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刘义真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冷。
套在外面的襦衫已经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这些都还是外伤,但崴了的左脚到现在还没有知觉提不上力气。
跑不动了!
刘义真躺在草丛里也不嫌地上脏,大口的喘着气。
实在是跑不动了,一阵秋风吹过,身上的汗水被吹干带走热量,身上顿时感觉冷嗖嗖的。
人冷!
但心更冷!
先前段宏带着一小部人马趁乱突出了重围,虽然夜色里胡虏没办法调动大队人马追击,可众人只顾着逃亡却忽略了后面暗中辍上的伺候游骑。
狼骑统领尸逐邪为了防备刘义真逃窜在战场周围布置了大量的斥候控制全局,很可惜刘义真一行人没有逃过他们的监视。
等天亮段宏这一行人的身份被确认之后,等待他们的是四面八方围剿的狼骑。
段宏去断后了!
刘乞也去断后了!
最后连崔邵也义无反顾的去断后了!
身边仅剩下的几个亲卫最终也在混乱中跟自己失散。
从马背上掉下来时还没有受伤,看着沿山脚小道飞奔而去的坐骑,刘义真选择了躲进山里,而自己的左脚就是在山里不小心摔坏的。
不知道毛修之那里的战况如何呢,自己这一部溃败的只剩下自己孑然一人,还是希望那些亲卫能多逃出去一人,这些都是老刘留给自己的精锐,不应该跟着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葬身在此。
不逃了!
“哈哈哈哈……”
“你果然是个废物”
刘义真躺在草丛里恢复体力,突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泪水模糊了面庞。
也许自己是最失败的穿越者吧!
……
“二公子呢?”
毛修之将段宏抵到关墙上,一手掐着他的脖子怒吼到,段宏的脑袋被顶出了女墙的凹口,外面几丈高的城墙下都是坚石。
“末将该死!”
段宏没有争辩,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有点瘆人,二公子从自己的手上失踪了,他自觉的万死末辞。
边上的刘乞和崔邵都无力的垂着头,嘴里想说着什么求情的话也说不出来,刘乞不知道什么原因比周围其他人都凄惨的多,身上的盔甲到处都是划痕和破洞,好几处被包扎好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渗血。
“滚!”
毛修之咬咬牙将段宏扔在城墙上,冲着周围的亲卫大吼着,秋风吹着两侧的火把,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晦暗不明。
“毛司马!”
崔邵拱了拱手站了出来,二公子对他推心置腹,可自己却未能保护他的安全。
“胡虏已经退了,眼下要紧之事还是先找到二公子!”
“怎么找?”
毛修之叹了口气,散出去的斥候已经搜索到了二公子的坐骑,在山外被胡虏乱箭射死。
“向建康禀报的人派出去了么?”
毛修之闭上眼有些绝望,低沉的问崔邵等人,这件事自己顶不住,朱龄石也顶不住,必须向宋公汇报,至于有什么惩罚,那都是往后再考虑的了。
“已经派了!”
刘乞按着右臂上的伤口回道,他的运气不好,带着刘义真的亲卫断后被击溃后收拢残军想跟其他人汇合,结果半路又遇上胡虏撤下来的游骑。
“段将军!”
“你要做什么?”
“嘭——”
正当关城上几人在各自沉思想着事情的时候,下面突然乱糟糟的吵闹起来。
“怎么回事?”
毛修之皱着眉头问道,身边一个亲卫立马下城楼去探查,胡虏虽然已经退了,可也要防备他们突然杀个回马枪。
“是段参军!”
亲卫不一会儿又跑了上来,大口喝喘着气,如今毛帅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段参军抢了一匹马说是要去寻二公子,趁着城下收守卫不备开城门往北去了!”
“他要寻死没人拦他!”
毛修之对段宏弄丢了刘义真耿耿于怀,没好气的扶着女墙道。
说完不一会,他又看了看周边的亲卫用手指了指段宏北上的方向。
“派几个人跟着,末要让那北虏投了匈奴!”
崔邵抬头看了看刘乞,两人对视一下都摇摇头,这毛司马也是嘴硬心软。
“末将/邵也派人再去寻找看看!”
两人同是拱手向毛修之行礼告辞,段宏已经行动了,哪怕只有万一的机会他们自然也不能放弃。
“嘶——”
刘义真是被冻醒的,逃了大半天脚又受了重伤,躺在草丛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醒来一翻身砸到了脚裸,疼的冷汗都出来了。
一步一步的摸着石头靠了起来,刘义真试了试受伤的左脚,还是使不上力气。
“二公子!”
“二公子!”
“二公子!”
脑袋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
“是幻觉了么?”
刘义真心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果然还是贪生怕死啊。
“二公子——!”
“二公子——!”
声音越来越近,听得出来人很着急,在山路上边跑边喊感觉很吃力。
“我在这!”
“我在这!”
刘义真听出是段宏那别扭的洛音,赶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
“是段参军耶?”
刘义真紧接着问了一句。
“二公子!”
听到刘义真的回复段宏欣喜的感着。
“是末将!
“末将是段宏!”
两人互相大喊着定位,不一会刘义真就听有人来滚带爬的靠近过来。
“二公子!”
段宏紧紧的将刘义真搂在了怀里泣不成声。
“末将该死!”
“末将该死!”
段宏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
刘义真没想到这鲜卑参军段宏有如此一面,也感动的眼圈红红的。
“段参军末要自责了!”
刘义真忍着剧痛挪了挪被段宏压着的左脚安慰道。
“乱军之中,是义真没有跟好大部自己走失了,不怪他人。”
“嘶——”
“二公子怎么了?”
段宏听刘义真的声音立马将刘义真放开伸手在他身上到处摸索着。
“没什么大碍!”
刘义真苦笑着任由段宏检查自己的伤口。
“只是不慎摔伤了脚裸,现在还使不上力气。”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段宏将刘义真背在身后。
“走!”
“我们回去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