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洛阳已是白雪皑皑，就连齐府中凌寒的红梅都被狂风卷地，枯败不堪。
梅园的婢女见了也是连连叹气，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更加寒冷。婢女将四处散落的红梅扫入了簸箕中，即使这些红梅也曾辉煌过，但如今被风吹下，也只剩下这个下场。
不过幸好，明年东来之时，又会是一树新梅，虽是新梅但也是红艳至极，清润心脾。
不过下场与这如今地上的散落的花瓣倒也是相似。
正当婢女收拾梅园之时，却听到了离这不远处，闲云阁中传来了吵闹声，那是齐老爷的住所，而且听着像是训斥下人的声音，在这齐府倒是不常见。
婢女不敢再听下去，万一是主子的正事，恰巧被自己听到，那可就不妙了。待婢女离去，可屋中的训斥声却没有停下。
闲云阁内，齐谦背对着正门而立，身后的齐云也是站的笔直，头却压的极低。
“还有半月多就要到了年关了，你们却告诉我还没找到少爷，你可还记得齐府的规矩，齐府可是不养闲人。”
齐瑾这一路波折不断，齐云自是查不到他的所在，就连收到的那封家书也是被掩盖了寄信的地点，像是被人故意隐藏一般。
齐云只得硬着头皮回道“是下属无能，还请老爷责罚。不过我想少爷应是和戚姑娘一路，既然查不到少爷的所在，咱们要不要从戚姑娘的下落着手比较好。”
齐谦听后点了点头，“下去办吧，不过这次若是再失手，你就不用在齐府就职了。”
整个闲云阁中都是压抑的气氛，齐云也是不敢多待，领了命便马上离开了，待齐云离去，齐谦却是长叹一声。“戚摇么？你到底为何来了这府中。”
从怀中取出那张微皱的信纸，那是用心保存的物品，却也经不住反复折叠，折痕处有些断裂开来，可上面娟秀的字迹却还能清晰地引入眼帘。
齐谦握着信纸，手有些颤抖着，脑中不断闪现出以往的事来，“柔儿，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么，难道过了那么多年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么。”
幸好卿宁城地处偏南，气候还不似洛阳那般清冷，戚摇拿着一支从路上买的红梅一边赏玩一边跟着齐瑾去着藏剑门。
等快到了，齐瑾还以为她要将红梅丢弃，却见了她把红梅插在了一科枯树下。齐瑾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就算如此做了，它不还是枯败的结局么？”
戚摇却不为然地反驳起来，“至少别人也能见了它盛开的摸样，也算是不枉此生吧。”
齐瑾听了有些兴致地问道“我见你那么喜爱红梅，难不成也是羡慕着的它的故事。”
“是了，我羡慕着它的韬光养晦，才能凌寒绽放，即使在百花之后又如何，最终结束一年的还是它。我就想向它一般，虽是大器晚成，却也能光耀门楣。”
戚摇说着说着嘴角不经意流露出了笑容，齐瑾也跟着笑道“既然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可我怎么见你每日都是清闲不已？”
戚摇有些撇嘴不屑地说道“这不就是现实和理想的差别，就如你一样，明明是个大少爷，现在不也和我一起落魄江湖。”
齐瑾听后皱起了眉头捏着戚摇的脸，一边扯一边说道“说你两句就顶嘴，你可别忘了我是少爷你是侍女，别以为我和你好言几句你就忘了。”
还以为他恢复了正常，可本质上和从前却没有什么区别，“你胡丹，复开无啊，疼。”
挣扎中戚摇却突然愣了下来，齐瑾顺着戚摇的方向望去，却是什么都没有见到，“悦儿，你看什么呢。”
被齐瑾这么一叫，戚摇才回了神，“没看什么，就是刚刚见了一名女子，身着紫衣，觉得很熟悉。好了，别闹了，看看怎么进藏剑门再说吧。”
不出两人意料，门口的确是守卫严重，戚摇想着总不能上前去问你家少主可在，况且自己曾帮连瑜逃婚，万一被人认出来那可就糟了。
可这事齐瑾却不以为然，“拜帖我已经写好了，就说咱们是慕名而来之人，想买件趁手的武器，等混进去了一切就能明了。”
是哦，藏剑门就算是武林帮派但本质上也算是商家，这么简单的事自己怎么就想不到呢，戚摇瞥了齐瑾一眼，难不成是他太聪明，害的自己不用思考结果都不会思考了么。
从齐瑾这个视角看去，戚摇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甚是凶恶。齐瑾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拿起折扇冲着戚摇敲了两下。
“想什么呢，走吧。”
尽管这一路上有些颠簸，不过幸好此刻也已经到了门口，这一墙隔开了连瑜与外界的联系，戚摇此刻恨不得闯了进去，看看她如今是好是坏。小不忍则乱大谋，此刻戚摇也只能跟在齐瑾后面送上拜帖，等候着府里的回传。
见了戚摇二人在藏剑门口徘徊，梦清也没有继续停留的意思，而是返回了客栈，只是在她打开门的瞬间，却弯下腰深深地行了大礼。
“梦儿见过主上。”
“以后见了我不用行此大礼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这是我新换的身份，名为晏丘，你以后见了就当不识便可。”
梦清自是明白他的用意，“是，不知晏公子前来是为了何事？”
晏丘端起了桌上的茶盏，放在鼻下细细品着香气，那是刚从库房中取出的雪莲子烘制而成，“听了下人对她的回禀，虽是着了你来，可我还是相信眼见为实，不过今日见了，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若非是那张脸，我还真以为是另外一个人。”
从始至终，梦清也仅是低头听着不敢插话，只是脸上却不经意露出了妒意。
“她的行为是越发古怪了，就连我都是猜不中她的目的。”晏丘冷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一把折扇，有些可惜地说道“倒是今年番邦新进贡的蜀绣，只可惜画师却画错了样子，可惜了这顶好的扇面了。”
打开折扇，上面正画着一支红梅，但却是枯败之姿。只见他端起茶盏将茶倾倒在扇面上，颜料有些与茶水融为一体，整个扇面虽然凌乱不堪，但扇面本身的样子却渐渐显了出来。
“你看着扇面，被人精绘的红梅虽美，却不得我心。虽然颜料不能完全褪去，但却接近了它本来样貌了，即使有些微瑕，不过却能为我所用，这才是它的价值。”
晏丘挑眼望了眼梦清，梦清心领神会地走了过来接过了折扇，“梦清自会清理干净，请公子放心。”
晏丘抚上了她的脸，有些宠溺地笑道“你知道为何我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女么，我看中的就是你的聪慧，你的领悟，和你的忠诚。”
虽然前面的话语气有些轻浮，但最后两个字却是一字一顿重重地说了出来。梦清听了身子不禁一震，连忙回道“能侍候公子是梦儿的福分，梦儿定当无比珍惜。”
晏丘站了起来走到窗口，见了一颗枯树下插着支红梅，不禁嘴角上扬起来，“阿摇，你的目的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还真是有趣。”
梦清听了低下了头眉眼，轻轻将门掩上，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哭泣的声音，戚摇手中的红梅，折扇上的红梅，一一应在梦清的脑海中。
她不过就是个无名小卒，如何担得起他的重视。
门内的小厮久久没有答复，可戚摇却在门外连连打着喷嚏。戚摇拿出手帕揉着鼻子不禁感到奇怪，难不成是有人现在在骂着自己不成。
齐瑾见了便冲着一旁的守卫问道“这位大哥，我们已经瞪了那么久了，不知何时才能有回复。”
守卫不在意地回道“门主正忙，估计是没时间看帖子了，不如二位先行离开，另挑个得空的时间过来吧。”
天知道得空的时间是什么时候，正当齐瑾再想问之时，刚刚传话的小厮走了出来，冲着齐瑾抱拳行礼，有些歉意地说道“二位真是不巧，门主说了，马上就到年关了，咱们藏剑门不再出售兵器，若是您真想要的话恐怕到等到开春之后了。”
话已至此，若再纠缠下去难保不被守卫怀疑，齐瑾便拉着戚摇离开。
“这样吧阿瑾，你在客栈等着我，等夜深了我潜行进去，倒也是方便了。”
可齐瑾却不赞同，“现在离年关还有半月之多，现在便闭门不做生意，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况且我见门内守卫异常森严，估计也是为了防像你这种夜行之人。”
齐瑾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还有什么办法呢。戚摇见齐瑾也开始凝眉思索，便没有打扰他，开始自己想着法子。年关将至了，藏剑门就是大户，那府上应是缺少下人才是。
这时戚摇突然笑了起来，“阿瑾，我给你说我可是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