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将军,诸将都在外领兵,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王修举起铜樽遥敬蒯恩,一脸的歉然。
刘义真吩咐刘乞一切从简,王修作为老刘钦定的长史当然不可能依着他的性子胡来,该有的礼节还要要完备的。
“哈哈哈……”
“王长史客气了!”
蒯恩虽然辅国将军,可在王修面前也不敢托大,赶忙端起酒樽起身。
“这上好的酃酒鄙人在江左也是难得一见!”
“二公子、王长史。”
“请!”
“美酒当前,鄙人就先干为敬了!”
刘义真本就不爱酒,不过在这场合该应付还是要应付,便端自己面前的葡萄酒轻轻抿了一口。
太甜了!
西域石蜜加的太多,小丫头不在,留守的这些仆从都不知道自己的口味。
“不知蒯将军何时动身南下?”
王修放下酒樽,笑吟吟的问道。
“鄙人受宋公托付而来,自然是越快越好。”
蒯恩南向而礼,转而看了看刘义真。
“当然这也要看二公子的意思。”
刘义真闻言撇了撇嘴,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今日他是不太愿意过来的,对于他来说,能拖一天是一天。
“是啊!”王修感叹了一下,“如今关中形势愈发的危急,将二公子至如此险地,修亦寝食难安!”
“二公子,你看……”
王修转过身来看着刘义真,他知道刘义真要和百姓一同撤离,不愿意孤身提前南下。
这是要借势逼迫自己了?
王修在这之前已经不止一次催促自己收拾行装了,可自己一直以主将不可临阵脱逃的理由搪塞过去。
现在蒯恩已经到了,代替自己督镇关中朱龄石马上也要入关了,自己还要怎么劝服王修?
“蒯将军舟车劳顿,今日只为他接风洗尘,其馀容后再说。”
刘义真有些烦闷,他知道都是为自己好,可辛辛苦苦谋划了大半年,到了如今这关键之时让他撒手不管,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二公子……”
王修还想继续进言,这时门外崔邵急惶惶的冲了进来,抬头四处望了望便走到刘义真的身边,俯身轻轻在刘义真耳边禀告。
“二公子,韦华跑了!”
什么?
韦华跑了?
跑哪里去了?
刘义真有种不祥的预感,抬头看了看崔邵示意他说清楚一点。
“韦别驾载着十数车金银,并一干部曲仆从奔王买德军而去,待内军暗探察觉之时,已然来不及阻拦了。”
崔邵焦急的跟刘义真解释着,这简直赤果果的打他的脸,内军中枢就在长安城,整个长安城周边都有他布置的人手,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让韦华这么轻而易举的投敌了。
灯下黑啊!
“崔仲毅,这是怎么回事?”
蒯恩疑惑的望着王修,满眼都是询问之意,王修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点生硬的质问崔邵。
“蒯将军,这是刺史府书佐崔邵崔仲毅,文先生南下之后就由他负责给二公子授课!”
王修一边低声给蒯恩解释着,一边看正席上的刘义真和崔邵两人神神秘秘的到底在搞什么。
“崔先生,你说吧!”
刘义真失望的挥了挥手上崔邵去解释。
万万没想到啊!
雍州别驾韦华竟然能叛变!
前些日子众人商讨南迁计划的时候他还在中堂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要以死相谏,没成想转身就投奔夏军了。
“王长史!”
“蒯将军!”
“韦别驾已于昨夜投奔王买德!”
崔邵苦着脸解释道。
“什么?”
王修激动的往前跨了一步,衣角拉到了矮桌上的酒樽。
“哐当~”一声吓的旁边侍候他的仆从一机灵,手忙脚乱的赶紧收拾起来。
“姓韦的别驾从事史?”
蒯恩也皱着眉头,一时没想起这个人,去年老刘西征他任世子刘义符中兵参军留在中枢保护世子,对右迁的雍州别驾韦华不甚了解。
“就没人拦住他么?”
王修脸色有点难看,不管坐在正席的刘义真,几乎是吼着质询崔邵。
“禀长史。”
崔邵低头看了看刘义真,见他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便只好拱手对王修行礼,王修是正经八百雍州刺史长史,而自己这个内军长史就是个无品无级的不入流之官。
“今日一众书佐赴韦别驾府上商议南迁百姓造册之事,却发现偌大的府邸已是空无一人,众人无奈便向林祭酒和周部郡禀报。”
崔邵一场禀告一边整理思路,他说的林祭酒、周部郡分别是祭酒从事史林越仁和部郡从事史周思进,都是刘义真的刺史属官。
“林祭酒惊觉不妙,便遣人探寻。”
“果不其然,据南门军士回报,昨夜韦别驾以慰劳傅将军渭水大军的名义已悄然出城”
崔邵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当然中间有些事他从内军暗探那里得到了应证,这些自然隐去没说。
“韦华该死!”
王修恨恨的锤了下桌子,指节顿时红肿了起来。
“这韦华父母妻子俱在江左?”
蒯恩皱着眉头问到,按理说关中情况特殊,宋公应该不会重用来路不明的官吏。
“韦华是广陵人,一家人都在广陵!”
王修叹了口气,实在是想不明白搭档了近一年的韦华怎么在这个时候投敌了。
“那就奇了。”蒯恩看了看王修,“难道他不怕宋公……?”
蒯恩没说出来,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什么意思,说不定老刘一怒之下就拿他家人出气,那真有可能满门皆殁。
“谁知道那个混账怎么想的!”
王修“呸”的吐了口口水表示不屑。
“你们都下去吧!”
看着四周战战兢兢的仆从,王修冷着脸让他们全都出去,今天这个宴席是开不下去了,后面有些事情的商议可不能再让他们听到,尤其是出了韦华这一档子破事。
“王长史。”
“蒯将军。”
王修一时气糊涂了,蒯恩在想着怎么秋后算账,可作为主持内军之人,崔邵知道还有更严重的后果。
“韦别驾对南迁事宜知之甚多,如今他投靠王买德那奸贼而去,恐怕……”
“坏了!
“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