒目,在四米多高的巨型货车之中,这个三米高的黑色马车就像一支在牡丹簇中心的黑色玫瑰。
奥莱德靠在车厢上,打了个哈欠,拍掉衣服上的雪花,阿卑多斯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下雪,但一直是零零星星的,挑dou意味十足。
奥莱德早上是被潘尼沃斯叫醒的,这个任何时候都一丝不苟的冷面管家带着他吃了早饭,才去找芭芭拉,那时芭芭拉正在薇琪的屋子里,薇琪则像个蚕宝宝一样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任芭芭拉怎么拽就是不起来,最后芭芭拉只好自己动手,帮她把衣服穿上,然后被子一卷扔到马车里,就跟那种帅气潇洒的怪盗绑架芳心暗许的贵族小姐一样。
当他们到了集合地,奥莱德就被“迫不及待”地踹下马车,呼吸阿卑多斯冷冽而新鲜的高原空气。
奥莱德缩了缩脖子,向车厢里问道:“潘尼沃斯呢?你让他留在阿卑多斯吗?”
车厢里传来芭芭拉的声音:“他在阿卑多斯处理我的产业,我在阿卑多斯开了一些店,他跟我过来也有顺路打理一遍的意思。”
真是大贵族啊。奥莱德腹诽,然后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都在这站了半个小时了,衣服都快湿了。”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大概在算时间,奥莱德等了会,突然感觉脸侧吹来一阵暖风,转头就看到芭芭拉推开车门钻了出来。
就算在冰天雪地里,芭芭拉也穿着她无袖的白色风衣,走路都带起冷风,她看了一眼奥莱德,说道:“现在就走,我去找车队的主管。”
说完她就向寒风吹来的方向迈步走去,长筒靴踩在雪面上发出吱吱的挤压声,还没等芭芭拉走出十米,就听见一声大喊从后面传来。
“亚历山大家的贵族小姐!等一下等一下!”
芭芭拉和奥莱德一同回头,就看见一辆带着警徽的电动马车从车队尾跑了过来,一个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探出车窗,冲他们二人招手。
警车急停在芭芭拉面前,老威廉姆斯慌忙地从车上走下来,矫健的动作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位已经九十四岁高龄的老人,小威廉姆斯在驾驶位上一脸无奈,他已经习惯自己的爷爷做出这种他都勉强的动作了,老威廉姆斯小跑到芭芭拉前,“听说小威廉说,你们这是要上山?”
芭芭拉刚准备说话,突然从旁边冒出一个人影。
“嘿,老威廉!你没看到我吗?”奥莱德一脸不忿地冲到老威廉姆斯面前。
老威廉姆斯这才看到奥莱德,他一脸惊讶地喊:“奥瓦!你什么时候来阿卑多斯的?你也不来看看我?”
“这次是工作来的,而且我是来协助芭芭拉的,干什么都听她的安排。”奥莱德指一指旁边的芭芭拉。
芭芭拉看了看奥莱德,又看了看老威廉姆斯,她看得出两个人关系肯定不简单,忍不住问道:“你们认识?”
“奥瓦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孙子,也可以说的上是我的孙子了。”老威廉姆斯大笑着拍拍奥莱德的肩膀。
奥莱德点点头,“老威廉和我的祖母关系很好,阿瑟叔叔有事的时候,我偶尔会来他这住几天,不过那是我很小的时候。”
小威廉走过来,他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芭芭拉,才热情地对奥莱德打招呼,“好久不见,奥瓦,来阿卑多斯了也不家里坐坐。”
“我是来工作的,威廉大哥。”奥莱德估计他们是对自己的工作有所误解,又解释了句,“我昨天中午才到阿卑多斯,今天就要进山,根本没有时间去拜访你。”
“小威廉你先别说话。”老威廉姆斯先训了小威廉一句,然后向奥莱德问道:“你们是要进雪山吗?在雪天里?”
“我们将会前往弗莱迪林业公司的砍伐场,威廉姆斯先生。”芭芭拉上前一步回答,“你不用担心车队的安全,他们已经在这条路走了超过二十年。”
老威廉姆斯眼珠一转,笑道:“我和你们一起去怎么样,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奥瓦。”
奥莱德一拍额头,“我们不是去野餐和旅游的,老威廉,山里很危险,而且你已经不是七八十岁的人了,你已经九十多岁了。”
“真的不行吗?”老威廉姆斯的口气竟然带着些许请求。
奥莱德摊摊手,“不行,老威廉。”
“那就算了。”老威廉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以前我给你讲的故事吗?奥瓦?”
“关于你第三任老婆的?”
“咳咳。”老威廉姆斯尴尬地咳嗽一下,跳着脚喊:“你脑袋里就记着这个吗?”
奥莱德举头望天,“那是雪山捕鲸人的故事?”
芭芭拉脸上一片平静,只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老威廉姆斯看了眼芭芭拉,继续给奥莱德说:“我要你帮我带个东西到阿卑多斯峰顶,然后埋在我给你说过的那个要塞里面。”
“可是我不一定去阿卑多斯峰,我们这次的目的地也不是阿卑多斯峰。”
“你带着就行了,跟我过来。”老威廉姆斯说完就拽着他回到警车边上。
芭芭拉看到老威廉姆斯钻进警车里,递了一个东西到奥莱德手里,然后他们两个人又交流了几句,老威廉就招呼小威廉驾车返回了。
芭芭拉等奥莱德回到她身边后,脸上假装不在意地问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当然如果是秘密就不用告诉我了。”
“嗯……”奥莱德考虑了一会,“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老威廉把他的捕鲸船四号给我了,让我帮他埋在雪顶要塞里。”
芭芭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转身顶着寒风走去,奥莱德本来还想继续说,但是看芭芭拉已经离开没再开口。
不到一分钟,冷冽的寒风带来了一声尖锐的哨声,随后周围抱团聊天的汉子纷纷走进车队里,有的人上了驾驶座,有的人则坐在货厢旁边的栏杆上,双脚伸在外面。
芭芭拉也在这个时候回来,冲奥莱德一招手,说:“上车吧,启程了,伐木场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到达伐木场后不做停留,直接进雪山。”
“听你的。”奥莱德和芭芭拉钻进车厢,刚进车厢就看见薇琪正缩在角落,身上还穿着冰蓝色的熊型连体睡衣,两只小脚蜷缩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一个只剩下一半的汉堡,她的两边腮帮鼓鼓的,就像一只小松鼠。奥莱德进来的时候,薇琪紫色的大眼睛被外面的风雪刮到,猛地眯起来,长长的睫毛盖住眼帘。
“你哪来的汉堡?”芭芭拉上了马车第一眼就看到薇琪手里的汉堡,不可思议地说。
“昨天让饭店打包的。”薇琪又低头啃起来。
“这都放一天了,你还吃?”
“这样会有时间的味道。”薇琪一本正经地说,然后她又看向奥莱德,小脸上满是严肃,“不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忘记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