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辅兄所言甚是。”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自古以来,律法是维系一个国家稳定的准绳。临辅兄能做到办事依仗律法不近人情可是我大周的福气。可是啊,这律法也不是一劳永逸,保障万年的法子啊。”
闻言,独孤清沅嘴角微微扬起。呵,这个陆瞬崖,怼人的风格总是这般清奇,明里在夸霍邱依法办事,暗里却又嘲讽他不近人情。
陆瞬崖刚进院子,就听到了霍邱和独孤清沅的争执。虽然他对霍邱支持药物高价售卖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但是霍邱欺负了他的人,他当然不能再待在一旁看戏了。
倒是霍邱,在看到陆瞬崖的时候,眉头一皱,没想到他来的如此之快。
“莫非念卿有何高见?”霍邱立在一旁,凉凉的问道。
“高见谈不上,不过,可以给你说个小故事。”陆瞬崖一只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托着下巴,极认真地说着:
“天元十二年,当时最受宠爱的魏王殿下被人一纸奏书参到了先帝面前,直言其与被北鲜卑诸部落暗中往来,通敌卖国。先帝震怒,彻查此事,发现魏王确实有和鲜卑商人往来,且屡次交换货物。于是,按照当时我大周律法,魏王被贬为庶人,举家流放南边。”
“庆嘉二年,以中书令陆恒为首,促成了我大周与鲜卑的商队往来,但是,他并未被流放,反而被陛下嘉赏。霍大人,你且说说,这是为何?”
只见霍邱轻轻摇着扇子,若有所思,回道:“那自然是因为先帝在位时,我大周与鲜卑诸部落虽不至于兵戈相对,但确实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时风声鹤唳,魏王私通鲜卑,本就触犯了律法。但是中书令陆恒所为之事,却是在我大周与鲜卑睦邻友好之际,陛下极力促成两国贸易,规范了商队往来的律法,这自然是值得嘉奖的事。”
“如此一来,临辅兄还不明白其中道理吗?”陆瞬崖望着霍邱的眼神,仿佛是一泓深潭,深不见底。
“开国之初我大周就建立了律法,但那时,战乱方歇,律法的制定是为了维护安定天下,稳定民生。随着局势稳定,初始的律法的弊端也逐步显示出来,更有些人,开始钻律法的漏洞,口口声声以律法为准绳,实则偏离初衷十万八千里。”
陆瞬崖睨了霍邱一眼,说到。
霍邱的脸上顿时苍白,很不好看。陆瞬崖的话字字千均,一股脑儿都往他身上砸,尤其是最后一句,任谁都知道是在嘲讽他霍临辅。
这样的陆瞬崖,让霍邱有点陌生。
莫非,陆瞬崖都知道了?
不可能,他如果知道了,怎么会只是站在这里对他冷嘲热讽,按照他的脾性,早该和他刀剑相向了。
不管陆瞬崖知道了多少,看来自己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离开。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念卿说的极是,是临辅目光短浅了,既然这一切都是出于律法的漏洞,那临辅这就回去上书陛下,恳请修订律法,为我大周百姓谋福祉。”说着,便朝着陆瞬崖和独孤清沅躬身作了个揖,快步离开。
霍邱略带狼狈的背影,让独孤清沅对眼前这个人又有些迷惑起来。这个人居然对朝政上的事情也这么熟稔?甚至还比霍邱更像几分朝堂里的人。
突然,一只手搀上独孤清沅,修长的指节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清冷的话语溢在耳边:“伤口都还没好,做什么跑出来?这么一折腾,你的伤几时能痊愈?”
“我……”
独孤清沅有些语塞,面对陆瞬崖,她总是感觉到有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一般压得她不敢贸然说话。
可不是吗,就连霍邱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自己呢?只是,他可千万别发现自己在找师兄的事啊,不然秋水令的事情波及到师兄,那她可真是太对不起师兄了。
正想着,陆瞬崖突然一把将独孤清沅腾空抱起,转身走回医馆。
“你现在什么都不许想,好好养病是第一。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启程去冀州程家,无论如何,那飞镖是他家的,爷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在爷身上下手。”陆瞬崖冷冷说道。
“可是,冀州不是正闹瘟疫吗?”独孤清沅不解地问道。
“怎么,你怕了?”
“才不是,若是能进去,我一定发挥我的医术,同那些困苦的百姓一处对抗瘟疫,将他们从病痛里解救出来。”独孤清沅瞪了陆瞬崖一眼,不满地说:“我是神医独孤檀的亲传弟子,才不会被小小的瘟疫吓住。不过,瘟疫既然爆发,官府和朝廷必然封城,到时候我们进不去,怎么办?”
“这个你自然不用担心,爷有办法。”
“什么办法?难不成你还插上翅膀飞过去?”独孤清沅没好气地反问。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呀。”陆瞬崖一本正经地回到,差点没把独孤清沅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