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你为什么不自己建造一个宅子？”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而后夏丫鬟问道：“既然没有人愿意卖宅子给你，为什么不去衙门看看空闲的土地，买一块地自己规划自己监造，总是要比买别人的好。”
陆鸣回头，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了这个自告奋勇来给自己当丫鬟的女人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突然感觉这个女人的脑子可能不太够用，究竟要多么不食人间烟火，才能想出来在五月造个宅子这样夸张的事情。
依古来看，五是天地交汇的符号，重五之日没天没地，象征顶天立地的房子自然也就盖不起来，衍生开来，整个五月也就没有人会选择盖房。
若是现代，不知古法也就罢了，没有人计较这些，可如今身处古时，这个姑娘对这些一窍不通？
再者说了，不是现代，别说五进五出了，就是三进三出的宅子，画地施工到最后完成，没个一年半载也难说，自个那小院就租了三月，到时候租期到了，宅子没修好，难不成露宿工地，以天为被地做床，先餐风露宿几个月？
“我说错什么了吗？”
夏丫鬟疑惑。
陆鸣不语，抬头四下打量了周围建筑，正物色地域的时候，便见着了那个络腮胡守卫，恰好四目相对，不等陆鸣开口，络腮胡守卫神色一慌，拔腿就跑，眨眼便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欲言又止，陆鸣只得作罢。
算账的时间多了去了，往后抽闲再去寻他也一样，犯不着耽误今日的正事。
“陆鸣。”
一旁丫鬟突兀开口，止步不动。
陆鸣回头看她一眼，正想询问，便见着了这姑娘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旁的食肆，嘴角抽了一下，点头示意她进去就好。
于是在陆鸣颇为怪异的目光中，这个来给自己当丫鬟的女人就舍弃了面前的食肆，走进了一旁那家看起来就极为华丽的酒楼。
“陆少爷，稀客稀客，您可是好久都没来了。”
楼内伙计一见陆鸣，忙笑着恭维，前方带路，陆鸣饶有兴致的回头看了一眼帐台处那个时不时把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的掌柜身上，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很久吗？前几日我不是才来你们楼外楼里卖过酒吗？”
“这……”
一时间气氛极为尴尬。
没有兴趣为难这个没有话语权的伙计，落座的陆鸣笑了笑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而后对着面前的夏丫鬟说道：“你是真的会选地方，这楼外楼吃一顿饭，少说得花两贯银子，”
一贯便是千枚铜板，与一两银钱约摸差了两百枚铜板，只是寻常百姓人家平日都用铜板购物，大多数时候使不上银子，自从那日听书丢了银子被人瞩目之后，陆鸣刻意去换了几贯银子以备不时之需，昨日做风筝时候便用了两贯，今日这模样，大抵日落前又要拿银子换铜板去了。
做风筝花了两贯铜钱陆鸣是不心疼的，可今日因为这个刻意接近自己，还痛揍了自己一顿的女人要的吃食花上两贯，他就感觉有些不大乐意的，再加上衙门才不会管市场一两银子能换多少铜板，在他们眼里一千个铜板就是一两银子，两贯钱一个来回，就整整差了四百个铜板，着实让陆鸣有些心疼。
“还喝茶？”
挑眉看了一眼这个点了一堆吃食之后还想要再点一壶三百铜板茶水的女人，陆鸣提醒一句。
“为什么不……”
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而后这个姓夏的丫鬟就从陆鸣眼神里大概读出了那么一点意思，呶呶嘴，带着几分置气的意思道：“不喝就不喝吧。”
得，这整得好像是自己虐待了她一样。
被这双含着怨意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陆鸣略感不适，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那就点一壶。”
当即面露笑意，夏丫鬟轻喊了一声：“伙计，上壶好茶来。”
“得嘞！”
一声答应之后，陆鸣便知晓自己的三百个铜板已经跟自己挥手作别了。
不过话说回来，楼外楼能够成为城中有名，并且让一干富家公子哥光顾的酒楼，自然拥有着属于它自己的本事，该是什么菜，该是什么水准的，半点不带差的，而真正让陆鸣感觉自己这两贯钱没白花的原因，还是因为面前这些个菜并没有什么过渡包装，就能色香味俱全。
不像当初去西餐厅吃饭一样，半个破西瓜，都要玩点花出来，非要切成一个自己吃不起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那西瓜还不甜！
真他娘的有病！
心中暗自骂了一句之后，陆鸣不由自主感慨一声：“还是古人实在啊！”
“陆少爷吃的可还满意？”
面挂笑容的立在桌旁，掌柜腰上那块晃来晃去的翠玉极为惹眼，虽然对陆鸣面前这个能够与他一道进食的下人生了几分怪异的情绪，却也没有在这与己无关的事是多有什么纠缠，而是面带笑意的等待着陆鸣的回答。
陆鸣拍出两贯钱在桌上，不耐烦的吐了一个字：
“滚。”
对于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他真的是连说半句话的兴趣也没有。
掌柜显然也是被陆鸣这种不给颜面的行为惊住了，在短暂的调整情绪后，他努力挤出一分笑意，腆着脸说：“今日的菜不合陆少胃口？我们……”
“跟他有过节？”
对面的夏丫鬟轻轻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陆鸣，轻声问道。
陆鸣没有作答，而是放下碗筷，嘱咐一句“快吃”之后，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掌柜，四目相对一会之后，笑了笑：“饭菜挺满意的，合胃口。”
陆鸣作答，掌柜眼中不满去了大半，不怕挨骂，就怕他一句话也不说！
顺势想要坐到陆鸣身旁，掌柜恭维道：“陆少爷，您在醉花楼写的那首“将进酒”可真是文采飞扬！若不是伙计与我说，我都不知道您竟然还有如此文采，您看……”
“我不看，”
陆鸣硬生生一语将其打断之后，对面放下碗筷的夏月芙险些笑出声来，一张本就好看的面庞憋的通红，尽显辛苦之意。
“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做什么？”
“这……”
原本想要坐到陆鸣身旁的掌柜身体僵在半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想了好一会，这才讪笑着起身，道：“陆少爷，听闻周公子说，您酿的千日醉可谓是当世第一名酒，举世无敌，因此楼外楼想要与您做这笔生意，您看……”
“我已经说了，我不看，”
陆鸣重复一遍先前的言语，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对面的丫鬟：“吃完了吗？”
夏丫鬟忙点头。
“那就走吧。”
陆鸣一语之后，带着这个死皮赖脸贴上来的丫鬟自掌柜面前走过，而后突然止步，回头看着脸色极速变化的掌柜道：“我酿好酒之后，第一个来寻的就是你楼外楼，你楼外楼如何待我，你我皆心中有数。”
“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