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泼墨轩,苏倾珍拉着二夫人率先进了自己的萱之院。
“谁干的!我的牡丹昙花谁挖的?”苏倾珍一进院子就大声咆哮起来。
“二姐不喜欢?之前的花太久没人打理了,全死了。我见小时候二姐很是喜欢池塘,便让人挖了个池塘种些白莲,二姐不喜欢?”苏倾九不疾不徐的走了进来,平静地说。
“倾九,这是你姐姐的院子,我们一家人去边关了你也该管着这院子,怎么能让你二姐的院子荒废呢?还随意改动。”二夫人不满地看着苏倾九,说道。
“是倾九考虑不周。祖母让我和大姐姐改造一下泼墨轩,没有事先与二姐商量是因为路途遥远,时间不够,是倾九考虑不周,还请母亲责罚。”
“母亲,五妹也是好心,您还是不要过分苛责了。”三公子苏润宇走了进来。苏润宇生的像二夫人多一些,多了几分温润如玉,不像苏二公子,从小是个舞刀弄枪的,满面凶煞,看上去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是苏倾九只一眼,就觉得这人还是没有顾衡均好看。顾衡均才真正给了人陌上公子的感觉。满腹诗书,举止优雅,苏倾九很少看到他失控的样子。唯一一次应该就是他害怕祖母惩罚她时硬是要留下来作证和毫不犹豫的跪下替苏倾九求情吧。
“三哥!我这院子都改成这样了!一点也不好看了!我才不要这样的院子!”苏倾珍不满苏润宇为苏倾九说话,冲他撒娇说道。
苏润宇上前捏了捏苏倾珍的鼻子,说:“你啊,越发没个样子了。”苏倾珍得意地给了苏倾九几个眼神,挑衅她:你看,我和三哥爹娘才是一家人,你不是。可是苏倾九很冷淡地看着他们兄妹互动,心里是有几分难受的吧,苏倾九在心里默问自己道。
上天待她不薄,没有疼爱自己的娘,给了她三婶娘;没有兄长疼爱她,却给了她苏炳真明目张胆的宠爱。遗憾吗?应该是遗憾的吧。遗憾自己没有投在三夫人的胎里,遗憾自己来到苏炳真和三婶娘身边太晚,没有在三叔父去世时陪在婶娘和苏炳真的身边。恨吗?应该是恨的吧。小时候的事情给了苏倾九太多阴影,就算是长大了,也忘不掉。
就像小时候她怕打雷怕黑一样,这些事情她从来不敢向别人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就成了她的一个弱点,一种苏倾珍整她的方法。她怕黑,却只能一个人蜷缩成起来抱在一团不敢抬头看四周;她怕打雷,却还是要在雷雨交加的夜晚跪在院子里,看着头顶天空闪过一道又一道闪电,听着耳畔的雷声,任凭雨点打在自己身上。那个时候,没有人来救她。没有人是她的救赎。
知情的下人不敢得罪苏倾珍,二房将这件事瞒得严严实实的,连一向与二房不好的大夫人也不知道。所以后来的苏炳真和婶娘是她饮鸩止渴的温暖,顾衡均是她黑暗生活里的光。一个守护了一生,一个温柔了岁月。因为顾衡均,苏倾九愿意相信这个世间是有真情和温暖在的;因为苏炳真,苏倾九愿意放弃生命去守着这个家,去相信亲情。
而婶娘,就像苏倾九的亲娘一样照顾她,事无巨细。三婶娘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是一直没有实现。苏倾九的到来给了她实现愿望的机会。出去拜访三夫人都会把苏倾九带上,甚至不顾家人阻拦带苏倾九回娘家去看望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她的母亲劝她不要对苏倾九这么好,怕苏倾九到时候长大了不认她,反而踩着她的尸体上路。当时苏倾九被苏炳真的表弟拽过来偷听,苏倾九一直记得,三夫人当时笑了,笑得很灿烂,对着她的弟妹和母亲说:“我信她,她不会。就算她这么做,我也愿意成为她的垫脚石。”
那个表弟也只是想把苏倾九拉过来亲自听一听她在婶娘眼里不过是个可怜人,想警告她离婶娘远一点。谁也没有想到三婶娘会说出这样的话。三夫人的娘也愣了。自己女儿的脾气她不是不知道,是个一旦认定就不会回头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会为了苏倾九付出那么多。
明明知道帮苏倾九是在和大夫人二夫人作对,会惹来是非和两房的算计,却默默承受了这一切;明明知道京城里的那些人会在背后怎么说她,说她居心不良,诋毁她说苏倾九,说苏倾九可能是她和外面情郎的女儿,她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即使全世界都放弃了苏倾九,她也会站出来将苏倾九护在怀里,用自己温热的胸膛替苏倾九赶走外界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