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下山了,
阴影能罩着田间,
力本呀!力本呀!
怎么还不收工,
鸟儿已经归巢了,
再晚恐怕难以找到巢穴,
力本呀!力本呀!
怎么还不收工。
“塔吧,我受不了了,我要逃走!”
桑西这个黑瘦的汉子在我面前哭的不能自已。
“可是万一被农奴主捉回来……”我还有些犹豫。
“塔里,你想想看,每日忙活自营地,一年到头却全都给了了农奴主。两克的地里,一克给领主,一克给农奴主,甚至给农奴主的那一克地里要收获八克的菜苗给他,我们几乎每年都在倒赔。”
我低垂下头不敢看他,我们这些农奴谁都知道这是倒赔的买卖,可是谁又能不去做呢?
做了最起码还能养活自己,不做的话,逃又能逃去哪里?
“塔里,我已经想好了,我一定要逃出这里。”桑巴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掌,眼底的坚毅让我说不出半点拒绝的话。
我不敢陪桑巴一起胡闹,我知道被农奴主抓回来的后果是什么,我还有我的父母,他桑巴只是独自一人。
我曾劝过桑巴无数次,但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因为我也受不了了他们的压榨。
我们几乎每日都在为他们忙于各种事情,却连饱腹也不能满足。
又是饥饿的一天。
我和桑巴找了些秸秆,窝在地上睡了一晚。
这些秸秆还是我从伐格大叔那里弄来的,若不是因为今天下的大雨,估计伐格大叔还不肯借与我。
明早,在农奴主还没发现之前,我得把这些秸秆给他送回去。
地面非常潮湿,就算有了秸秆,睡得还是非常不舒服,但还是比以前要好很多。
桑巴已经无数次跟我说过他要逃走,但一次也没有付出行动。
这次,他的眼神明显跟之前很不一样。
我有些担心他。
被辣水沾过的鞭子甩在背上的滋味我还记得,直到现在我后背上还有一道很深的印记。
“咕~咕,咕噜~”
我肚子又开始叫了,挨饿的滋味非常难受,还是早点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天色还是漆黑一片,鸡鸣声又响起来了,我浑身腰酸背痛,感觉几乎没有睡过。
桑巴还在熟睡,他今天睡得似乎比往常要久,我推了推他,把他叫了起来。
“塔里,你先过去。”
桑巴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我们挨得近,想必我也听不到。
平常桑巴都是第一个到庄园里的,今天他突然的催促让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不敢多说,外面的监工也已经醒了,透过门板间狭缝我甚至能看到他那只挥舞着鞭子的手。
我赶忙爬了起来,把铺在地上的秸秆合拢起来,悄悄抱着从侧门出去。
伐格大叔还在牛栏里睡着,他的呼噜声很大,我轻手轻脚地靠近他,把秸秆放在了他的旁边。
伐格大叔的年纪较大,在农场里也算得上话的老一辈,他同时也是外面那个监工的父亲。
不过自从他儿子当上监工后,他们父子俩几乎没有说过话。
拉西庄园外表看上去满是繁华,内里却一片腐败。
我不喜欢这里,但我必须留在这里。
除了自营地外,农奴主还会给我们分配其他许多任务,我今天的任务是除草。
外面太阳很大,我的皮肤被晒得通红,地里的蚂蚁顺着我的手臂向上爬我却根本没用时间去打下它们。
地里的草非常多,每次只要半个月不除草就会长出一大堆。
我们只能用手去把那些草都从地里拔出来,还不能损伤这里的青稞。
正午的烈日最大,晒得我脑袋发昏,咽喉干渴的难受,嗓子难受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吃饭了!”
厨娘送来了我们的午餐,每个人都能分得一碗粥,和一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包子。
那包子硬得连农奴主家养的狗都嫌弃,但为了活着,我们必须得啃下去。
粥稀的简直看不见几粒米,包子的残渣在我嘴里如同咀嚼那些泥土一般。
我认为那些松软的泥土,都会比这硬邦邦的包子要好吃很多。
庄园里给我们用餐的时间并不久,听伐格大叔说,不久后,农奴主还要新建一座房子,还得分派许多人去石山上搬运石头。
搬运石头还好,砸石头简直是我的噩梦。
那时候几乎每晚都不敢入睡,生怕下一刻山石崩塌,砸在了我的头顶上。
傍晚的时候,庄园内突然混乱了起来。
农奴主突然出现在了庄园里,他让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前面来。
在他的身后还押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桑巴,另一个是桑巴的好友吉林。
当我看到他们两人时,心已经跳的飞快,不仅是我,其他人此刻也都明白了农奴主为何要我们停下手中的活。
他要杀鸡儆猴!
桑巴被他绑在了一根石柱上,大鞭扬起,重重地抽在他的身上,鞭子上的倒刺把桑巴的衣服划开,扎进他的皮肉里,连皮带肉一起拉出。
我的眼睛在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紧紧闭上。
我不敢看,不敢看这最后的结果,即使我已经知道了结局。
每一击鞭子的声音我都听的清清楚楚,我还听到了桑巴的嘶吼和嚎叫声。
我不敢上前,不敢上前去拦住那农奴主,也不敢冲着他大喊大叫。
那鞭子不仅仅是打在了桑巴的身上,也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心里。我这时才明白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才明白我的命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
桑巴被连续抽打了七鞭,每一鞭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桑巴被农奴主从石柱上放下来时已经没有了气息,他就这样被农奴主扔在这地面上。
我睁开了眼睛,站在远处看着他,但我不敢上前去把桑巴的尸体背下来,连给他找个隐秘的地方掩埋起来都做不到。
我是胆小的,也是懦弱的。
我不敢让我的父母为了救我如同那吉林的父母一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甚至被农奴主一脚踢开。
桑巴的那个好友吉林,最后还是因为他父母为他分受鞭刑才免逃一死。
受训结束后,我继续回到原地拔着草,可是我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经过一天的劳作,原本会腹中饥饿的我今天竟然一点也不饿。
我知道,我迟早也要面临这一天。
很快,这一天就到了。
我和几个年轻的男子被农奴主带着人一起押送到了刑房内。
刑房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我见过的,也有我听说过的。
“你们的运气是好的,受到了神的眷顾,被神挑选做了祭品,我会在下面为你们祈祷的,你们就安心去吧。”
在他说话时,挖眼刀已经袭向了我的眼睛,我的视线逐渐模糊。
……
“为达赖喇嘛念经祝寿,下密院全体人员需念忿怒十五施回遮法,为切实完成此事,需当时抛食,急需湿肠一付、头颅两个,各种血、人皮一整张,望即送来。”
——《热不典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