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话里漏洞百出的逻辑感到惊讶:“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展峻看着我。
“他妈喜欢杨子婷是他妈的事,我跟你合作也改变不了他妈对杨子婷的看法,而且你到底弄没弄清楚,现在对我来说问题不在王阿姨那儿,而在于刑杰森根本就不爱我,我跟你合作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吗?”
他只是淡定的摇摇头:“问题的关键还在他妈那儿,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你,无非就是因为他妈妈极力反对,你不从他妈妈那里攻破,怎么能搞定他?”
我还是没有听懂他的逻辑:“就算刑杰森真的喜欢我好了,你觉得他不肯承认是因为他妈妈?展峻啊展峻,我该说你天真好呢还是该说你傻好呢,他要真那么听他妈妈的话,索性就娶杨子婷了啊,现在哪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唧唧歪歪。”
“这都不重要,”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难道你就不想让他妈妈对你改观?如果他妈妈都喜欢你了,他还像现在这样动辄帮你介绍男朋友,你不就能真的死心了?好歹要努力一下吧,也不枉费你喜欢他这么多年。”
我承认他最后这句话说动了我。
其实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什么最悲哀呢?无非是你爱他,他不爱你,你们之间从没有开始过,连自我安慰的回忆都没有,到了合适的年纪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他也娶妻生子,你们之间再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所以我是不是真的应该在他未娶、我没嫁之前做最后一次努力?
不过有件事……
“但这件事你别告诉姜涞!”
“这件事你别让姜涞知道!”
我们俩异口同声地说完,然后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我问:“你怎么也怕姜涞知道?”
展峻缩了缩脑袋:“他为了你的事动手那可是玩命啊,我这小身板经得起他几拳?”
我看了看他一身的肌肉,默默地把头扭开了。
姜涞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会揍我,但他知道了会去找刑杰森的麻烦,动静闹大了,最后还可能闹到我哥那里去。
其实就算闹到我哥那里去,最后也不过就是再教训我一顿,但是姜涞不一样,本来他还只是跟刑杰森不对付,后来杨子婷找人来收拾我被他发现了之后,他就彻底跟刑杰森水火不容了,虽然最后他在我威逼利诱之下没去找刑杰森算账,但我也知道他对刑杰森窝了一肚子火。
现在我还只是想争取一下,万一到最后刑杰森还是不喜欢我,那也只能算了,可是算了归算了,我不能把姜涞这么个十多年的好兄弟给搭进去。
于是我也缩了缩脑袋:“所以坚决要瞒住姜涞,我也怕他揍我来的。”
展峻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最后他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你能得偿所愿他只能为你高兴,可又怎么可能真的高兴。”
我没听懂,追问他:“谁挺不容易的?刑杰森?”
可惜他再只摇头,什么都不肯多说了。
跟展峻有了君子协议,我整个人都比较亢奋,有豪赌之前的兴奋感,虽然说一掷千金的结果可能是满盘皆输,但每个赌徒上赌桌前都是抱着必胜的决心的。
目前我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展峻制定的第一条战略计划是:装巧遇。
问题是,怎么个巧遇法?谁跟谁巧遇?
“当然是我和子婷巧遇,”他把资料摊开在我桌上,“你看,每个礼拜三的下午三点,刑杰森他妈一定会和子婷在这个咖啡厅喝下午茶,我去跟她巧遇一下,让你王阿姨也知道知道,子婷身边不是只有她儿子一个男人。”
这意思是从杨子婷那边下手,让王阿姨觉得她私生活复杂?虽然我对杨子婷没什么好感,但这么做还是不太好吧?
我想了想,问他:“你确定这么做不会适得其反吗?你以为杨子婷傻啊?她就站在那儿让你污蔑她?你可别忘了,上回你还打着我的旗号去扇了她一巴掌呢,后来我又当着她的面说你是我男朋友,她随便联想一下就知道是我们俩在整她了,到时候再在王阿姨面前说我几句坏话,不是得不偿失吗?”
展峻很直接地对我的智商表示了不屑。
“你觉得以我的本事会让局面发展成那样?”他摇头叹气,一副“我很大度不跟你计较”的模样,“只要你配合我,我可以保证做到让刑杰森他妈妈对杨子婷改观,至少不再觉得她适合当他们刑家的儿媳妇,至于怎么才能确定刑杰森是不是喜欢你,你要有耐心的话可以等着看他最后是什么反应,你要等不及也可以自己去求证。”
我不明白:“我要怎么配合你?又能怎么求证?”
他直接忽略了我第二个问题,只对第一个问题进行了周密的解释:“配合就是指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我给出了一个什么说法,你只管无条件承认就行,在刑杰森那儿,只要你承认了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为什么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展峻显然没打算给我思考的时间,他已经直接站起来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中午就行动,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整个上午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期间姜涞以请我们整个办公室的人喝咖啡为由来过一次,但我没有心思理他,鉴于前段时间我和他之间也传过点带颜色的传闻,加之老板现在又“正好”出差去了,我想此刻喝着咖啡的美少女们内心一定无比兴奋。
姜涞还真是乐于助人,这才礼拜一啊,就急着给她们制造了足以畅聊一整个星期的八卦谈资。
不过这些现在对我来说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展峻今天不也要上班吗?而且他不是说王阿姨和杨子婷只在每周三下午才去他熟悉的那家咖啡厅吗?怎么突然又说今天上午去巧遇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刑杰森那样神一般的对手和展峻这样猪一样的队友,两大条件都占齐了,我这是个必输之赌啊,干什么还学人家玩showhand?
肯定是脑子秀逗了。
姜涞坐在我办公桌上把电脑主机敲得蹦蹦响:“你发什么呆呢?”
我仰起头看了他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个什么场合,赶紧把他扯下来,低声警告他:“你还嫌传言不够难听是吧?上班时间你总往我这儿跑干什么?你这叫不务正业你知道吗?小心我告诉我哥,让他把你扔出去!”
他一脸啼笑皆非地看着我:“我刚来就说了让你给我找文件,这都小二十分钟过去了,你还坐在这发呆,现在怪我不务正业?”
我这才注意到他贴在显示屏边缘的小纸条,上面罗列了一些他们部门需要的文件。
但找文件也不是我的活啊,我直接把纸条撕下来,高声喊:“Ann,把姜先生要的文件整理好送过去!”
然后办公室里其他美少女们就一脸“有没有搞错”的表情看着我们,我直接把姜涞从我桌上扫下去:“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姐姐我今天有正经事要干!”
打发走了姜涞,我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偷偷上MSN找展峻,不出意料,他果然不在,我越来越有一种“我命将休”的不好预感,这个预感直到姜涞再次闯进我们办公室时得到了彻底的验证。
他直接把Ann之前送过去的文件夹拍在我办公桌上,引来大批美少女围观,我本来正在猜想展峻现在到底在干嘛,他突然弄出这么大动静,我也被吓了一跳。
“你这又是抽什么风?”
姜涞还没开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这时候还会打我办公电话的肯定是我哥!我赶紧接起来,紧要关头我还记得在美少女们的围观下我得管我哥叫什么,“纪先生?”
“展峻刚才跑去把杨子婷堵在家门口强吻,她刚才已经报了警,你能告诉我你男朋友这是唱哪出吗?”
我:“……”
姜涞因为隔得很近,显然也听到了我们的通话内容,这时候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问:“找他当合作伙伴,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吗现在?”
我:“……”
惨烈的后果教会了我,绝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家世背景和他受教育的程度来判别一个人是否脑子不好使。
比如我眼前坐着的这个挠头搔耳的、从国外接受了高等教育荣耀回国的房地产大亨独子,展峻先生。
我忍住强烈想要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尽量心平气和的问他:“这就是你所谓的‘巧遇’?想让我怎么配合呢?说是我派你过去强吻她的,为了报仇?”
他给我的答案竟然是掏出钱包抽了二十张百元大钞递给我。
“这唱的是哪出啊?”我莫名其妙地接过来,“封口费?”
“帮我去买一身干净衣服吧,你看子婷都把我衣服扯成什么样儿了。”
这下我没忍住,把手里的钱直接往他脑袋上砸:“你有病啊?没吃药啊?谁给你放出来的?你喜欢的那小狼狗都挠我一身血了,我还得负责给她善后是吧?”
话音刚落门就被从外推开,姜涞进来直接踹了展峻一脚,要不是他坐的那沙发实在太结实,我都怀疑他会连人带沙发一起被踹飞了。
姜涞虽然跆拳道很牛,但其实我们一起成长的这小二十年很少有需要他动用武力的时候,在杨子婷找人收拾我、不幸被他给碰上那次之后,我才相信他这么多年每周末都去“练练”,不是去泡妞了。
“展峻我警告过你,别把主意打到沈一舟身上来,”他重新扑上去揪住他领口:“我已经看在你面子上没收拾那个姓杨的了,我劝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展峻竟然还有胆子跟他叫嚣,语气不是很善地反问他:“你什么底线啊姜大公子?看我没跟你动过真格的还真以为自己是哪根葱了是吧?我才要警告你,别再动子婷!”
要不是他自己现在都还在姜涞手底下,姿势相对比较窝囊,我还真得为他这句话给鼓鼓掌。
姜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又是一拳上去,展峻的嘴角很快就淌着他鲜红的战绩了,他再次抵近:“上次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你要是再敢把主意动到沈一舟身上,我保管你跟你的杨子婷下场会一样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