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几日戚摇闲的无事可做，齐瑾便建议她跟着自己学看帐，毕竟是要成为齐家主母的人，打理府中事宜也是戚摇该做的事。
两人本是商量好到了四月底便去拜见戚摇的父母，对于理账之事戚摇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是一想这样便能多在齐瑾身边待着，于是戚摇便乐呵呵地应下。
只是见了戚摇心思不在帐上，齐瑾也是放下了账目问着，“还在担心阿辞吗？”
不想着被齐瑾知道自己一直盯着他的事，于是戚摇便编着，“是啊，自从拜访过袁成后，阿辞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想想也怪可怜的。”
说罢，戚摇又回想起半月前拜访袁成时的事，当金小姐出来的一瞬，自己明显感觉出了李辞倒吸了一口气，怔怔的僵在了那里。
一如初见时带给自己的震惊，淡蓝色层叠的拖地长裙，束带紧紧地勒出一道完美的腰线，略施粉黛的面容看起来精美无比，戚摇一叹，但凭这面容该有多少男子为之倾倒，况且是李辞呢。
只是金红颜见了齐瑾和戚摇却是一脸陌生，“阿成，这二位是？”
袁成让出了自己身旁的位子，金红颜便走了过去坐到了他的旁边，“这位是齐瑾齐公子，而他身边这位便是少夫人了。”
金红颜起身行了礼，“见过齐公子，见过少夫人，红颜初来洛阳许多事都不甚了解，若是哪里做的不好还请二位莫要记在心上。”
这下，戚摇自己都觉得有些心凉了，虽说只是几面之缘，但却是表现的如此陌生，倒是齐瑾依旧是满面笑容，“红颜姑娘可不是洛阳人吧，袁公子得了佳人怎么也不和咱们介绍下，倒让咱们好生猜想了。”
袁成此时笑意更深，“红颜是在下尚未过门的妻子，本想着不好见了外人，但是齐公子乃是在下伯父故友之子，那便算不得外人了，咱们也是江湖中人，这些小节倒也不必太过在意。”
虽是见了不到一个时辰，不过戚摇却是觉得这位袁公子倒真如传言所说，温文尔雅恭谦有礼，若不是李辞对了金红颜的心意，自己还真是想祝福了她们。
“红颜，齐公子可是送了咱们一把古铜凤尾，你不如去试试音可好？”
金红颜冲着齐瑾和戚摇一笑，“那可是难得的古琴，多谢公子和少夫人了。”
说罢，金红颜便坐到了琴桌前，轻弹起了几个音调便开始弹起了曲子，不过戚摇却没有在意这些，而是不停地回望了李辞，他低头不语，更是没有望过金红颜。
戚摇不禁叹气起来，那是不是说他已经算是放弃了，宴席上仅是齐瑾和袁成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事情，戚摇金红颜也仅是偶尔搭上一两句话。
等回了齐府，李辞便一头扎进戚摇为他安排的客房，半月都未见他出过房门。
想到这，戚摇有些伤感起来，“阿瑾，你说这缘分还真是一件难得之事，你越是想要却偏偏得不到。”
齐瑾想了下回道，“阿辞他和金小姐的事咱们也是不甚清楚，你也别乱想了，想到最后把自己也绕了进去，你毕竟也是阿辞的姐姐，还是去劝劝他好了。”
“算了，我想他也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没有面对的勇气罢了。”戚摇轻叹了下便拿起账本走到齐瑾面前，“阿瑾，这几页实在是太过凌乱了，我有些看不懂，不如你教教我。”
温馨的场面向来是可遇而不可求，午后齐云便走到了房间里冲着戚摇说道，“戚姑娘，门外有人求见，带着兜帽也看不清面容，更是没有报上名讳，只是说让我对您传达绣球二字。”
戚摇能想到的绣球便只有在全城镇时的事了，略一思索戚摇回道，“带着她到齐府后院的水榭小亭处，记得不要让人接近。”
等齐云出了门，齐瑾却是有笑了起来，“悦儿，你说金小姐可是为了阿辞才来的？”
戚摇却摇了摇头，“我可觉得没有那么乐观。”
果然等到了水榭之时，戚摇便见了金红颜有些消瘦的面容。见了戚摇前来，金红颜突然跪在了地上，惊得戚摇也连忙俯下身子去拉住她。“金小姐，你这是？”
“戚姑娘，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这才刚做了决定想请你帮忙。”
戚摇将她扶了起来，“金小姐也是有恩于戚摇的，如今有事来寻我，自是应当全力帮助，不必如此行了大礼。”
“这件事戚姑娘你若是听了定会怪罪于我，所以，红颜刚刚的不仅是求情更是想的了你的原谅。”
“红颜，咱们也是认识许久，你叫我阿摇就成，有事你说便可，我听了怎么会怪罪你呢。”戚摇想着直接称呼了她的名字倒也是拉进了些距离，不必如此客套来客套去。
果然金红颜听后稍稍舒了口气，坐到戚摇对面后才说起了正事，“我和李辞是认得的，我想阿摇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也是经历了不少事，更是有了相守的情谊，只是，只是。”
见了她有些哽咽起来，戚摇听着也是揪心，“红颜，这都是过去之事了，你就把它当成别人的故事说出来就好，可莫要哭伤了身子。”
得了戚摇的劝，金红颜才稍稍止住了哭泣，“李辞，他是家父仇家的关门弟子，虽说他师傅早在三年前便去了，但父亲还是不能原谅了他，这才闹出了半年多前绣球之事。”
这事在江湖上倒也是平常，戚摇早已见怪不怪，“在江湖上随便拉两个人都有可能是仇家，我想金老爷他可能是在气头上，你只要和阿辞好好向金老爷求个情，兴许这事还有转机不是？”
金红颜轻掩面容哭泣起来，“阿摇，这事我早已和李辞向父亲求过情，就是在你和齐公子离开全城镇不久，可是父亲他就是不肯答应，说是和李辞的师傅有不共戴天之仇，不仅没有应下，还将李辞重重打伤扔出了全城镇。”
戚摇听了也是觉得李辞有些惨，自己当初可是领教过金城的武艺，那重伤可真是会出人命。
只是戚摇越听越是糊涂，“红颜，那你今日来是为了探望下阿辞么？”
金红颜摇了摇头，“父亲已经将我许配给了袁公子，而他也是待我极好，到了月底我们便要成亲了，所以阿摇我想请你帮我转交给李辞一句话。”
戚摇一叹，“他也是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你放心吧，他是不会去闹你的亲事的”
金红颜握紧了双手，含着泪一字字地说着，“我金家和他无极门乃是不共戴天之仇，以后若是再见，我不会轻饶他的。”
本是普通的绝情之话，可是戚摇听了却是无比震惊，嘴里呢喃起来，“无极门，他是无极门下之人？”
金红颜还以为她是问了自己，便解释起来，“他是无极门已故的代门主蓝洛的关门弟子。”
戚摇听了下意识地抓住了金红颜的衣领，面色凶狠地问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红颜显然没有料到戚摇会如此，一时间也有些惊吓地回着，“是父亲说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从何而知。”
戚摇松开了她的衣领，甚是歉意地说道，“刚刚是我太过激动了，红颜你可莫要记在心上，你放心你的话我会传达给他的。”
戚摇和李辞的关系金红颜也是听他说起过，以为是戚摇为他不甘便有些愧疚地说道，“阿摇，是红颜对不住你们了。”
戚摇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李辞的门口，伸手想要敲门却觉得自己全部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但戚摇还是深吸了口将门推开，里面的李辞正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见了戚摇前来便苦笑起来，“阿摇，你放心再过两日我就会恢复正常的。”
只是戚摇却关上了房门，一字一顿地问着，“你是蓝洛的徒弟？你是无极门人？”
李辞听后手中的酒坛摔到了地上，清亮的声音也让他清醒了不少，但马上便又恢复了平常玩世不恭的样子，“你听谁乱说的，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嘛我就是一个自学成才的大盗，不信你可以去江湖上打听打听，若是我有一句谎话，我的全部家当都归你。”
若是换了别人告诉自己这件事，那自己也不会如此确认定会去差探清楚，可这却是出自金城之口，让自己怎么能不去信呢。
话到了嘴边有些颤抖起来，“阿辞，我知道无极门的人都会在腰间纹上一个忠字，你若是不是便证明给我看。”
李辞正色道，“是谁告诉你的。”
“是谁说的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戚摇失控地大喊起来。
“是。”李辞也是大声地喊出，但又马上说道，“就算是那有如何，难道说你和红颜一般如此厌恶的我出身么。”
得了肯定地回答，戚摇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门上，“你明知道你师父是死在我的手上，你的众多师兄师弟也是我了解的性命，那你为何还要和我结拜，是为了知彼知彼好去报仇么？”
李辞冷笑起来，“你我相识的时候好像比你屠了无极门早上不少，难不成你以为我有了遇见未来的能力，提前去找你寻仇么。”
李辞又坐回了桌前自己斟了一杯酒，“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不过我不怪你，毕竟是我师父有错在先，为了将那个代字抹去暗杀了门主，你去那也是为了救门主的独女，就算我要怪你，可我能站在什么立场去怪你，作为一个叛徒的徒弟么？”
说到最后就连李辞眼中也有些湿润，“知道了便知道了，又有何好说出来，你觉得你将此事说了出来，咱们还有做姐弟做朋友的机会了么？”
戚摇大声回道，“即便是隐藏了那也是事实，一个永远无法抹去的事实，我心里会永远觉得欠了你的。”
“那你今日是什么意思，割袍断义么？”
深吸一口气，戚摇说道“刚刚金小姐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她是金家人而是是无极门下之人，所以你们是有了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而我也是同样的话，你我本是仇家，何必要强忍着心中的恨意去成为朋友呢。”
李辞摇了摇头苦笑起来，“我这算是被狠狠地抛弃了么，明明我才是那个受伤最深的人啊，怎么现在看着我却是你们的仇家。罢了，你们与我终究是同生不同路。”
戚摇靠在门后轻声地哭泣起来，不能让任何人听见的声音，更是不能让离开的李辞听见。
见了戚摇许久没有回来，齐瑾便冲着齐云问道，“金小姐可是送回去了？”
齐云虽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也猜得出齐瑾说的是谁，“已经送走了，可是那位小姐刚走不久，李公子却是有些神色恍惚地从正门离开了。”
齐瑾轻轻皱起了眉头，本是想起身去寻了戚摇，但却见了戚摇走了进来，面上是还未干透的泪痕。齐云见了便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只是不远处却有一个婢女冲着往门口仔细地望着。
“悦儿，怎么都哭成了大花脸了，是不是和李辞吵架了。”
戚摇走到他的身旁紧紧抱住了他，“阿瑾，失去朋友的滋味果然是很难受，我是想强忍着不哭出来，可是眼泪就是那么不受控制。”
齐瑾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你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吵架很正常，咱们俩人不也是经常吵么，等过几天你俩都想通了就好了。”
从戚摇袖兜中取出手帕，齐瑾笑着帮戚摇擦拭着泪痕，“我说你们俩呀就是长不大的小孩，怎么可能会失去什么朋友的。这样好了，你不是说想吃药膳坊的甜参了么，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戚摇听后这才稍稍止住了哭泣，“不只是甜参，甜麦茶我也要。”
哄着戚摇上了马车，齐瑾又冲着齐云吩咐起来，“带着些人去将李公子寻回来，就说是我的安排，让他莫要太过生气，你也看着情况劝着些。”
见了齐瑾二人离去，刚刚在房外查探的婢女便去了流云居，推门而至谭青正和顾采薇谈论着事情，见了她径直走到了谭青面前，顾采薇也明白她是安排在齐府的眼线，便识趣的退到一旁。
等到那人走后，顾采薇品着茶浅笑起来，“谭公子可是得了什么好消息？见你一笑还真是难得。”
谭青一笑，“倒还真是个好消息，撒了那么多的网终于有了些收获，倒是姑娘你寻了我来是为了何事？”
顾采薇听后冷笑一声，“谭公子不是说要助我成为齐家主母么，可谁知道偏偏跳出来一个叫做戚摇的野丫头，这口气我可不能忍着，所以还请公子你帮我除掉她。”
哼，谭青不屑地说道，“除掉她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顾姑娘这么简单地事一切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那你说咱们还有合作的机会么？我若是要插手还会寻你来么。”
顾采薇听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谭青你是什么意思，将我当成弃子了么？你莫要忘了齐家再不济也是洛阳大户，我若是将你我的事说出，姨丈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所以你给我好好想想，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顾姑娘，我倒是很欣赏你此时的魄力，可是我却是好奇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来威胁了我？”
“就凭我是齐家的表小姐这一点，我都不必去惧怕你。”
只是话音刚落，顾采薇却觉得心口突然一阵奇痛，“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谭青端起了茶杯转了两下，“我本想着在你面前露上一手用毒的计量，可是没想到你竟是那么配合地走到一旁，这往杯中下毒一事好像也不是很难吧。”
顾采薇瞪大了眼睛望着谭青，“调虎离山？”
谭青却摇了摇头，“你觉得你值得我去用调虎离山之计么，看在你快不行的份上我便好心地告诉你吧，我这也是为你好，可是能让你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呢。”
此时顾采薇不仅觉得心口疼，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你到底是给我下的什么毒？”
谭青推开门离开，临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你就不必知道了，反正你也不会记得了。”
戚摇本是已经和齐瑾到了药膳坊，还没开始点了菜齐云却是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少爷，戚姑娘不好了，表小姐她她……”
戚摇听后突然心下一惊，“不要慌，赶紧说了顾小姐她怎么了？”
定了定心神，齐云说道“表小姐她疯了。”
听后，齐瑾和戚摇相视一望后便赶紧离了药膳坊，马车也是极快地向着齐府跑去，自是掀起了不少尘土。
一旁的身着粉色荷叶裙的女子不禁连连咳嗽起来，“这是哪家的马车，跑的那么快不知道会呛到别人么。”
“好了青叶，都走远了你这样骂着他们也是听不见的。不如赶紧寻个客栈歇脚吧。”
沈青叶生气地嘟起嘴来，“阿凌，就如你所说，咱们赶紧寻个客栈歇下，等明日寻了戚姐姐再让她去帮我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