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再次举起手机兴奋地问他:“那你现在笑一笑,我可以重新拍吗?”
刑杰森竟然配合地低头继续切菜,留给我一个英俊的侧颜和嘴角略微勾起的销魂笑容,我整个人都傻了,最后还是他提醒我我才重新拍了照。
这个世界玄幻了我。
直到他做好饭菜端上桌,我嘴里咬着筷子望着他老半天,最后他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问我:“看我就能饱了?”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害臊了,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还挺好养活的吧?”
刑杰森被我噎住,好半天才感叹了一句:“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我不懂他的意思:“一直怎么样?”
“一直都只有我和你,没有其他人。”
他说到这里,我就彻底安静下来。
是啊,说穿了我们现在都是在自欺欺人,只有在躲开了所有人尤其是他妈妈的时候,我们才可以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那么贪恋该是多么正常。
我伸手去够汤勺,刑杰森避开我手上的水泡把我的碗端过去,帮我盛好汤再送回来:“我平常也很少做东西吃,你将就着吃吧。”
怎么都比我的手艺好那是肯定的了,不过……大概是我的口味被我哥和姜涞喂叼了,他做的这个我确实不怎么喝的惯。
换做平时我一定为了让他高兴全都喝光了,可今天我一点也不想再去勉强自己,我把碗往桌子中间一推:“不好喝。”
刑杰森明显愣了愣,然后低下头:“我去打电话叫外卖。”
“刑杰森!”我叫住他,“你觉得开心吗?”
他重新坐回去,眉毛上扬:“嗯?”
“我是说,你现在这样,在宋氏做事,你开心吗?”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从一碗汤的口味上升到职场幸福感的高度去,但也只是错愕了一下,很快就回答我:“其实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想明白了不过也就是这么回事,在哪里干活都是赚钱,宋楚晨没亏待过我。”
我继续问:“那我呢?”
他用眼神传递出“这两件事有什么共同点吗”的困惑。
“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平静地坐在我对面告诉我,其实跟谁过日子都是一样的,想明白了不过也就是这么回事,躺在谁身边都是要睡觉的,杨子婷也不会亏待你。”
刑杰森脸色瞬间大变:“你……”
“我不是要逼你给我一个说法,更不是要跟你分手,”我打断他,“我只是在模拟你妈妈以后会问你的问题,你看你今天给我做顿饭都要骗你妈妈说公司有事情,刚刚你手机来了短信,我一个好奇就解锁看了,你妈妈让你晚上少喝点酒。”
他的表情渐渐柔和下来,“你生气我是骗了我妈才能陪你吃饭?”
“这其实并不是重点,我从跟你在一起开始就一直在避免去碰触和你妈妈的关系这个问题,”我摊手,“但是你也知道,我对你比对我自己都认真,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愿望就是嫁给你,可是你妈妈不喜欢我,我们要怎么一直在一起呢?”
他竟然还笑了笑,“说不定我听她的娶杨子婷,然后再时不时骗她说公司里有事,过来你这里陪陪你,是不是就能有效规避你和她之间的问题了?”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于是我也耸耸肩:“你看,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要是我们都生在古代,就冲我这么喜欢你,做妾也就做妾了,以你对我的宠爱,宠妾灭妻也不是不可能,可我们现在活在二十一世纪啊,我可是接受正规教育长大的,破坏别人家庭那事儿我做不出来,我们家也丢不起这个脸,怎么办呢?”
刑杰森也沉默了。
以我们俩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有我们现在已经算不得年少无知的年纪,已经没有经历和时间去折腾了,我相信他对我是认真的,正因为是认真的,摆在我们面前必须要解决的婆媳问题显然就不是一直忽视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我努力作出轻松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啦,这么多年王阿姨都不喜欢我,我都已经习惯了,”说着还打起精神来逗他开心:“你说是不是因为你太喜欢我了,所以你妈妈吃醋啊?怪不得这么撮合你和杨子婷呢,肯定是看出来你特别不待见她了!知道等你们结婚之后,她也一定排在杨子婷前面哈哈!”
可惜刑杰森笑点比较高,没有被我逗乐。
我叹气:“你看,这怎么办呢?我总不能让你为我跟你妈妈断绝母子关系吧?但我的年纪也经不起拖了呀,我哥问起来我总要给他一个说法才行。”
他抬头看我,“你想让我怎么样?”
终于等到他这句话了,我赶紧整个人趴到桌上去,试图跟他靠得更近一点:“其实仔细回想一下,你妈妈以前也不是那么讨厌我,要不你带我回去,让我跟她试着多相处一下,就算被骂也是进展啊,总好过现在直接判我出局你说对不对?”
刑杰森显然没想到我想说的竟然是这个,于是意外地噎住了,好半天才终于开口问我:“我妈……脾气你是知道的,受得了那委屈?”
我耸耸肩:“苦我是没吃过的,但并不意味着吃不了啊,我这么爱你,牺牲一点又怎么了,谁让她是你妈妈呢!”
选在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时假装不经意地说出“我这么爱你”几个字,本来以为刑杰森多少要感动下的,结果他根本没什么反应,只是伸长手把我推到桌子中间的碗端过去,直接把我不喝了的汤喝掉了。
我:……
其实我说这些话是真心的,王阿姨不管对我还是对刑杰森,我觉得用力的方向有些偏差,但这不影响我对她讨好的心,姜涞以前说我是猫脾气,谁对我好就不待见谁,谁不理睬我偏要上赶着去巴结,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像。
刑杰森洗碗的时候问我:“为什么想去哄我妈?”
这不是废话么,不是为了你我吃多了没事做啊!
但他问得这么正式我就只好正式点回答他了:“可能是因为我从小缺母爱吧,我也就认识你妈妈和姜涞的妈妈,但姜涞他妈妈太大大咧咧了,连他都不怎么管,就更别说我了,你妈妈虽然不喜欢我,好歹也因为想挑我毛病关注了一下我的生活呀。”
有时候我还真是对我自己的淡定地胡说八道这个能力赞叹不已啊。
刑杰森洗完碗,把我带到客厅里来,自己抽纸擦干了手上的水,在我以为他要彻底跳掉这个话题的时候,突然问了我一句:“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我瞬间被问懵了:“什么值得吗?”
“因为我而勉强你自己去讨好我妈,”他严肃正经的问,“这样值得吗?”
我考虑了一下要不要随大流抖着鸡皮疙瘩回他一句“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值不值得”,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老实地回答:“值得啊。”
他像是在掂量,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这周末跟我回家?”
我始终觉得节奏是有问题的,我跟刑杰森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爱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认识的期间还一度因为杨子婷之类的原因要桥归桥、路归路,然后他就莫名其妙表白了,我俩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
再然后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跟我前后脚去见爸爸,搞得跟见家长的阵势似的,偏偏又没表现出很讨爸爸喜欢的样子,然后我就觉得老是被他妈妈这样讨厌着也不是个事儿,想着去讨讨她老人家欢心吧,可也没想这么快就去啊。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因为周末要去见王阿姨而忐忑焦虑,夸张到姜涞借着送文件的理由过来看我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跟刑杰森又怎么了?”
要不怎么说他眼睛毒呢,我叹气:“这周跟他回家见家长,我怎么眼皮总是跳呢。”
姜涞耸耸肩:“多穿几件衣服。”
“干嘛?已经开始回暖了好吧,”我不耐烦地挥手,“现在是讨论该穿多穿少的时候吗?”
“我是说,到时候真动起手来,至少穿多点没那么疼。”
“……”
大概是我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了,他很快投降:“好了好了,不开玩笑,那你也用不着这么忐忑啊,他妈肯定不会就这么同意你俩结婚的,要婚前恐惧也还早了点。”
我咬牙切齿地问他:“你就巴不得我俩黄了对吧?”
他的表情真诚到近乎虚伪:“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就在我要扑上去的时候,他总算收敛起装出来的云淡风轻,落寞地回答:“我当然巴不得他妈妈反对你们,不然还有我什么事儿?”
感觉好像这个话题不太适合跟他继续啊。
但姜涞也不是没原则的人,他拿过我签好字的文件站起来对我说了句:“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越急越容易出错,你不是说刑杰森腾出时间跟你一起回去吗?有他在你还怕什么,杨子婷这么多年了可是越挫越勇的。”
我挥挥手:“得了,你也别安慰我了,心里在滴血来的吧?这也怪我,跟你说这个不是在你伤口上撒盐吗?”
跟他说话习惯了这么没遮没拦,好在他也真的不跟我计较,“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后来想想那句“等你好消息”怎么听怎么讽刺,估计我身边所有人,包括刑杰森在内,都觉得我是不可能和王阿姨和平共处的。
我就弄不明白了,我们俩也不是阶级对立的呀,怎么就不能和平共处了,在刑杰森事业这个问题上,就不能效仿“一国两制”吗?
事实证明我这一整个星期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王阿姨在得知刑杰森请她出去吃饭是为了跟我见面之后,直接拒绝出席这个饭局。
我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但又觉得还是应该做出个扼腕叹息的样子出来,刑杰森看到我表情的时候直摇头:“要见面的也是你,不想见面的也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胡说啊,不想见面的是你妈妈,我只是有点紧张而已,”我一边吃牛排一边回答他,“我问你啊,如果你妈逼你娶别人,我是说用上次那种方法,假装身体不好啊或者真的身体不好,你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