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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行动前的波澜

在桃小别的了趣阁内,此时充盈着她的兴奋和激动,这不光是为了能实现帮天歌寻得无声草的诺言,还有她那颗向往厚土蓝天的心,终能走出这生活了千百年的春庭幽谷,叫她如何还能淡然处之。

相较于桃小别的欢欣,夏月和秋星则是有些瑟瑟发抖,只听夏月担忧的说:“小姐,我们真要去闯妖王的星月洞府吗?”刚说到此处,她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那可是妖王,咱们所有妖灵的王,你确定我们不是去送死?”

“对啊对啊”秋星连声附和“若说去求妖王赐草还差不多,要是打的是偷或抢的主意,恐怕此番不会善了!”

桃小别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虽为妖,但与娘亲与师傅偏隐于春庭幽谷内数千年,从不知道有这个妖王,遑论要以他为尊了。何况他是妖王我师傅还是上神呢,听我娘亲说即便是九重天上的天帝也要给我师傅几分面子。蒙师傅授业千年,我也许胜不了这妖王,但也并非无半点还手之力,既然师傅说我能走这一遭,我就一定不能怯弱不前!”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秋星还是有些瑟缩的说:“小姐,我看咱们还是好好谋划一番,切不可硬拼啊……”

桃小别从案几上的清辉瓷盘里摘下一颗圆滚滚的葡萄扔进嘴里,砸吧着嘴说:“你们当我傻啊?此番去那妖王的地盘,肯定妖灵遍布,防守森严,就凭咱们几个小鱼虾,当然只能智取不能强拼,寡不敌众的道理本小姐还是懂的!”

夏月不解的问:“为何小姐不去先求请妖王赐草呢?万一他要允了,此事就简单了,万一他要不允,咱们再……”

“咱们与那妖王有何交情?他凭什么会将无声草双手奉上?”桃小别打断夏月,继续说道“我娘亲说过,这世间越是居于高位的仙灵越是性情寡淡,他们的心头尽是谋略和掌控,还有那一条一例的法则,没有道理可讲。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前去求请,说不定连妖王的面也见不上,到了那时候再生偷窃之意,岂不明明白白告诉妖王无声草就是我等偷的?还不如索性悄悄潜入星月洞府,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无声草偷走,管它事后会如何鸡飞狗跳,这笔帐也不会被妖王算到咱们头上!”

夏月和秋星似也被桃小别说动了心,二人相视点头,互相安慰着说:“对对对,还是偷比较好一点,偷…咱们去偷……”

桃小别看着自己的两个丫鬟那没出息的样子沮丧万分,十分气恼的说:“正好,你们两个的大花脸也不必清除了,就这样前去更为妥当,到时就算面巾脱落,也不会被别人看见你们的真面目!”

原本以为二人会尖叫着连声抗议,哪只夏月和秋星互相端详片刻,竟然点头齐声对桃小别说:“谢小姐!”

桃小别“哎呀”一声气得趴在桌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哀嚎:“我怎么养了你们两个!没出息的!哎呀呀,气死我了……”

夏月和秋星完全不懂桃小别为何突然就崩溃了,秋星还勿自抓着桃小别的胳膊摇晃:“小姐,这个草不是能让哑巴开口能言并语通万畜吗?为何却叫无声草啊?”

桃小别没好气的说:“别拉我了,我怎么知道,可能就是替它取这个名字的仙灵脑袋坏掉了啊……”

“哎呀,小姐,你就好好给我们讲讲嘛……”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们这两张大花脸离我远一点!”

“啊,对了对了,我们这几天还是戴着面纱吧……待偷回无声草小姐再替我们清除掉这幅花脸如何?”

“滚滚滚,你们两个没骨气的家伙!以后出门不要说是我的人……”

三个姑娘的笑闹声让了趣阁充满了勃勃的生机,面色苍白的天歌在房间窗前听着三人的交谈声隐隐传来,他似被她们的欢乐所染,面上泛起了笑意,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越发显得温情脉脉,他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说:我就要开口能言了!我终于等到了!

这个夜晚对于了趣阁的众人而言都是新的开始,桃小别将要冲出束缚,兑现诺言;天歌要改写口不能言的命运,而夏月和秋星,她们深陷于对妖王的恐惧中夜不能寐,但她们尽管如此胆寒,仍旧愿意跟随她们的小姐去完成这件事情,她们各自的宿命就此慢慢揭开,滚滚向前。

另一边,在那云雾笼罩,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上,也正有故事发生着。

天宫由金色和白色为主色。白色是纯白,纯粹得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度,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白,望而生畏的白;而金色则是那忘不见尽头的巍峨宫殿,那些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尽数被一阵轻烟笼罩,飘飘渺渺,看不真切,每一处流露出的都是一股磅礴的威仪和重重的肃穆。

在正阳宫中,长袖翩翩的仙女们和着丝竹之声舞得天花乱坠,歌舞升平的盛世华年让斜靠在大殿正中宝座上的天帝满脸的从容平和,他裹着一件明黄色的长袍,胸前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有汹涌的金色波涛,衣袖的袖口缭绕着一团团蒸腾的祥云,他那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闪烁着和煦的光彩,周身散发着天神般的威仪和与身俱来的高贵。此时的天帝半眯着眼,视线穿过那群婀娜多姿的仙女投向苍茫云海之中。

突然,从殿外匆匆奔进一个须发皆白的上仙,正是掌管天地运势的白阁上仙。只见他径直行至天帝的坐榻之前,匆匆躬身行礼,不待天帝发问便焦急的说道:“启禀天帝,九目天珠又有异动!”

原本半眯着眼眸的天帝立时双眼大睁,他广袖一挥屏退众仙女和乐师,待大殿中只有他与白阁上仙后才问到:“九目天珠有何异动?”

白阁上仙回复到:“九目天珠的九只灵目自数千年前可观魔界的魔目闭合后今日复又闭合了一只,现下九目天珠只剩七目可窥天地,小仙觉得大事不妙啊!”

天帝剑眉深锁,喃喃道:“不可能啊,当年的那个孩子不是已经……”说道此处他像突然想起什么,朝殿外道:“来人,速请天凌上神!”

殿外立刻有侍从应声,并匆匆离去。

白阁上仙看着天帝面带忧色,捻须而言:“天帝切莫忧烦,这九目天珠虽在数千年前闭阖了魔目,但后来危机已解,虽魔目至今一直未曾开启,但现下依然天地安平,并无灾祸,小仙以为,此次九目天珠再闭一目,也许仅仅是一种警示,如能找到缘由,必可像千年之前一样防范于未然。”

天帝下颚紧绷,浓眉深锁,他背负双手望着大殿外的飘渺白云,嗓音有些低哑:“还会有何缘由?数千年前,那魔君雷龠处心积虑孕育出魔婴圣灵,只为屠戮我仙神,行毁天灭地之道……好在……”他突然停下叹息了一声,又继续说道:“好在天道正大,雷龠的诡计并未得逞。”

白阁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悲天悯人的惋惜:“当初九目天珠之魔目突然闭合,让我仙界警觉魔界有异动,于是迅速派出三位上神前去查看,正好目睹魔婴圣灵降世,然后……”白阁说到此处突然看到天帝对他投过去警告的一瞥,立刻垂目自动转移话题:“总之后来新生的魔婴圣灵泯灭,魔君雷龠也受重创,时至今日仍旧被禁锢于万源地心中不得踏出半步,只可惜从此以后,九目天珠上那能窥魔界的魔目却再也没有开启………”

天帝摇摇头道:“那魔界之中山远水恶,不得窥见也罢,反正魔界众灵永无踏出之日,只是……”只见天帝闭目凝神,几不可闻的摇头叹息:“她……才是真的可惜了……”

白阁抬目看了看天帝的神色,也不知该不该接话,只好恭敬的站在一旁,并不再多说什么。

天帝兀自沉思了片刻,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今日复又闭阖的是哪一目?”

白阁一拍脑袋道:“小仙糊涂,那么重要的事情反而忘了说了!今日闭阖的是能窥天湖的天目!”

“天湖?”天帝喃喃自语“自有天地以来,四界、五湖和冥府就旷然而立,除了东西南北湖外,天湖历来属于我仙界,乃我仙界众仙神身死魂消后的沉眠之地……何故竟也有异动?”

二人正说话间,忽闻殿外通传:“八上神到!”

通传者话音刚落,只见天凌上神、张戈上神、托别姬上神、陆耀上神、寂世日上神、李达一上神、温仪上神、魏巍上神踏云而入,只见他们衣衫飘逸,容姿耀眼,一派仙家风范。天凌上神俊朗,张戈上神英武,李达一眉目明朗,才智无双;温仪和托别姬是八上神中唯一两个女子,自然是仙姿玉色,端丽冠绝;而陆耀上神温润如玉,雅人深致,寂世日上神也是风采翩翩,俊俏风流的模样,剩下的魏巍上神虽身材矮小,但却目光如炬,神力无匹。

八人转瞬即到天帝的宝座之前,均躬身向天帝行礼,天帝赶紧抬手虚扶一把,天帝见八神天资神辉,傲然挺立的模样满脸安怀,展颜道:“各位上神就不必多礼了……看到你们齐身站立于这九重天上,朕就安心宽慰了!”不待八神应答,天帝转背踱开步子,每走一步他就叹息一句:“在我无上仙界,居神位者千万年来不计其数,有的在战乱中身死魂消,有的违背天条堕入魔道,有的隐居它处,不问世事,只有你们八神,始终背负着看顾天地的职责,恪尽职守,身躬必亲,为了天地万物的安宁祥和而站立于朕的身边,朕有你等扶持,真乃幸之悦之啊!”

八神相顾一笑,天凌上神一直居于八神之首,故上前一步道:“天帝谬赞!为神者,享天地华光,理应护天地光华;受万灵膜拜,理应保万灵安详;立天地规则,理应遵天地规则;神之所称,是无尽的荣耀,也是恒久的责任……吾等为神,理应承应有之责,做应有之事!”

天帝仰头大笑,胸中燃烧的郁闷之气也因天凌上神的一段慨然之言而一扫而光。白阁上仙见天帝心情大好,立刻上前一步,叫了一声“天帝!”

天帝了然的对他挥了挥广袖,道:“白阁,你将今日之事告诉众位上神。”

白阁得令,赶紧将各种缘由一一向八上神说明。

听完白阁上仙的讲述,其余五位上神都将目光看向天凌、张戈、托别姬。这次托别姬施施然的看着众人道:“数千年前,我三神奉天帝之命前往万源地心查探魔界的异动,当日正逢那……”托别姬看了天帝一眼,天帝似未听见般目光斜落,面无表情。托别姬就自顾说道:“正逢魔后产子,而那魔君雷龠为成就自身魔神之体,竟然要吸食那个婴孩的灵气……我等当时被雷龠的行为震撼至深,没有及时现身阻止,就见那魔君和魔后相互纠缠,雷龠想要抢夺那个孩子,魔后不肯………”天帝不发一言的听着托别姬的讲述,龙袍袖笼中的大手捏成了拳头,拳头上青筋暴凸。

“后来魔后和魔君一个带着孩子逃,一个追,很快就不见了踪迹……”天凌上神打断了托别姬细致入微的描述,简明扼要的说“等我们追赶过去时只看到那个孩子的残肢……应该是………魔后为了不让雷龠吸食孩子的灵气燃烧了自己的真魂,以母体的真魂燃烧之力诛杀了刚刚出身的魔婴圣灵,也杀死了自己……”

“对,当时的雷龠在满地的残肢断骸中大哭大叫,已然疯癫,我等见他计谋已败且被魔后所伤,知他从此很难再走出万源地心,故并未出手杀他就离开了。”张戈上神说道。

此时的天帝脸色已是惨白,他深吸了口气松开捏得发白的拳头,阴沉沉的问:“这些朕都知道,今日我也并非是让你们前来旧事重提!”

天凌上神道:“天帝,我等知道当年之事已被您禁言,今日旧事重提也只是想大家一同探究一番,看今日九目天珠的天目闭合会否跟当日之事有关联。”

天帝皱着眉看向八神和白阁上仙:“那现下你们以为如何?”

陆耀上神上前一步道:“我倒是觉得无甚关联,魔君受到重创,他处心积虑孕育的魔音圣灵也消泯,魔后………也死了,现在就剩他自己困守在寸草不生的万源地心之中,而且今日天珠所闭之目是可窥天湖之天目,天湖归属我仙界,并非谁都能进去。”

寂世日一向跳脱,也不顾天帝在场,胡乱猜测:“我看莫不是哪位在天湖长眠的仙神要苏醒了?抑或是有什么天象要在天湖显现了?”

魏巍最为持重,对寂世日摇了摇头说:“天帝面前不可妄语,你就莫要胡乱猜想了。不知达一有何看法?

李达一是八神中最有智慧者,他勾了勾唇角对天帝道:“如今九目天珠闭阖两目,在天宫之中已不能查看到魔界和天湖的状况,不如我八神四位一组,分别去往魔界和天湖查探,充当天帝的眼睛和耳朵,为天帝带回二境的情况,以安君心!”

众人说了半天终于说到天帝的心坎上了,天帝的脸色终又缓和了些,说:“那就劳八神跑这一遭了,速去速回。”八神领命,正待告辞时天帝看着一直未发一言的温仪上神道:“温仪今日为何不说话啊?”

温仪一愣,怅惘了片刻才回复道:“温仪跟天帝一样,想到了某些故人,忍不住神思愁苦而已……”

天帝闻言双面发直,面无血色,而温仪仪态万千的行了个屈膝礼就顾自离去了。其余众神紧随其后,一步都不想在那寒气四起的正阳殿中久留,只留面色苍白的天帝独自呆立于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他久久沉思,高大的身影在庞大的殿宇中显得寂寥而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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