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愈接近献岁,罗城愈显得忙碌。
阿雄管事或许是最操心的人,不仅要为献岁的祭祀大典准备祭品,还要为罗姝和阿林的婚礼张罗一应事物。罗府在他的布置下,渐渐显出了喜庆的气氛。
这些日子罗洋洋几乎一直闭门不出,在有意无意的忽略下,她并不太知晓外面的变化。而阿肆在阿五的再三警告下,也没有跑到罗洋洋跟前说道外面的热闹。
泡过热水,罗洋洋把脚抬起来擦干,阿肆走上前把水拿去倒掉。
阿五凑上去,问道:“小主子,你的脚趾甲长得怎么样了?”
罗洋洋把布拿开,露出两只脚丫,说:“已经长了不少了,再过几个月就能长全了。”
阿五松了口气,说:“那就好。你最近还是少出门吧。免得脚趾又伤了。”
“嗯。”
因为上一次通宵自虐跑,罗洋洋的脚趾甲全部充血变黑,并且在康复的时候一个个坏死了,罗洋洋只好在它们松动的时候一个个剪掉,等着新趾甲重新长出来。
当时阿肆和阿五被吓坏了,以为罗洋洋从此再也没有脚趾甲了。直到新趾甲慢慢长出来,他们才放下心来。只是因为没有趾甲的保护,罗洋洋走路的时候脚趾很容易碰伤。本来她最近就不想出门,这下子就更有理由不踏出房门了。
宅在房里她也一直没让自己闲暇下来,一有时间就不停的为双文教材的编撰而忙碌。这让她的工作进度一日千里,书房的书架已经快被新编的竹牍给堆满了。
“笃笃笃~”
书房的门被敲响,罗洋洋抬头望去,只见母亲和何婶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她连忙站起来。
“母亲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罗母笑着走进来,对何婶说:“你瞧瞧这话说的。我儿子整日沉浸在书简上,这两耳不闻窗外事儿的功夫都快练成书呆子了。”
何婶笑着说:“少主这是心智聪慧,一心只读圣贤书,写大智慧的文章上,所以不在意窗外那些烟火俗事。”
罗洋洋有些疑惑:“这是何意?”
罗母走到床榻前坐下,笑道:“后日就是献岁节了,你居然还毫无所觉。你说你是不是研究文学给忙呆了?”
阿五有些紧张的看看罗洋洋。
“后日?”罗洋洋听了有点儿心惊,苦笑着说,“时间过得真快啊。”
罗母说:“可不是。献岁节过后你就十七了。再过一年多也到成婚的年纪了。”
罗洋洋无奈道:“怎么扯那么远?这还早着呢。”
罗母说:“也该提前给你考虑了。”
罗洋洋忙说:“打住!母亲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罗母说:“是有重要的事要找你。后日献岁节巳时是献岁祭祀大典,酉时是阿姝和阿林的成婚典礼,都是咱们罗城的大事儿。整个罗城就你这小屋悠闲清净,其它地方可都忙坏了。”
罗洋洋讪讪的说:“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罗母笑道:“需要你帮什么忙?你只管忙你自己的事儿就行了。我和何婶今日过来呀,是给你试试新制的衣裳合不合身。你快穿上给母亲看看。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也好早点儿改过来。”
罗洋洋只好站起来,把罗母带过来的衣裳拿去换上。
那是一件朱色深衣,罗洋洋心思复杂的摸着深衣的料子,想到后日的婚礼,不禁神色黯然。有点儿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罗姝和阿林。
罗洋洋换上新衣裳走出来,罗母笑呵呵的说:“走过来让母亲看看。”
罗洋洋走上前,罗母上下端详了一下,说,“这个深衣衬你。你穿上这身衣裳,整个人都精神喜庆多了。”
罗母站起来给罗洋洋整理了一下衣裳,捻了一下肩膀和腰围那里的布料,说:“怎么又瘦了。是最近编撰书简太操劳还是饭菜吃得太少了?”
罗洋洋说:“大概是冬季天寒,身体消耗的能量比较大,吃进去的东西消化也快。也可能是长个儿了。”
罗洋洋走到罗母跟前,用手比划了一下,说:“母亲,你看,我已经长这么高了。说不准明年我就能长得像你这么高了。”
“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多吃点儿好的补一补。”罗母转头对阿肆说道,“让厨房每日给少主熬骨头汤,吃的饭食里也多添一两肉。”
“是,夫人。”阿肆转头看向罗洋洋,心想,厨房要再多加点儿肉他和阿五就要长胖了。罗洋洋最近几乎都不吃肉,肉都到他和阿五肚子里了。
罗母对何婶说:“你过来看看,把肩膀和腰这里的尺寸都改小一点儿怎么样?”
何婶走上前,观察了一下,说:“肩部改小一寸便可。腰部可以通过腰带调节,穿着宽松一点会更显风姿。”
罗母问罗洋洋:“洋洋,你看成吗?”
罗洋洋说:“我都可以。”
罗母没好气的对何婶说:“行吧。就按你说的改。”
罗母和何婶离开了以后,罗洋洋坐在床榻上发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献岁了。阿林很快就要结婚了。
半晌,罗洋洋回过神来,叫阿肆:“阿肆,你去秀补房领十条红绸带回来给我。”
“是。”阿肆在心里嘀咕着要红绸带干什么,一头雾水的走了出去。
阿五担忧的看着罗洋洋,问:“小主子,你没事儿吧?”
罗洋洋说:“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我能有什么事儿。最近外头一定很热闹吧?难得阿肆最近一直老老实实的带着屋里不出去玩儿。”
阿五撇着嘴说:“他那是憋着呢。人在屋里,指不定心早飞出去了。”
罗洋洋笑道:“你呢?你怎么也不出去玩儿?”
阿五昂首义正言辞道:“我要伺候小主子!”
罗洋洋说:“辛苦你们跟着我整日待在书房里,献岁就要到了,我给你们放十日假吧。你父母都在罗城,你有时间多去陪陪他们。”
阿五摇摇头说:“这可不行,我们都放假了,那小主子怎么办?阿五可不放心其他人照顾你。”
罗洋洋也怔神。她已经习惯了阿肆、阿五的伺候,如果换其他人来,她还真不习惯。
阿五说:“要不……我和阿肆早晚伺候着,白日留一人轮值?”
罗洋洋说:“好。那就这样吧。”
过了一会儿,阿肆带着红绸带回来了。
“我回来了!小主子,外……”本来打算兴冲冲分享外面的见闻,被阿五的警告的目光给噎住了,不爽的说,“外头还有点儿冷。不过我看很快就要回暖了。”
“嗯。”罗洋洋接过红绸带,开始按自己的回忆尝试着编制脑海中的图样。
阿肆凑上前,问:“小主子,你在做什么呀?”
罗洋洋说:“手环。嘘~别打断我的思路。”
罗洋洋反复尝试了很多次,终于寻到了门路,开始有模有样的编起来。
直到天黑,罗洋洋才成功编成了第一个手环。
罗洋洋看着手环上的同心结,愣了几瞬,把东西都收起来,说:“明日再编另一个吧。”
阿肆说:“小主子,原来你连手环都会编啊。真厉害!”
罗洋洋说:“以后你和阿五成婚了,我也给你们编。”
阿肆高兴的说:“好啊!谢谢小主子!”
阿五也跟着说:“谢谢小主子。”
晚上睡前,罗洋洋感觉门口好像有动静,走过去打开房门一看,发现阿肆和阿五正双手拢袖蹲在门口。看到罗洋洋打开房门,两人连忙站起来。
“这么冷的天不睡觉,你们蹲在这里做什么?”
阿肆看了阿五一眼,踟蹰的说:“我们担心你今夜又出去跑步。小主子,你的脚还没好,可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跑了。”
罗洋洋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两个小傻瓜!我不会再那么做了。你们两个快回去打热水泡泡手脚,别着凉了。”
阿五说:“小主子你真的不会出去跑步了?”
罗洋洋说:“再说我就要生气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阿肆、阿五只好乖乖的回耳房。
罗洋洋把门关上,重新爬上床,想到两个小厮心里就感到一阵暖意。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关心自己的人好好爱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