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猴闷闷不乐,叹息道:“这么说来,我们大家以后过些日子也都要死了,岂不枉了一世啊?”
一猴道:“这个是自然了,只有袁公和四健将他们不死。”
“不,还有一些成精的老猴子也不死。”
心情极度沮丧的小石猴像是看到了新希望,连忙问道:“我们如何也要弄个不死的法儿?”
众猴道:“若要不死,只能是修成了猴精,得仙道,便可长生。”
“对,就是修仙。”
小石猴接着问道:“既然修仙可以不死,大家为什么不去修仙呢?”
众猴笑道:“‘修仙’二字,岂是那么容易讲的?嘎嘎嘎。”
小石猴嘟嘴反问道:“为什么讲不得嗯?”
“修仙要生来有修仙的根器啊。”
“修仙的根基?”小石猴面露疑惑的神情问道。
“就是天赋异禀,天生骨骼惊奇啊。而且还要命里带得修仙的福分,遇上仙师指点,讲明仙道,不知道有多难哩,比登天还难呢!”
“若是那么容易修仙的话,我们猴子个个都是神仙啦。嘎嘎嘎。”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小石猴问道。
“我们都是听袁公和四健将说的。嘎嘎嘎。”众猴抓着脑袋回答道。
小石猴听了,沉默不语,心中却存了一个修仙的念头。
接着,一个年龄比较大的猴子,差不多也有三百多岁了,带着其他小猴子一起将那个死去的猴子找了个地方埋起来,只是没有立墓碑,因为这些没有修仙得道的猴子基本上都没有姓名,只有一些方便识别的外号,但是外号不适合刻在墓碑上的。
又一日,台风登陆古果山列岛,花果山周边风雨满天,小石猴和其他猴子们这时候都不敢去外面玩耍,只好蹲在水帘洞、紫云洞中打瞌睡。到了中午时分,猴子们此时都吃过了水果,睡午觉休息。这时候,心灵性巧的小石猴忽然听见紫云洞中有吟咏声。那小石猴于是悄悄走近去偷听,只听得有人吟咏道:
头顶乾兮脚踏坤,万千秋又万千春。
自餐御酒仙桃味,留得长生不老身。
原来是通臂仙睡在床上长吟诗歌,好像那诸葛亮一样,“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小石猴心中暗道:“花果山其他猴子都叫他为通臂仙,看来是有些仙意啊,今天他吟咏的诗词颇有些仙机,我这些天考虑着到花果山周边去求仙,没想到有个神仙在自家屋里。”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小石猴不敢惊动通臂仙,毕竟他是长辈,而且一直很照顾自己,所以就悄悄地走开来。
等到台风过去,天气晴朗,小石猴去山中去采了许多奇异花果,堆了一盘,双手捧到紫云洞来,献给通臂仙。
小石猴跪下说道:“愚孙奉敬袁公老祖。”
那通臂仙见是小石猴,满心欢喜,于是说道:“小屁猴,原来是你啊!你一向任性顽皮,今日为何晓得去找些瓜果来孝敬我啊?”
小石猴小道:“顽皮也要顽皮,孝敬也须孝敬,请袁公老祖多多指教。”
通臂仙连连点首道:“我原来就看你有些天赋,今天你果然有这个超群的想法,但是你求我指教些什么呢?”
小石猴道:“我听说神仙往往传道,佛菩萨要度尽众生,祖大圣当年修仙得道,那修仙除了长生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神仙传》记载,修仙得道者,或竦身入云,无翅而飞;或驾龙乘云,上造天阶;或化为鸟兽,浮游青云;或潜行江海,翱翔名山;或食元气;或茹芝草;或出入人间,而不可识;或隐其身,而莫之见。或坐致风雨,立起云雾;或划地为河,撮土为山;或入火不灼,入水不儒,冬冻不寒,夏曝不汗。”
“这么厉害啊,求老祖指点我一些修仙之法。”
通臂仙袁公哈哈大笑,道:“小屁猴,你还不懂事,神仙也分好几等的。最上一等的是悟彻菩提,灵通造化,道法参天并地,就是玉皇大帝也不敢以权势逼迫于他,如来佛祖也不敢以神通压制他,此等之仙方可度人度世;其次一等是修成金石,呼吸五行,朝游北海,暮宿苍梧,内可超凡入圣,外可点铁成金,此等之仙方有道可传,有教可设;象我辈乃是最下一等的神仙,不过窃药偷桃,保全性命,延年益寿,于山野之中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仅此而已,哪里有什么修仙的手段可以传授与你?所以说,你求我无益。”
小石猴道:“老祖,你虽然自称是下等神仙,不过窃药、偷桃也要要有些手段的,像我们都不会。”
通臂仙无奈地摇头道:“就是窃药、偷桃也有几等啊。如果说是扳倒太上老君的炉灶,摘残王母娘娘的灵苗,这便是要有通天彻地、换斗移星的本事。像我这样的,不过是从别的大声吃剩下的残羹冷炙、余桃剩药而已,天上掉馅饼,因人成事,不需要什么手段的。”
小石猴道:“老祖,你怎么说这些没志气的话啊?如果是太上老君果然有药,王母娘娘果然有桃,咱们总得找机会偷他些吃吃。”
通臂仙嘻嘻笑道:“想当年,取经成佛的老大圣说过,天地精灵不竭,迟几百年自有异人续我灵根一派,今日你有这样大志,足见老大圣之言不差啊。”
小石猴面露异色道:“请问老祖,那取经成佛的老大圣,到底是什么人啊?嘎嘎嘎。”
通臂仙道:“这话说起来就太长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轻易说完的。你且去把那顽皮消尽,野性收回,然后好对你细说。”
那小石猴听了,欢欢喜喜的答应道:“老祖说得是。嘎嘎嘎。”于是走了出来,依旧到各山去玩耍。
此时的小石猴虽然也跟以前一样玩耍,但是已经心怀大道,看那日升月落、云卷云舒,未免惊心,春去冬来、花开鸟鸣,不禁动念。真个是:
野马未尝无辔,心猿亦有定时。
既是有天有地,难言何虑何思。
小石猴终日思考着修仙之事,又怕性急缠恼了通臂仙,只得按纳住猴急的性子,忍耐着。
过了一年,又到了一个天气晴明、风和日丽的日子,花果满山,红红绿绿,群猴兴奋。小石猴终于忍不住,又到紫云洞来,向通臂仙跪求道:“今日前山风日很美啊,敢请老祖外出游赏一下,如何呀?”
通臂仙见了大笑道:“好个有心机的小屁猴啊,好吧,我去我去。”
“哈哈,嘎嘎嘎。”
于是通臂仙带了小石猴一径走出洞来,竟到正当中山顶上一块石上坐下。小石猴又攀枝绕树,摘了许多鲜果来供献。
通臂仙吃了几个果子,然后开口道:“小屁猴啊,你可知道,你这身子从何处来的?”
小石猴答道:“愚孙生来愚蠢,从我记事起,就不知身从何处而来,只是时常听众弟兄说,我就是这块石头里迸(蹦)出来的,我信他个鬼呢。—块顽石头,又没有父精母血,我怎么可能在里面安身立命呢?老祖,你说是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