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上。”
周云澈等人还在赏画,苏南枝已换了宫装行礼。
周云澈看了身后的苏元夕一眼,笑意深深:“起罢。丽美人今晚的演绎,我大周自开朝来,还从未有如此令人叹服的,很好。”
苏南枝微微垂着头,不答。
周左澈叹息,揽过齐谦之,齐谦之见不得他这个毛病,皱眉,将他爪子拿开。须臾,周左澈又搭上来,如此反复几次,齐谦之认命,不动了。
周左澈笑着摇头:“苏家还真是人才辈出。贤妃,虽然其它本事我不知道,不过,酿酒技术一流。而这丽美人可就厉害了,借梅花直接讽刺后宫争宠生活,倒也不怕我皇兄生气。”
众大臣对苏南枝更是赞不绝口。
苏元夕笑问:“不知皇上觉得,今日谁能得这彩头?”
“自是丽美人。”秦安然讽刺地看着面色发白的江漓,舒心不少。
“臣妾认同。”李惠点头。
“隐郡王觉得呢?”周云澈忽然出其不意地问齐谦之。
齐谦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苏元夕,答道:“精彩至极。”
周云澈笑着看向苏南枝:“既是得了头筹,那便该赏。”思考片刻,周云澈摇头:“如此谪仙,‘丽’一封号,有些俗了。改为‘雅’。至于位分。那就……正三品,妃。而居所……”
不待周云澈说,苏南枝便行礼:“回皇上,住在兰亭阁,很好。我这人散懒惯了,还不适合掌一宫主位。还请皇上恩准,兰亭阁,住着舒心。”
周云澈笑了:“既然你们姐妹同心,朕就依了。”
“谢皇上。”二人谢恩,抬头的时候,相视而笑。
……
“你要我在晚宴上献艺?!”苏南枝吃惊,皱眉:“你让我邀宠?”
苏元夕摇头,将茶盏推过去:“不是邀宠,我只是要你在宴会上力压众嫔妃,拔头筹。”
苏南枝不解:“这是为你准备的晚宴,你为什么不参加?”
轻笑出声,苏元夕摇头:“我列高位,表现再好,也不会晋升位分。连日来,我晋升太快,已经遭了太多人眼红。可你不同。晚宴,众嫔妃必然会献艺争宠,肯定会升位分。你虽为美人,也有我照拂,但不是九嫔。若由着她们来,肯定有人越了你。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你那个时候,该怎么办?所以,你得尽快升位,最好,一次步入正四品九嫔列。”
苏南枝看着她:“若这样,岂不招恨?”
“让她们恨。”苏元夕笑着放下茶盏:“若你位分够高,让她们遥不可及。她们恨也没用,没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去扳倒你,都会忙着升位。只是嘴皮上说说,不痛不痒的,有什么关系?这样,反而有利于你。”
“我不想侍寝。”苏南枝垂眸。
“长姐,你信我。”苏南枝抬头,看到的,是苏元夕坚定的目光:“我不是想让你通过侍寝升位。我不会让你侍寝,我自己也不会侍寝,不论在这里多久,一次都不会,我保证。我有这个能力,你信我。”
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苏南枝竟是轻轻点头:“我……信。可是,我不一定会赢。”
“有我在。”苏元夕却是握住苏南枝的手,笑意深深。
秦安然讽刺地看向李惠:“这雅妃入宫不到两个月,就已经是正三品,只比安昭仪你低了一级。也不知安昭仪入宫五载,有何感受?”
李惠看了秦安然一眼,淡然无比:“皇上能带我入宫,保我荣宠,已是极好。雅妃实至名归,我没什么感想。倒是恭喜良妃了,入宫五年,终于升了两品。”
“你!”周云澈在,秦安然不好发作,只得忍下,冷笑:“安昭仪,你也别得意。如今后宫换了天地,你的荣宠,不用多久,就要被这苏家姐妹夺去。你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是么?”李惠笑得意味深长。
宴会结束,苏元夕与苏南枝并肩漫步向兰亭阁。
走到一半,苏元夕忽然停下,叫所有人跟在后头,包括她和苏南枝的贴身婢女。
“为什么哭?”
苏元夕凑近苏南枝,开口问道。
苏南枝听言,僵直了身子。
苏元夕笑得意味深长:“我帮你设计的舞中,并没有你流泪这一动作。但,恰恰你这一动作,却成了那一舞的神来之笔。旁人以为是包括其中的,可你我却心知肚明。而且,你的眼神里,有不甘。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苏南枝惨笑:“说了,你能帮我么?”
苏元夕摇头:“不一定。但你不说,我就绝对帮不了你。”
苏南枝认真地看着苏元夕,垂眸:“我只是……看透了一些事。皇宫这个地方……我,好像不太适合。”
苏元夕眯眼:“你想出宫?”
“是。”苏南枝点头,答得很认真,继而苦笑:“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我若走了,苏府上下就得遭殃,我又怎么可能这么自私?这个想法,很可笑,不是么?你帮不了我,甚至你自己。你一直不想入宫,可,你又怎么能决定这些既定的东西呢?”
“没有任何东西是既定,只是人为定的。”苏元夕笑得神秘:“何况,你又能保证,你不会是打破规则的那个么?”
“你……”苏南枝心下疑惑,但话还未出口,就被赶来的李四打断。
“参见贤妃娘娘,雅妃。”
苏元夕与苏南枝将人叫起,好奇:“大监怎地过来了?”
李四笑得开怀:“娘娘。奴才是来找您的。今日您受封,皇上派奴才传话,让娘娘移步侍寝。”
“我……”苏南枝着急,猛然拉住苏元夕衣袖,脸色发白。
苏元夕吃惊:“这么快?!”
想了想,苏元夕放下心神,拉住苏南枝的手,悄悄比划:
有办法。
至此,苏南枝安下心。
苏元夕笑着点头:“麻烦通传了。本宫这就带雅妃回兰亭阁准备一番。”
说完,苏元夕就拉着苏南枝快步离开,低声道:“回兰亭阁,我给你准备样东西,铁定能混过去。以后若是要侍寝,就用那东西。我……”
只是,还没等苏元夕拉过人走几步,交付她精心研制的迷香。李四就拦住她们,彻底断了苏元夕念想。
“不是,,不是的。娘娘,贤妃娘娘,皇上召侍寝的人,是您啊。”
“什么?!”
苏元夕与苏南枝双双顿住脚,一脸错愕。
今日受封的,不就是?等等!除了苏南枝,她确实也是啊!
苏元夕险些没站稳,堪堪被苏南枝扶住,这才没摔下去,脸色白得不像话:“我?”
这苏元夕头大了。她真的摸不清楚周云澈的脑路。她被封贤妃的那天,叫了齐露之侍寝。晾着她将近两个月没管。今天晚上,是苏南枝大放异彩,却又传唤她这个什么都没演的人。
“简直鬼扯!”苏元夕内心有些气急:“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好!”几乎是咬牙切齿,苏元夕蹦出这一个字,头也不回地走向兰亭阁。
“娘娘,您等等。”步子还没迈开,苏元夕又被李四拦住。
长长呼出一口气,苏元夕才挤出笑容:“还有什么事?”
李四点头:“娘娘,您不用回去。皇上让奴才现在就迎接您入行宫。”
“行宫?!”这下,不光苏元夕,苏南枝都惊呼出声。
后宫人都知道,周云澈,从来就没让嫔妃入过行宫。连先皇后柳如絮都不例外。
“说错了吧……”苏元夕内心疑惑。
“你确定……是……”
李四笑着点头,朝后头招手,立即有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落地轿抬来,伸手道:“是行宫,千真万确。娘娘,请。”
“本宫……还得回去准备一下。”苏元夕笑得敷衍。
李四不为所动:“娘娘,皇上吩咐,已经让人将一切准备妥当了,您在那儿,自有宫人侍候的。娘娘,请。”
“……”执拗不过,苏元夕只能咬牙上轿。
“元夕……不,贤妃娘娘,你……”苏南枝担忧地看向苏元夕。
“让他们都跟着你回去吧。”苏元夕摇头,跪坐好,由着人抬起轿子。
因为不允许旁人入内,所以,秋风秋月都不能跟着。
“罢了……”苏南枝摇头:“都是命……走吧。”
宫人抬着轿子缓慢前行,苏元夕原本紧绷的神色,慢慢放松下来,思绪,也慢慢回笼,渐渐命晰。
寝宫内,周云澈看着两名侍女:“如何?”
其中一位侍女出列行礼:“回皇上,为贤妃娘娘备好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包括您说的吃食等物件,也都备好了。”
周云澈听言,摆手:“下去罢。”
待人退下,周云澈轻启唇:“程平、游歌。”
二人瞬间单膝跪在地上:“主上。”
周云澈将名册交给游歌:“今夜,你们谁都不用守着了,去王府,将这个交给王爷,就说是朕给的,他会明白。”
“是。”二人起身,推开门后,便不见踪影。
“苏元夕,元夕……”周云澈兀自笑起来:“今夜,就不信引不出你的狐狸面孔。”
到了行宫门口,李四道:“娘娘,奴才只能送您到这儿了。皇上吩咐,除了您,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苏元夕皱眉。这周云澈是不是发现她身份了?摇头,苏元夕觉得自己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难道……觉得她有威胁,杀她?还是觉得苏家有问题,软禁她?看着周围的侍卫,苏元夕背脊发凉。好像……还真有可能。
“行宫这么大,本宫不识路,会走错吧?”苏元夕看着李四。
李四摇头:“娘娘不必担心。从这儿入了行宫,只有一条路是挂了灯的。您顺着走,不会错。”
还可以这样?苏元夕有些头疼。若自己溜了,那根本没借口找。周云澈做事,太细心了。
这种茫然的感觉,苏元夕许久都未体验了。无声叹息,苏元夕认命地踏入行宫。
一入内,果真如李四所说。
老远,周云澈便听见铃铛声,勾唇笑看着寝宫门口。
不久,一道身影立在门口。犹豫再三,苏元夕才开口:“皇上?”
“嗯,进来罢。”
听见周云澈许可,苏元夕这才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周云澈的房间,布置典雅,很合苏元夕的味。一时间,只顾亮着眼四处打量。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向房间的主人。
周云澈还是穿着白天的明袍,正静坐在案桌边看书。
此刻的他,君王威仪消逝,只留满身儒雅。
苏元夕轻掩上门,站得离周云澈极远。
“坐。”周云澈头也不抬,随意指着下首。
“嗯。”苏元夕轻轻应着,尽量不打扰到周云澈看书,放轻脚步挪过去。之后,正襟危坐,一动不动。
周云澈合上书后抬头,就看到静得和雕像似的某人,笑着摇头,对苏元夕招手:“过来。”
“我又不是狗!”看着周云澈的动作,苏元夕诽腹。
不动。
“贤妃。”
“是。”苏元夕这才故作慌忙起身,伪造出一副她方才走神的样子。
周云澈勾唇。
待苏元夕抬头,却见周云澈已经出现在她面前,楞住。
不等苏元夕反应,周云澈就拉过苏元夕,将人摁在梳妆台边坐下:“别动。”
看着苏元夕紧绷精神的面孔,周云澈笑了,伸手。
苏元夕:“!”
只是,还没等苏元夕站起,周云澈又将她摁了下去:“让你别动。”
苏元夕瞪大眼。周云澈居然在给她梳头?
直到苏元夕的长发被彻底梳顺,周云澈才停了动作,示意苏元夕起身。
然后,在苏元夕还有些楞神的时候,跪坐下来,示意苏元夕给他梳头。
苏元夕皱眉,但还是举起木梳。
待梳完后,苏元夕才看向周云澈:“皇上,您是有什么事说吗?”
周云澈摇头:“没有。”
“那您唤我来是……”
“侍寝。怎么?李四没同你说吗?”
苏元夕的话,断在了周云澈一脸的理所当然和疑惑上。只得闷声回他:“说了。”
再后来,周云澈将苏元夕带到了隔间。
。拨开层层帷幔,苏元夕看到的就是一方水汽氤氲的浴池。
池边的碟内,还叠放着两套整齐的衣物。一黑一白。一套男式,一套女式。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他们准备的。
“来真的?!”
苏元夕的手脚,顿时僵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