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在错过以后才会想着去弥补那些遗憾,在不断成长以后才知道当初的想法是多么幼稚,一些人总是会拿自家的想法去教育后人,却忘了当初他们也是反抗着这种强加的行为。
周志昌感觉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没有任何想法,也没有任何烦恼,像躺在沙滩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像鱼儿在清澈的水中自由游荡,完全放空了自己的身心。
不知过了多久,从他耳中听到轻轻的开门声,他在梦中挣扎了一下,不愿轻易醒来,翻了个身,最终还是醒了过来。
窗户外早已阳光高照,偶尔还有阵阵微风袭来,不时的鸟儿歌唱,给整个春天添加了一丝新意。
周志昌醒来了,但双眼夹杂着每天晚上都会产生的污垢,他用手使劲揉了揉,才完全睁开眼打量这个世界。
映入他眼前的是一块白色的天花板,没有那种吊顶各种花样的装饰,是现代房屋最原始的风格,能节省钱又美观。
但周志昌知道,这绝不是他的租房,睡前尽管非常疲惫,他是睡在沙发上他还是知道的。
他一用力想起身坐起来,才发现他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眼前的场景深深的刺激着他。
首先是这屋里的配置,在他坐起来望向的床铺对面是一堆放闲碎物品的地方,视线往右,是放衣服的木柜,再右边是一台老旧的熊猫牌彩色电视,而紧挨着他睡觉的床铺旁是一个两人床铺。
这个熟悉的场景不正是他读初中之前还未搬家的老屋吗?
难道他回到了过去,周志昌心中有些慌,但同时也有一丝突然冒出的喜意,难道真的回到了过去了?念头一转,他又觉得不会是在做梦吧?梦里面什么都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也不觉得奇怪。
窗外传来了走路的响声,还有一条狗轻微的叫声,周志昌起身来到床铺左边的窗户向外望去。
窗外是一个女人手中是一个盆子正在淘米,在她脚边是一条白色小犬在围着她打转,小犬偶尔还发出一些哼哼的声音,像是在撒娇般,以为它的主人是在为它准备食物。
周志昌眼泪突然就在眼眶里打转,那女人的模样不正是他那年轻二十多岁的妈妈吗?岁月在她身上还未留下多少痕迹,而现实里的她早已脸上布满皱纹,劳累了一身暗疾。
而那条小狗,周志昌也记得,当初他觉得好玩不懂事,撒了几滴热水在小狗身上,让他妈误以为小狗有什么疾病,最后送到外地给扔了,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敢给他妈提起解释原因。
周志昌已经不记得这条白色小狗的名字了,十多年过去了,时间让人遗忘了太多,时间抚平了很多东西,有一些却依旧难忘。
在高中之前,周志昌养过个位数的狗,能安稳老死的狗却没有一个,在他的记忆中,只有一条的病死的,还有两条是因为咬人而被邻居商量以后而打死的,其余的除了这条白色小犬,都是被那些可恨的偷狗贼给迷晕带走的,而最印象深刻的是一条黑色母犬,怀着小狗就让别人给打走,再也没有回来,让他伤心了好几个月。
周志昌早已经不是单纯的小孩,眼泪怎会轻易落下,他伸手去擦拭眼眶里的泪水,不让自己因为窗外的一幕流泪。
“嗯?”这时周志昌才发现他的手,应该是整个人都变小了,或者说是他现在成了以前小时候的模样。
“这个梦境做得挺逼真的啊?”周志昌这样想道,梦做的这么真,是不是该出去做一些小时候做错或者不敢做的一些遗憾?毕竟那虚拟屏幕的事可不是做梦产生的,在去看医生的路上,他又不是没少掐自己,那痛感还是非常强烈的。在梦里,为什么不先填补遗憾?
周志昌起身,虽然身体变小了,头脑却比小时候更加灵活,也没有对身体掌控的一点不适感,毕竟身体还是自己的。
在小时候经常走的路,在搬家之后再也没有从前的感觉,仿佛过的不再是童年,一切都没了乐趣。
现在又是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家具,周志昌开门,从卧室出去,从大堂往后门走去。
农村没有城市里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每个人都是过得那么随意,却也自足惬意。
大堂墙上有一个挂历,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周志昌记得很清楚,这是他八岁的时候,因为在今天以后,他发生了人生上一个重大改变。
走出后门,刚迈出步,周志昌就被女人注意到了。
“小昌醒了啊,再等一会儿,很快就能吃饭了,肚子饿的话去房里的柜台上拿昨天去明山买的蛋糕吃吧。”女人笑了笑,眼中对周志昌满是疼爱。
“好的,妈妈...”周志昌点头,随后在女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中走到她面前抱住了她。
“怎么了?今天怎么一醒来就抱妈妈啊?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吗?”女人弯了一点腰,轻轻抚摸着周志昌后脑安慰着,现在周志昌笔直站着,也只是刚刚过女人的腰上。
“我没事,妈妈你忙!”好一会儿,周志昌才从女人怀抱中离开,随后抱着白色小犬去了大堂,拿了一把小椅子坐到大门前,看着面前的景色,一边心里感叹,一边逗玩着小狗。
这就是童年趣事,不需要电脑,不需要手机,即便是一只蚂蚁也能辗转来回玩一个下午,并且开心无比。
“小昌起来了啊?”坐在大门前的周志昌正遐想着,突然被一段声音给打断。
他抬起头将目光放向左边,看到一个身影,他惊讶得松开了手,而手下的小狗像重获新生般飞快的逃离开了。
周志昌没有在意小狗的离去,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正向着他走来的老人身上。
是了,周志昌才想起来,八岁的时候,他的爷爷还没去世,他爸爸和伯伯都还在广东打工,家里就有爷爷奶奶和妈妈。
一年半以后,他爷爷因为肺癌才去世,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八岁的记忆好多都已经成了零星的碎片。
爷爷的模样印象只停留在了后来挂在大堂上供奉的照片。
看着面前老人那皱纹纵横的脸庞,周志昌心里一叹,随后开口喊了一声。
“爷爷。”周志昌有些不习惯,毕竟很久都没有喊去过爷爷两个字了,出了社会见到人只会喊老总老板之类的,不能把别人喊得太老,毕竟谁都希望自己年轻。
“小昌吃饭没有?要不去我那里,奶奶做了一点饭,爷爷还给你留了一点。”老人笑了笑,摸了摸周志昌的头。
周志昌没有反抗,二十多岁的灵魂,八岁的身体,早已过了被人摸头的年纪,但是面对面前的爷爷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从古至今婆媳之间的关系都是一大矛盾,要是再过十几年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把媳妇看得更重的时候,婆媳关系可能好相处很多,但现在却不是。
周志昌的妈妈一直都受他爷爷和伯伯的欺负,各种事情都往她身上揽,而他奶奶是个没有意见的人,也不懂得照顾人,九十年代受过去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而他在外打工的爸爸,知道一些,却也不能改变作为一家之主爷爷的行为。
要是以前,周志昌真正八岁的时候,可能不会知道这些,即便发生在眼前,他也看不清这些里面的弯弯道道。
后来成年以后,他开始注意别人说的话,才开始了解这些里面的故事。
在现实里,他的伯伯至今还没结婚,最后还因为脊椎的毛病拄着拐杖又回乡下住了后来他家建筑的新屋,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的村里人冷言蜚语。
“不用了,我妈妈饭做好了,等下就可以吃了。”周志昌轻轻摇了摇头,否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