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流昂首挺胸,大跨步进门,他身着星君官袍,头戴玉冠,脚蹬金履,全身上下尽显雍容华贵,气质较之以往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浑然不见一丝市井之气,宛如春风得意的翩翩贵公子。
府中人纷纷侧目,尤其是那些小姐美妇,皆是面露心怡之色,掩面窃窃私语。
如今姜流这个新晋的东辰星君,在昆墟城中委实已经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年纪轻轻,就被灵帝陛下垂青,册封为二品神官的事传的可谓是沸沸扬扬。
此间满堂皆是灵州显贵,再就是来自九州各地参与招亲的年轻俊秀,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姜流的,尽都为其风采所夺,原本熙熙攘攘的气氛一时竟有些沉寂下来。
被满堂之人有意无意的注视,姜流面不改色,径直入场。
按照参婴的说法,他如今已是堂堂的正二品神官,在灵州这个地界上,地位超然,便是神灵也当不屑一顾,得有身为上位者的气势,若是连这等小场面都驾驭不了,还不让人在背后骂草包一个,日后还如何在灵州立足,更别提得到灵帝的另眼相待了。
走进大堂,坐在上首主位之人哈哈大笑道:“东辰星君莅临,老朽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姜流闻声看去,岂会猜不出这人身份,当下走上前去,拱手道:“晚辈姜流,见过姬神王。”
这上首之人正是南府神王姬玄青,只见老神王虽已寿至两千岁,却是满头黑发,精神矍栎,刚毅的面庞无一丝年老而衰的皱纹,笑容爽朗,貌似并不如何威严古板。
面对这位老神王,姜流自称晚辈,而不是下官,其实是大有深意的,自称晚辈隐隐有放低姿态的意思,透露着对神王的敬重,就算姬玄青察觉不出,可他语气诚恳,怎么也不至于令对方心生厌恶。
何况他不请自到,若是上来就自称下官,听在有心人耳中,恐怕没准会听出点别的意思。
他的性子谨慎,为了能达成此行的目的,不由得要将一切考虑周全,只有细节,才是绝对成败的关键。
姬玄青见状微微颌首,笑道:“星君万勿多礼,快请落座吧。”
姜流躬身谢拜,却是发现没有人引导他坐于何处,不由犯了难,这座次也是个难事,靠前靠后都有些不妥,不由自己寻摸起来,最终觑准中间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姬玄青见他落座后,将目光别过,道:“老朽满饮此樽,感谢诸位的光临!”端起盛满美酒的铜爵,一饮而尽。
满堂宾客亦端起酒樽,向老神王敬酒,贺寿之词此起彼伏,一时不绝于耳。
等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姬玄青道:“诸位想必都已知道,老朽要在今日的寿诞,为我那孙女儿择一佳婿,故而才大摆筵席,邀请各位前来。灵韵虽然其貌不扬,亦是才疏学浅,可毕竟是老朽唯一的孙女,就如老朽的心头肉一般,如今为她挑选一位得意郎君,老朽虽然舍不得,可女大不中留,只想能从在坐列位之中,选出一个文武人品都不俗的人来,作为她今后一辈子的寄托,替老朽好生照料于他。”
在场众人听罢,纷纷笑道:“神王大人太过谦逊了,天下人谁不知姬家姑娘,美貌无双,倾国倾城,如果姬姑娘都是‘其貌不扬、才疏学浅’,那世间岂不尽是庸脂俗粉了?”
“我等虽不曾见过姬姑娘的绝世真容,却是早就心向往之,今日前来,即使不能得姬姑娘垂青,但只要能有幸见姑娘一面,已是十辈子都修不来的造化了!”
听人如此夸赞自家孙女,姬玄青不由哈哈大笑,他先前虽然说了什么诸如才疏学浅云云,可谁都能听出来这是自谦之言。
姜流此行没想着来当南府的上门女婿,可听众人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也不禁有些好奇南府神王的这位孙女,到底生得会是何等美丽模样。
忽然,只听他怀里的参婴悄悄传音道:“小子,怎么样,本神官没有骗你吧?不如你改主意,将姬青玄这老小子的孙女娶到手,虽然你是帝族,不过姬家也是赫赫有名的神族,也不算委屈了你。”
姜流听得一愣,这参婴还真是见缝插针啊!
参婴的这个建议旋即就被他毫不犹豫的否决掉了,且不说能不能从这些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姬家小姐的如意郎君,就算有这份实力,他也绝不会去参与招亲。
在一起讲究的是两情相悦,若没有感情基础,你不知我,我不知你,稀里糊涂的凑到一块,若是兴趣相合还好,可若不合,岂不是貽误了姑娘的终身幸福?
“此事不必再提。”他不会传音之术,只能低头悄悄说道。
参婴嗤了一声,传音道:“看你这个德行,指望你为羲氏一族能不能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只怕是难了!”
姜流没有理它,不知怎的,他此刻脑海中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叶萋萋的倩影。
这时忽听姬玄青轻咳一声,压下满堂声音,说道:“灵韵身体有恙,此刻不便出来,老朽特意设下‘文、武’之局,供诸位英年才俊比试,最终胜出的六人,便可去与灵韵一晤,由她自己决定这六人中,谁是心中所属。”
老神王起身,道:“诸位都是当今年轻一辈中出类拔萃的练气士,趁此机会,也正好可以互相讨教一番,就先比武吧。”
满堂的人同时起身,跟着姬青玄前往校场,准备一展身手,唯独姜流还坐在原地,一人独自品酒。
人走了个清净,他啧啧开口称赞道:“这神王府的佳酿可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怀里的参婴见他不干正事,反而当起了酒鬼,怒道:“你怎么还在这戳着,还不跟上去!”
姜流一愣,道:“我去做什么,难道你还要让我参加招亲不成?”
参婴更怒道:“废话,这正是你扬名的好机会!你忘了你是干什么来的!”
姜流被吼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忙道:“我没忘,你别喊!”
参婴作恍然大悟状,道:“本神官知道了,你小子是想喝得醉醺醺的,待那些人回来发疯出丑,这样也算闹出了动静,堂堂的东辰星君,在南府神王的寿宴上大醉酩酊,岂会传不到白玉京的耳朵里。你居然想用这种狗屎方法,你的脑袋是生锈了么!本神官让你闹出点动静,是为了让白玉京认为你是可造之才!不是让他觉得你是个废物!赶紧给我滚过去!”
姜流听得一怔,随后哑然失笑,这参婴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啊!
他越来越怀疑,参婴似乎真的在拿他当白痴看待。
“好了好了,我去还不成么。”他无奈的说道,赶紧出门,知道若是再晚上片刻,参婴又会大发雷霆。
他同时心里默默道:“有空必须和这只参婴说清楚,老子不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