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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搭档

经过了半宿的失眠,我顶着黑眼圈去了学校。前两节课都恍恍惚惚的。大课间去操场做操,我发现十七班正好站在我们班队伍后面。我不知为何会在人群里寻找,但是什么也没找到。做完操去小卖部买了一根烤肠作为早餐。啃着烤肠,鬼使神差的走到了辰光楼。十七班的教室外,一名教师正在训学生“小小年纪喝这么多酒,还抽烟!”,而我看到了低着头挨训的林浅嵘。

他好像感觉到有人盯着他,忽然抬起了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低下头。这时候眼睛保健操的预备音乐响起来了,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三班教室。高二的值周生学姐已经站在门口。我赶忙坐下,刚好赶上眼保健操第一节开始。

中午十一点五十,放学铃声准时响起。今天中午我和林浅嵘要跟着带我们的学长学姐们学习使用调音台。赶去广播站的路上,音乐已经响起,学姐温柔大气的声音已经满校园飘荡。林浅嵘早就到了,坐在那儿观察着学长学姐们,时不时看看手边的稿子。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过了一会儿,站长过来告诉我们,这届新生只招到两个人,但是恰逢广播站改革,需要再补招一些同学进来。今天整理文案的活儿就交给我俩了。说着,给了林浅嵘一把钥匙,“这是隔壁小办公室的钥匙,你们俩今天中午带着这些资料文档过去,先把小办公室打扫一下,然后整理整理这些资料,把用不到的需要归档的按照时间顺序放好。能做多少做多少,别耽误下午上课。”我俩点点头,各自搬了一大摞书卷文案来到小办公室。

这个不到十平方的小办公室,只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个叠好的红旗放在地上,一些沾满灰尘的横幅贴纸板报之类的杂物堆在角落里。门后有扫帚和水桶。

我俩先后把资料放到桌上,激起了半屋子的灰尘。呛的我直捂鼻子。

“我去打桶水,你去找块儿抹布来。”林浅嵘示意我先出去再说话。

“好。”我回到,赶忙跑到杂物室找到了抹布。当我拎着拖把和抹布回来的时候,林浅嵘已经把地上洒水完毕。

“我们打扫完,估计都快上课了。”我嘟囔。

“快上课了咱就回去,刚才站长不是说了么,量力而行,不能耽误上课。”林浅嵘擦着桌子,他身后的窗外,法国梧桐叶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的柔光照的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生机勃勃。一个声音告诉我,你的高中生活就这么开始啦!

这么美好的画面,被我傻乎乎的问话打破了。我突然想起上午看到他的事,就脱口问他,“你抽烟呀?”

“嗯。”他头都没抬,也没有要反驳什么。随后只剩下拖布摩擦地板的声音。

“你抽烟喝酒,但你是好小伙儿!”为了缓和尴尬,我套用网上的段子玩笑一句,坏坏的笑看着他。

他冲我哈哈一笑,耳朵突然红了。

我从小对烟味儿特别敏感,所以十分讨厌吸烟的人。对于这个新同学,我也持保留意见。这么小就吸烟,一定不是好孩子!我固执的用有色眼镜看着他,并暗暗在心中可惜,挺好的搭档怎么说抽烟就抽烟呢?!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应该除了广播站的工作之外,不会和他有什么深入的交流的。

十二点半,广播结束后,金桐学长和叶莉学姐过来找我俩去食堂吃饭。金桐学长不仅是播音员,还是学生会主席,身在高二理科实验班的他学习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实乃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我俩跟在他俩身后,看着他们一路上和路过的好多同学打招呼,有种自己也是风云人物的错觉。

下午上完课,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一切都安静下来,教室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大家都在埋头刷题。我却忽然湿了眼眶,然后眼泪不停的掉。我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流泪吓到了,赶紧把头埋的低低的,生怕同桌看到了问我怎么了。我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细细的探寻内心,发现眼前是黑黢黢一片,一个瘦小的啜泣着的身躯隐藏在黑暗里,她害怕着什么,又渴望着什么,不敢往前走,也没有地方可回头,蹲在原地,微微发抖。

我掏出纸巾,跑到水房洗了把脸,擦干了水。抖擞精神跑回了教室,继续复习今天的课程。

“干嘛去了?”古小玉小声问我。

“厕所。”我挤出微笑回她。

开学第一周,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林浅嵘给我的留言册和当天的广播稿子。他来的很早,总是托我们班早到的同学把这些放到我桌子上。检验完稿子,认真读两遍后,就会开始晨读,上课,广播站试播音。而每次到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我都会莫名的掉眼泪。终于在周五下午班会结束后,大家安静下来,眼泪如期而至时,我发现了我恐惧的是什么。我害怕回家,怕回去被刘雪莲暴躁的情绪裹挟,怕她嚷我,怕她对小仓鼠不好,怕她忽然发脾气要扔了小猫咪,怕她阴阳怪气抱怨我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甚至怕她和我叨叨她娘家那边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而我又渴望回家,那里有需要我喂养的仓鼠和猫咪,有我爱着的书籍,和妈妈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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