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40年12月20日，下午15点32分，阿卑多斯峰，峰顶要塞。
要塞中央的空地上，两排穿着单薄布衣的男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位面容严肃的壮汉站在他们面前，他赤裸着精壮的上身，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脸上有一道疤，而身体表面没有疤痕。
壮汉来回踱步，打量抖个不停的男人们，然后走到他们面前，大喊道：“我就是你们今后一个月的教官！你们可以叫我混蛋！叫我魔鬼！叫我狗娘养的！但是！你们必须听我的！听到没有！”
男人们用发颤的声音回答，“听到了……”
“好！看来你们都是壮小伙，还有力气回答我说的话。”教官的笑容里露出大白牙，“我们正需要你们这样的男人，你们知道每一次鲸群来阿卑多斯避难，我们要损失多少像你们一样的棒小伙吗？”
教官环视全员，没有人回答他，他继续说道：“最少两百人，每一次鲸群抵达阿卑多斯，我们都需要准备好两百个墓碑盒，而你们之所以站在这里，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盛进那两百个墓碑盒里，我说的对吗！”
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你们看我脸上这道疤。”教官抬起头，指着脸颊上一道斜着的伤疤，伤疤大概有五厘米长，横贯整个脸颊，“你们知道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零星有几个人回答。
“这是我十岁那年摔在墙上划的，跟战斗没有半块玛门的关系。”教官说，“而且我身上也没有一点伤疤，因为云山鲸的战斗中没有负伤，只有死亡！”
教官停顿了一下，“现在我告诉你们！从你们来到这里的这一刻开始！你们的未来就注定只能死在和云山鲸的战场上！或许是下一次鲸群返回阿卑多斯，或许是下下次，当然，我也是。”
“我不怕！教官！”一个洪亮的声音从人群里响起，教官移目看去，但没找到是谁发出的声音。
教官左右走了几步，喊道：“谁是挑战者！”
“我！”随着一声大喊，一个男人挤过前排的人，走到教官身前，那是个近乎两米高的汉子，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虽然现在上面结满了白霜。
“谁是挑战者！”教官迈出一步，贴着汉子的脸又喊了一次。
“……”
汉子被喷了一脸口水，有些无奈，因为教官两句连在一起的询问，是属于阿斯加德的仪式，那些北地汉子就算建国后也延续着武力至上的原则，甚至于每年阿斯加德大公都需要在角斗场里证实自己乃地球最强，他会在角斗场中央向众人大喊，谁是挑战者！一直喊道没有人挑战为止，这个过程通常需要三天，几乎每一年都有超过一千名试图挑战大公的北地汉子被揍得鼻青脸肿。
汉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教官要行阿斯加德的决斗礼仪，但还是挺胸抬头，大吼道：“艾登·皮尔斯！教官！”
…………………………………………………………………
“我以为那是你，威廉姆斯爷爷。”小男孩乖乖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他正睁着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老人，“艾登·皮尔斯是谁？”
“我可不会像他一样鲁莽，他就跟个阿斯加德蛮子一样。”老人吹胡子瞪眼，“你还听不听了，我讲的时候别打岔。”
“我闭嘴。”小男孩双手捂住嘴，无辜地看着老人。
老人伸手扭动台灯的开关，光芒顿时暗了一丝，“后来啊，是这样的。”
……………………………………………………………………
星骸41年5月1日，上午7点45分，阿卑多斯，峰顶要塞。
依旧是那个要塞中央，不过这一次空地上站满了人，从城堡大门一直排到城墙大门，他们穿着统一的皮质铠甲，背着一个黑色的菱形金属制品，扁平的黑色菱形贴在他们背上，像一个背包，又像是铠甲的一部分。
他们寂静无声，垂头闭目，任由刺骨的寒风吹打在他们身上，因为他们正在等待一个将会改变这座要塞，改变阿卑多斯，改变他们曾经视之为荣耀，改变他们的信仰的决定。
……………………………………………………………………………………
“当时你在哪里？威廉姆斯爷爷。”小男孩又发问了。
“我啊，我当时就站在中间靠前的位置，在那里站的都是资深驾驶员，而那些初级驾驶员就只能站在城门外。”老人眼睛看着上方，抓抓下巴的胡子，装作在回忆的样子，“你别打岔，刚才你还说自己闭嘴了。”
“唔唔！”小男孩捂住嘴，猛地摇头表示自己真的闭嘴了。
…………………………………………………………………………
这些人并没有等很长时间，两个小时后，要塞的石门缓缓开启，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里，从石门内首先走出来的是一位全身笼罩在白色长袍里的人，他站立在门前的石阶上，凝视着要塞中的人群，没有说话，后面紧跟着走出来四位身穿黑皮甲的男人，他们落后白袍人一步，安静地守卫在门前。
白袍人转过头，冲四个男人点点头，然后昂起头看向天空，突然，他身上的白袍发出圣洁的光芒，光芒之中，金色的装饰从白袍上缓缓展开，仿佛燃烧的布料回归原样，同时他的身体从地面浮起，在他离地三米的时候，身上白色的长袍已经变成一件衣角垂到地面，装饰繁复的华丽教袍，整身教袍长五米，近乎三米的下身都是空的，教袍上有精细的花纹和饰带，甚至于衣料中都能看到金色的光线闪跃而过，这根本不是人间的衣物，凡间没有任何人能承受这件衣物的重量，这是神迹，只属于神灵的奇迹。
要塞中的人群仰望着神迹，震惊地不敢言语，突然他们眼前一亮，仿佛黎明从天边升起，浮在空中的神灵脑后出现一圈璀璨的光环，环外还分布着八个等比的尖刺，光环下，三双近乎二十米长的巨大光翼从神灵背后展开，光翼收拢在祂的身前，翼尖垂指地面。
轰，空气的震动声让所有人耳鸣，狂风掀起地面的雪花，笼罩了个整个要塞，等人们放下遮挡风雪的手，神灵早以离去。
……………………………………………………………………………………………………
“威廉姆斯爷爷，那真的是神灵吗？”
老人这一次没有责怪小男孩插嘴，而是摩挲着下巴的白胡子，“我不知道，不过，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灵的话，也不过如此吧。”
“哦，那他为什么不和那些人说话啊。”小男孩又问。
“我想是因为他不忍心吧，他很善良，不想亲口告诉那些人他们的决定。”
…………………………………………………………………………………………
等到风雪落尽，站在城堡前的四个男人中的一个开口，“队长以上的驾驶员都进会议厅，宣布最终的决定，以及安排接下里的遣返计划。”
说完，他又朗声道：“兄弟们！回去吧！不要站在这里了！守夜人已经下达了最终决定，回去吧！回到你们的家人身边！峰顶要塞将要成为历史了！”
四个男人转身返回了城堡内，同时第一排的人也跟随他们的步伐走进城堡，石门在他们背后关闭。
…………………………………………………………………………
咣当，奥莱德感觉马车似乎停下了，他望向窗外，暴雪不知不觉已经停了，外面是一大片空地，远处还能看到堆成小山的原木，他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