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浔衣来了沈府。
沈青歌已经让舞水准备好了一切东西,只差沐浔衣的到来。
此时沐浔衣一来,沈青歌便迎了上来,仔细打量了她,舒了一口气:“看来,你的瘟疫已经全好了,还好赶上了。”
沐浔衣脸色微红,想起自己先前与她的争执,可此时又拉不下脸当面道歉,只好转了话题:“今日你是来找我去寺庙上香的?”
“嗯。”沈青歌点头,“听说在城外有一座寺庙十分灵验,我想邀你同去,许个日后安康。反正你也没事,不如我们一起去,也好去去我们身上的霉运。”
沐浔衣想了想,点头:“也好。”
马车一路驶出城外,车内沈青歌与舞水并排而坐,而对面则是沐浔衣与书袖。
气氛有些沉闷,沉闷久了就变成了诡异。
就在沈青歌准备以假寐大法来减轻诡异时,沐浔衣已经率先闭上了眼睛。
沈青歌呼出一口气,可心里还是砰砰跳着,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干坏事了,却还是惴惴不安着。不过,马车的疾驰很快使得沈青歌也慢慢坠入梦乡,靠着舞水的肩膀沉睡过去。
她是被沐浔衣的质问声吵醒的。
“沈青歌,为何马车往山上走去?而且这地段越来越偏僻?”沐浔衣冷声问。
尽管青墨城一行让沐浔衣对沈青歌增加了不少好感,但因为之前的很多次事情,她仍旧不能对沈青歌释怀,也仍旧防备着她,所以当她睁开眼,看到路途上已渺无人烟时,她忍不住出声质问了起来。
沈青歌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很好,已经往辰山去了。
“山上环境比较清幽,多数寺庙都是建在山上的,青鸾寺自然也是。”沈青歌不以为然地笑笑,“大概要不了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到了,上香完毕,还能赶在中午之前下山,在山下的客栈吃午膳。”
沐浔衣面色稍稍缓和,又问:“那为何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你不是说香火鼎盛么?”
沈青歌不以为意:“又不是天天香火鼎盛,今日正赶上人少的时候,不是我们的幸运么?”
求别再问了,她觉得她已经快演不下去了……鸭梨山大。
沐浔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挑了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
沈青歌松了一口气,半靠在舞水身上,才全身放松下来,却又听到沐浔衣忽然道:“沈青歌,你恨我么?”
有这么一瞬间,沈青歌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还好沐浔衣仍旧看着窗外,没有回头。她咽了咽唾沫,缓了缓心跳,才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青歌,我喜欢祁无夜。”她又道。
沈青歌又被吓了一吓,空气中陷入了沉寂。半晌,她才道:“你喜欢祁无夜,关我什么事?”
“从我来到这里之后,我就知道,你和祁无夜关系不同寻常。”沐浔衣望着窗外闪过的风景,怔怔道,“一开始,我没想过争什么,我只是想救出我的母亲和哥哥,逃出五王爷府,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他,我觉得,我是一个第三者……我是卑劣的第三者,可是,我停止不了我的喜欢,我是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
沈青歌听得直叹气。她不喜欢祁无夜,所以听了这些只觉得可悲可笑,若是喜欢祁无夜的沈青歌听到这些,应该会觉得可恶心痛吧?
“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知道祁无夜喜欢你,我才是不该存在的那一个。”沐浔衣低低叹气,“我害怕我会越陷越深,在来之前,我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请你帮帮我,你帮我向祁无夜求个情,将我的母亲和哥哥救出来,我带着他们远走高飞,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可好?”
来不及了……沈青歌想到指示器的内容,无语苦笑。
让她来模拟一番原作中沈青歌的心路吧:想来沈青歌日益看清了祁无夜对沐浔衣的心思,心里本来就越发愁苦伤感,终于下定决心要害沐浔衣,也许在路上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犹豫,沐浔衣却又跟她说这些话,在她看来全是讽刺!
最后沐浔衣的请求则更是可笑,沈青歌若帮了她,非但没办法让她走,反而会让祁无夜更加怜惜她,而认为沈青歌心生妒意。以沈青歌聪明的头脑不会想不到,所以,便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在原作中,应该是“沈青歌的脸色一寸一寸往下沉,眼中滑过一丝狠厉与坚定,手掌悄然在袖中握成了拳”。沈青歌可演不出这些,她脸色仍是淡淡的神色,半晌,才组织好语言:“我拒绝。你要救母亲哥哥,就自己去救,何必依托别人?我也不怪你喜欢祁无夜,你若是喜欢他,你就自己去争取,不必强迫自己放弃。”
说完,她就闭了眼睛。
马车行驶了很久终于停下,车夫在外头喊:“二小姐,已经到了。”
舞水先跳了下来,接着沈青歌的手将她带了下来。沈青歌回头接了沐浔衣和书袖下来。
一下来,四人都被山风吹得脸上登时凉了几分。这是在山顶,孤零零地留了一座庙,后面靠山,前面是海崖,崖下海水波涛汹涌,看一眼都让人脚软。
“好了,别看!小心掉下去!”沈青歌拉住崖边的沐浔衣,同时吩咐舞水拿出了上香的物品,几人一起走入了寺庙。
一进入寺庙,就安静得可怕,沐浔衣喊了好几声“方丈”、“住持”、“师太”,都没个应答声。她皱了眉,心下觉得奇怪,下意识看向沈青歌,但见沈青歌也是一副奇怪的样子,心里反倒安心不少。
车夫去拴马车了,寺庙内只剩下四个女子,而寺庙的墙上都是一些面相可怖的大罗神仙,因此更是骇人无比。
“看来,今日寺庙无人。”沐浔衣道,“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也好。”沈青歌脸上有些淡淡失望,却点头答应。
四人正准备从门口出去,突然间,外面冲进来四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朝她们砍杀过来!
“快跑!”沈青歌叫了一声。
小小的寺庙内顿时陷入了混乱,四个人左冲右撞地逃避黑衣人的追杀。
“啊!”书袖发了狠,左一拳右一脚,与黑衣人打了起来,还夺了其中一人的刀,拿起来护在沐浔衣面前。
原来书袖会武功……失策……
不过,她再会武功又如何,到底是敌不过这四个黑衣人的。但是,因为指示器只道对付沐浔衣一人,还特意提了留下舞水这一活口,所以沈青歌早便对黑衣人命令过,此时四个黑衣人都束手束脚放不开。
僵持着也不算事,沈青歌朝其中一个黑衣人示意,可以略微动武,于是——书袖的手臂立刻便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沐浔衣皱眉,再拖下去,她和书袖都得死,更何况,还有沈青歌和舞水。她看了一眼沈青歌,只见她也吓了半死,在各个柱子之间来回逃窜,躲避刀锋。
“书袖快跑!”沐浔衣抽了个空,一把将舞水推出了寺庙大门,自己却遭到了一个反弹力,猛地撞在了柱子上。
“小姐!”书袖尖叫一声,执拗地回转身,将她半抱起来,带出寺庙。
沐浔衣头晕眼花,知道书袖带着她走只会全军覆没,此时也无暇顾及还在寺庙内的沈青歌两人了,便一把推开她:“书袖你快跑!”
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个黑衣人扔出一颗石子,那石子正好砸中沐浔衣的肩膀,她往后一倒,身后竟是万丈海崖——
她倒入了茫茫大海!
“书袖,你要活着!”她传来了最后一句话。
“小姐!”书袖尖叫一声,也完全忘了沈青歌,噙着眼泪飞快地往山下跑。
四名黑衣人完成任务,站在外面待命。
沈青歌和舞水从寺庙内走出来,沈青歌心里酸涩不已,她现在……算是又做了一桩坏事么?沐浔衣她……掉入海崖下,到底会如何?这一刻,真恨没看过这部小说。
“你们完成得很好,先下去吧。”她忍住哽咽,朝黑衣人挥了挥手。
黑衣人倏然不见。
舞水搀着她:“小姐,别去想了,是她罪有应得!”
沈青歌抿了抿唇,终究止不住一颗一颗往下掉的眼泪,渐渐拖出了哭腔:“舞水,我是不是很坏?”
舞水大力摇头。
沈青歌伸手去摸导致自己一直做坏事的指示器,却猛然怔住,指示器……不见了?
明明、明明来之前,来之前还在的!
虽然心里讨厌它一千遍一万遍,可是没有它就回不去了啊!
沈青歌慌了,又摸了一遍,没有。她慌忙进入寺庙中找,不理会舞水不断问她怎么了,可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难道……是之前站在海崖边时,掉下去了?
沈青歌走到海崖边,凑近了往下面望去。突然,底下伸出了一只手,沈青歌不防,身体重心不稳,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只听到舞水一声尖叫,自己已然腾空,直直往下坠去!
而与她一同坠落的,是沐浔衣——
底下是滚滚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