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赔钱，打不赢官司还想要钱，我呸”
“臭婊子，看我不打死你”
“给我砸，什么值钱砸什么”
“……”
苏晚刚来到律师事务所就听到乱糟糟的臭骂声，眼前的地板都是凌乱的文件、桌椅，还有一些血迹沾在上边
眉毛骤然压紧，上了楼，楼上更乱，人也多，一伙人是闹事的，一伙人是同事
青禾今早刚赶回来，满脸倦容的在跟带头的男人谈话，她身后的小姑娘眼眶红红的，泪花都在打转，委委屈屈的低着脑袋，眉骨处还流着血，正拿着纸巾压着，一旁还有个女同事安慰着
“怎么回事？”，苏晚问
青禾抬起头朝她招了招手，：“快过来，这伙人在闹事”
苏晚走过去，看了眼跟在男人身后的那几个人，挺眼熟的
“苏晚，你跟他们说说，败诉不是很正常吗？偏生要来闹事，律师也不一定能把每场官司都打赢吧？把人家小姑娘都吓哭了”
的确很正常，律师也是个高危行业
“嗯，各位先生，请你们先冷静一下，我们这里是律师事务所，不是斗殴场”
为首的男人不屑的嗤笑一声，面部凶狠：“一个小小的事务所比得上我儿子，你们打不赢官司，还能赚钱，而我儿子就要坐牢，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苏晚挑了下眼皮，神色自若：“哦，那既然这样，先生请收下我们的律师函，砸坏公务，打伤人员这些都是小事，但是先生要记得我是律师能用一百种不犯法的条规给你添加罪名，到时候可不就是赔钱的问题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怕的，拿着棍子的手都有些发松：“谁不知道你们律师就爱唬人，骗谁呢？”
苏晚没回答，将手里的手机往耳朵一贴开口：“喂，警察同志，您听到了吗，他们聚众闹事，我们这还有人员伤亡”
男人脸色已经变了，急的瞪了苏晚一眼，苏晚巧笑嫣然，不慌则静
见人走了，徐青禾走过来拍了拍苏晚的肩头：“苏晚，有两把刷子嘛”
苏晚看了眼她，将她的手拂开：“知道就好”
“你真打电话了？”，徐青禾追问
苏晚捡起地上的一张纸，“没呢，骗他的，我们没必要跟这些人闹”停了一下又说“他们也赢不了”
徐青禾听到这句话心里开了花，也随着她蹲下捡文件：“你这句话真对”
其他的人见状也都蹲下收拾残局，那个眉骨流血的小姑娘眼眶还红着，手指攥着裙摆，小脸上都是怯生生的，她走到苏晚面前，酝酿了几分：“晚姐，谢谢你”，说完还鞠了个躬
苏晚扶正桌子，抬头看她：“你是新来的？”
面生得很
她摇头：“半个个月前就来了，那时你还没在”
苏晚了然：“行吧，你叫什名字？”
她笑的时候有些羞怯：“我叫徐娅”
又将另一张桌子扶正的她点点头：“好，你以后要记住了，你是律师，不是软柿子，不好拿捏的”
“嗯，我知道了，晚姐”
小姑娘徐娅眼里亮着光，碎亮碎亮的
“得了，赶快去把眼睛上的伤口处理好，别留疤了”
徐娅听话的去了洗手间
苏晚一众人帮里忙外，终于在天黑前把东西都给处理好了
在茶水间打了杯咖啡端出去，青禾正软瘫在椅子上，看见她微微动了下头：“苏晚，律师这行业啊，保不齐那天就被人举着刀往家里砍了”
咖啡有些苦，浸着舌头，点点头：“算是吧”
“你就不怕吗？”青禾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散
“怕什么，怕死啊，你看啊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继续喝她的咖啡
“哎，经历的多了，就真的有些怕了”青禾伸出手晃了晃，灯影也飘忽了些
“呸，我还没有成为金牌律师呢，谈什么生死，搞得跟生死离愁似的”苏晚唾弃的骂了一声
青禾靠着椅子伸着脖子攀过来：“你终于暴露了，苏晚，你就是个美人皮豺狼胆，想以前啊，我们都以为你跟你的皮相一样，娇娇滴滴的，谁知道，打架比我们还厉害，骂起人来还不带重样的”
苏晚踢开她的椅子，笑着骂：“用错词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吗？是你们看外表来着的，怪得了谁”
青禾也笑了，回忆到某些片段时她的语气低了低，微抬着头：“啊晚，叶沉寻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时会叫她啊晚
苏晚手指动了动，眼眸也沉了下去，没回，半响，又听到她说：“啊晚，我见到他了，他不喜欢笑了，连看见我，眼里都没了光了”话音到了最后已经变得微咽，在灯光下，徐青禾的眼眶微红，泛着水意，抽了抽鼻子：“他说我恶心，让我别出现在他面前，啊晚……”
“别哭”，苏晚不知道安慰别人，一只手端着咖啡，一只手搂住她的脑袋
叶沉寻啊，是她以前的校友，不同系，徐青禾喜欢看人打篮球，经常拉着她去看篮球赛，那天她有课没去，青禾就一个人去了，回来的时候脸是红的，少女怀春的模样，之后，她说她谈恋爱了，男朋友是叶沉寻，校里最有名榜上排第二，后来她跟他分了手，青禾说她把心脏换给他了，害怕他发现就先跟他分手，等后来好了在跟他说，苏晚知道的，事情不应该那么简单的，但是她没说她也就不问
“啊晚，我连命都给了他，他怎么能说我恶心呢？”徐青禾哭得隐忍，一只手捂着心脏
苏晚胸襟湿了一片，叹了口气：“你别哭，等会情绪激动心脏就犯病了”
她不哭了，她害怕啊，害怕一个激动，这颗心脏就扑通扑通的没了：“啊晚，在包里把那个药瓶拿出来给我”
苏晚照做，拿出药瓶抖出两片药：“给你”
徐青禾接过，直接吞了下去，没喝水，苏晚蹙眉：“不用水？”
她摇摇头：“习惯了，都不苦了”
苏晚伸手戳了戳她的头，：“你啊，就是太容易习惯，所以就老是受委屈”
“谁信你啊”徐青禾好的快，哭过就忘了
还能打趣呢
苏晚挑眉，抽出一张纸巾擦着胸襟
“走，姐带你去吃饭，忘掉那个渣渣”
“好嘞，晚姐”
苏晚带着她来了个高端级的饭店，装潢高雅，吊灯都是水晶做的，徐青禾是乡下来的，总不喜欢这些东西，拉了拉苏晚的衣袖，低着声音：“苏晚，我觉得不太习惯啊”
“没事，都说请你吃大餐了”
苏晚半推半拉的将她拉到座位上，点了餐后，就两个人一起发呆
“寻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徐青禾？”
在她们左上角有一桌人，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他正低着头跟身旁的另一个男人说话
男人未应，梢长的眼眸含着冷意抬起，脸很好看，线条都是少见的流畅，声音也很冷：“嗯”
戴眼镜的男人见他反应不大便不再说话
寻哥也就是徐青禾嘴里的叶沉寻
叶沉寻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她，面上不显神色，余光却悄悄跟随
她有些瘦了
叶沉寻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眼底有些凶意，红了一片
声响不大，却足够传到徐青禾那一桌，徐青禾下意识抬头看，没想到撞见了熟悉的那个人，嘴里不自觉的喃出来
“叶沉寻……”
苏晚听后转头，发现左上角竟然是叶沉寻，他的行为有些不对劲，苏晚一把拉住徐青禾的手就要把她往门外走去，还没到，徐青禾就被人拉住了，是叶沉寻
“徐青禾”
徐青禾脸都有些白了，眼神躲闪不及：“有事吗？”
“呵，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连点自尊都没有，我说过了别让我看见你，现在又来我面前晃悠”
叶沉寻脸上的嘲讽渐深，一把甩开她的手
徐青禾脚步有些虚，唇都被抿得死死的：“我没有”
苏晚看不下去了，拉她到背后：“叶先生，请你把嘴放干净点，是我要带她来这里吃饭的，与你无关”
话落，苏晚牵着徐青禾出了门，得了，饭吃不成了，心情也乱了一套
徐青禾一路上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走着，苏晚就这样陪着，走得脚累了，她就蹲下来哭，哭的时候还不敢大声，情绪也不敢完全的释放，还是怕，怕死
她还有一个弟弟要养
等她哭累了，苏晚送她回了家
“青禾，你跟他说清楚吧”
徐青禾没应，立在门口没动随后又开了门：“啊晚，我也想啊，可是”
她的手握紧了门把，没再说下去：“你回去吧，太晚了”
苏晚随她，转身离开
有些事，主人公不解决，旁人怎么也插不了手的
徐青禾进到屋里，灯没开就倚在门板上，低垂着头，眼角还红着，眼睛里都是水雾，仿佛一眨眼就会坠下
“叶沉寻，你要跟着我一起啊，不准离开，知不知道”
“不离开，死都不离开”
……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那你给我亲一口，就一小口”
“那就给你亲一小口吧”
那时候的他还穿着白衬衫做着学校里耀眼的人，身体不好，却每天都陪着她去看篮球赛，他会对她笑，好温柔的，就像万千星辰都揉在了他的眼眸之中，他会唤她
“青禾小祖宗”
声音清澈，里面的溺爱浓的叫人心里发软
……
以往的片段点滴在脑子里发胀发酸，眼泪就这样不可遏制的划过脸颊流进衣襟，身子拱作了一团，在抖，幽静的空间里是压抑的哭声，不大，很小，连风都没有为此停下
回到家，灯是开的，陆瓷还在，她趴在沙发上看电视，让开也在一旁蹲着，见她开门终于有了表情：“表姐”
在玄关处换了拖鞋，问她：“没回医院？”
“我老师放我回来几天思考论文，下周五交”一说到论文她就烦躁，好难喔
“多多努力”
苏晚走过去坐下窝进沙发，陆瓷就拱起身将头靠上她的大腿，眨巴着大眼睛
“表姐，你吃饭了吗？我好饿啊”
“你没吃饭？冰箱不是有菜吗？”
陆瓷听后哀叹一声
“你忘了，我不会啊”
哦，对哦，陆瓷手残得很，厨艺难以启齿
苏晚划开手机找到外卖软件递给她：“正好我也没吃，选吧”
“爱你，表姐！”，陆瓷捧着手机点了一大堆东西
苏晚揉了揉眉心问她：“有没有喂让开”
“谁？那只猫吗？放心我帮你喂了”陆瓷顿了一下“表姐你怎么突然养了只猫呢？”
她记得表姐很懒的
“喂了就好，不是我的猫，邻居的”苏晚抬头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猫影，估计又去书房玩了
“你竟然那么热心肠！你邻居怕不是个神仙人物吧”陆瓷一惊一乍的直挺起身，表情滑稽
“不想吃东西了？”
苏晚拿起一个抱枕将她推开
“可想了可想了，我不闹了，表姐你要吃什么，这里有小龙虾，皮蛋粥，还有……”她还想说下去，手机就来了一条信息
姜妖精：让开还好吗，星期三要带她去医院打预防针
妖精？
陆瓷一懵：“谁啊，表姐”，将手机递到苏晚面前，苏晚在看电视，看了一眼，顿住，手急的抢过手机
细瞧，眼底还有些局促
“没，这是我邻居”
陆瓷疑惑的看着她问：“他为什么叫妖精啊，还姓姜，跟我师兄一个姓欸”
“是挺奇怪的，得了，快点餐”
苏晚不想在跟她叨唠，将信息划掉，确认不会再发有信息后又将手机给了她，陆瓷见自家表姐不想回答便作罢了
把刚才看好的吃的全都一股脑订了，将手机还给了她：“表姐，请付钱”
苏晚失笑一声，看了眼账目又看了眼陆瓷才缓缓开口：“想不到你那么能吃”
“嘻嘻嘻，这不是长身体吗”陆瓷挠挠头，吐了下舌头
“骗谁，我有些事，去书房里了有事再叫我”苏晚付了钱起身进了书房，陆瓷挥挥手，抱着小抱枕看电视剧等外卖
将书房门掩上才将手机拿出来点进了微信页面，备注为姜妖精的聊天界面还是刚才的那则信息，这个备注她也是一时冲动就打下的，总不想被人发现，手指飞快的打了一行字发了出去
苏晚：抱歉啊，刚才有事不在，让开很好，打预防针的话是在哪家医院？
让开真的在书房里，在窗户边上趴着打盹，是只懒猫，连叫都懒懒散散的，苏晚走过去扯了扯它的耳朵，让开动了动，不满的扭着脑袋，白绒绒的一小团，软软的趴着地板上，像没骨头似的，不过模样倒是漂亮的紧，眼睛是蓝色的，望着你时，像一汪玛瑙水，纯真精致
连养的猫都那么漂亮
苏晚想
叮咚
微信来了消息，是姜席郾
姜妖精：刚才在洗澡，带它去城南新区的绒球宠物医院
苏晚秒回
苏晚：好的，你还没睡吗？
姜席郾在酒店房间里，刚从浴室出来，脸上飘着被热气熏着的红晕，身上系着浴袍，松松垮垮的裸露出精致白皙的胸膛，头发半湿，挂着的水珠一路流经脸颊路过颈脖隐没在胸膛里
手指正握着手机，目光也是看着屏幕里的内容不动
姜妖精：快了，你快去睡吧，很晚了
苏晚眨了眨眼看向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但是月亮很亮，驱散开了一些黑沉，有些皎洁的朦胧感
才九点多一些
苏晚：好的，那你赶快睡，拜拜
拜拜
姜席郾手指动了动，没回，似是气恼的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精致的脸上浮现着郁闷的表情，看向柜台的小时钟，上面妥妥当当指着九点半
更加郁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