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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意识深渊

等到任飞鼻子里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时,他才发现那股绿色气体已经飘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屏住呼吸,从地上跳起来,想要躲开这片气体的侵袭。可是已经迟了。他刚刚从地上站起,只觉得轰隆一声,似乎有无数火花在他眼前爆裂,又仿佛所有的血管同时在他身体里轰然炸开。任飞猛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青黑色迅速布满了他的脸庞,并同时向他身体其余部位弥漫开。

任飞眼前一黑,仰天就倒,那颗兽晶还被他死死抱在怀里。

“任飞!”紫珂和狐姬同时被任飞的摔倒声惊动。她们一同向任飞扑过来。可是在距离任飞一尺远的时候。狐姬猛然停下脚步。同时一把抓住要扑到任飞身上的紫珂。

“他身上有毒,碰不得。”狐姬急急地说。

冲在最前面的小黑已经扑到任飞的身边。它用鼻子拱着任飞。可是随即小黑身体往后一弹,跃起又摔落在地上。只见小黑肚皮朝天,四个蹄子抽搐着。额头上那三个白色的大字“我是猪”都开始泛起青色来。本来粗硬油亮的黑毛就像枯萎的秋草一样,软软地贴在皮肤上。它哼哼了两声,嘴角流出浅绿色的涎水。

大黑在任飞上方不断盘旋起落,嘴里发出尖利的啸叫声,却也不敢沾到任飞。狐姬和紫珂站在任飞的身边,不敢碰触任飞的身体。她们看到任飞脸上的青黑色愈来愈深,双眼紧闭。

紫珂连声叫着任飞的名字,任飞却毫无反应。紫珂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做响,整个人似乎都快站不稳了。这些天来,她已经习惯把任飞当做主心骨,跟随着他的安排,一步一步摆脱魔狼的追杀。可是,任飞就这样躺在她的面前,生死未卜,她却连碰到不能碰他一下。紫珂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

狐姬稍冷静一些,她绕着任飞身体转了一圈,随后又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用树枝顶端推了推任飞的身体。树枝碰到任飞的时候,任飞身体只是稍微抽搐了下,依旧不省人事。只见他本来英挺的面容现在满脸青黑,只是嘴角还隐约凝固着一丝惫懒笑意。狐姬看着任飞的样子,心里一片茫然。

她本来对这个少年恨之入骨。虽然任飞救了她一命,但是推根朔源,害得她几乎功力全失,险些被魔狼趁虚而入,都是拜任飞所赐。狐姬在小镇碰到任飞后,虽然和他暂时化敌为友,可是心底念兹在兹的,就是恢复功力以后,如何让这小鬼生不如死。但是自从进入鲁拉大峡谷后,一路上任飞虽然嬉皮笑脸,但是每到危急关头,却都把她们俩放在第一位。狐姬对任飞的恨意是越来越少,不由自主的对他有了亲近之意。此时,见到任飞命在旦夕,狐姬突然有一种无法比拟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爱如潮。

此时,昏迷中的任飞还保留着一丝清明的神识。就在毒气进入他体内的时候,他能清清楚楚用灵觉“看”到青黑色的气体一圈圈在他的身体里荡漾开。被青黑色气体掠过的地方,颜色都变得发青。随后,他察觉自己的六感慢慢丧失。他同外部世界的一切都被割裂开。只有他的灵觉,还在一个青黑色的世界中苦苦保持着一丝清明。那点灵觉,就好像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冬夜燃起的一点点烛光,随时都会熄灭。

我是要死了吗?任飞心中忽然闪出这个念头。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点灵觉也突然熄灭,青黑色漫卷了这个世界。

任飞七感皆失。

可是任飞却没有死。就在七感皆失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

任飞不知自己置身何处,四周都是白色的薄雾,他只能看到方圆十米左右范围内的事物。前方有一棵树孤零零立在雾里。没有叶子,树干奇异的扭曲着。除了这棵树,其余所有的地方,除了白色的薄雾还是白色的薄雾。

“这是哪里?”任飞感觉自己在大喊,可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这是你的意识深渊。”一个冰冷、尖利的声音直接任飞的脑海里响起。

任飞想叫,却没有声音,想跑,却动弹不得。他只觉得一阵恐惧和绝望包围着自己。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任飞被这吸力吸的飞起来,突破薄雾,向远方飞去。

任飞看着怪异的森林、冒着气泡的泥淖、灰色的河流、光秃秃的山岗在自己脚下迅速掠过。首次体验飞行的感觉的任飞,只觉得自己身体轻的似乎没有一丝重量,而他所有的力量都用来控制自己不“散开”,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天空是白色的,云是灰色的,风如刀。透过云层看去,隐约有点点的光闪动,却又不知道这光来自何处。一只巨大的飞鸟在空中滑翔,直奔任飞而来。任飞的心都要紧张地裂开,他想大叫,想用冰魂去斩落那只飞鸟。但是他却丝毫不能动弹。

“唰”的一声,飞鸟从任飞的身体中穿过,就好像穿过一片虚影。任飞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体没有任何感觉。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从天而落,正落在一个平静的小湖泊上。湖水平滑如镜。任飞从湖面上看到了自己。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体,只看到一团紫色的光晕漂浮在湖泊上方,这团紫色的光晕中,不时有一丝一丝白色的光闪耀着。

这就是现在的自己吗?他封闭了七感后,来到了意识的深渊中。现在的他,是死去了还是活着?最初的惊恐过后,任飞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教给他武功的古叔叔曾经在无意中说起:不论是修习武技还是修习灵力,修行人都在淬炼自己的第七感——灵觉。可是灵觉的强大也未必是好事,因为当一个人沉溺在第七感的时候,他就无法领悟第八感的存在,而第八感——神识才是真正代表天地奥秘,生命本质的存在。

这难道就是古叔叔所说的第八感——神识吗?任飞此时看到的一切,并不是通过他的眼睛,而是他的第八感传递给他的讯息吗?而团紫色的光晕,就是他现在存在的形式吗?任飞平定下来心神,开始用神识感知周围的世界。他的心念逐渐地沉淀下来,就好像沉入到了一个平静清澈的湖水中。此时在任飞的视界之外,一些物体的轮廓逐渐从模糊到清晰,浮现出来。

任飞心中大喜,结果心念一散,视界外的物体又消失了。他赶忙收摄心念,视界外的物体又慢慢浮现出来。此时,一波一波神识宛如有生命般扩散开去,感应到的物体也由大到小,由近到远。

突然,任飞的神识触摸到一团冰寒的能量。这能量中所蕴含的冰冷和狂暴,让他几乎要窒息。毫不犹豫的,任飞朝那团能量存在的地方飞去。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间。没有树、没有山、没有湖泊也没有河流,只是一片辽阔的空间,没有天也没有地,没有上下左右。一点极亮极亮的白色光芒在空间中闪动。任飞向那亮光所在之处飞过去。慢慢的,那白光越来越大,一座巨大的冰峰出现在任飞的视界中。直到任飞到了冰峰的跟前,才发现它的庞大。这座冰峰超过了任飞见到的所有高山总和。它闪着冷冷的白光,就这样悬空漂浮在空间中。透明的冰峰像是由千万年的寒冰凝固而成,从来不曾融化过一滴。

任飞觉得自己就像大山前的一只蚂蚁。

冰峰里,凝固着一只巨大的眼睛。这只闭着的眼睛边有一簇紫色的火焰在燃烧。这只眼睛虽然被封在冰峰里,但是却感觉它还有着生命,随时都可以睁开。

那火焰虽然也凝结在冰峰里,但是却像是有着灼热的温度,奈何这冰峰实在是太大,太大,火焰和冰川比起来,就像一盏随时可以熄灭的火星落在了千里雪原上。

任飞感觉自己不由自主地在向上漂浮,似乎那冰峰中的眼睛对他有着一股强烈的吸引力。直到他和那只眼睛齐平后,他才发现,这只眼睛,竟然是被一道黑色的线生生缝了起来,那黑线上还沾染着紫色的血液。

任飞就这样凝视着冰峰中的眼睛。那眼睛仿佛感觉到了任飞的存在,竟然从眼角有紫色的一滴液体渗了出来。那紫色液体似乎有着极强的腐蚀性,竟然在那厚达千尺的冰峰上慢慢往外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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