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午饭的时候,刘宇宙终于睡醒了,慢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后,他当然第一时间会去上个厕所,然后简单洗漱一下,下一步用热水壶烧水,然后拿出冰箱里昨晚就已经放完调料的老坛酸菜泡面,简单的倒入热水后,三口两口的吃完,然后接着躺在床上瞪着自己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玩手机。
刘宇宙长得并不差,眉毛可以称之为浓郁,眼睛深邃着,如同星河宇宙,醉人的嘴角只要往上稍微一拉,就能够暖化无论男女的心。
但是俗话说一胖毁所有,他的鼻梁虽然高挺着,但是脸上的肥乎乎的肉,却让他的脸颊陷了进去,让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变得肉嘟嘟的。
幼年时的他,可不是如今这般胖嘟嘟的,那时镇子上的老妈子,都把给他说亲当成口头语。但一次意外却让刘宇宙彻彻底底的变了一副模样,老妈子口中的亲事也慢慢的在嘴边化成了西北风,最后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画面转到镇中北口,也就是晌午前几个小时,刘文化刚经过的地方。这片河里出奇的没有半个鱼的身影,要不是河水泛起的微微绿光,你一定会以为这里只是一个空的河床。从镇北下来的流水慢慢的汇入这里,泛起层层白色的浪花,然后沿着渐渐宽阔起来的河道最后流入大海,几十年前镇上每家每户的妇人,暇时都会在这里洗衣闲谈,淙淙地流水声和妇人们的嘻语可以说是枫岛每个孩子心中,最优美的二重奏了。
以前洗衣服可不像现在轻便,那时妇人们每人手里都会拿着根短短扁扁的木棍,把浸湿的衣服放在河边的石头上重重的敲打,以此去除衣服里的污垢。
刘文化还清晰的记着,有次从山上随着河流而下,巧合的遇到在此处洗衣的母亲,然后在惊慌失措中被母亲拿着木棍子追赶着,一边逃跑一边求饶。嘴里喊着“我再也不敢下奈河游泳了,再也不敢了。”要不是一向严格的父亲求情,估计他的屁股早就变成了母亲口中的十八瓣了。
刘宇宙打小一直跟着奶奶,她老人家名叫白荷,当年白老镇长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都快六十了却一心想再要个女儿,找老槐树许愿,没想到真的生了个女儿,把老头子乐的,要什么都依着她,结果一个小女孩子家被宠坏了,打小一副飞扬跋扈的模样。
刘文化不是在枫岛出生的,记事起就跟着一家人天南海北闯荡,结果九岁那年跟着父母被送回岛上,原因是喜欢乱跑,九年丢了十六回,回到镇上的刘文化出奇的变成了岛上小孩的救星。打小被白荷欺负的不敢出门的丫头小子,找到了刘文化这把遮风挡雨的大伞。
刘文化在与白荷大战八百回合后,最后成功把白荷变成了自己最痴情的小迷妹。并且是一生的那种。
刘宇宙从记事起一直是个留守儿童,他可不像别的小孩子不是找爸爸就是找妈妈。刘文化整天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对他来说没有父母在身边是件好事。严格来说刘宇宙打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比他的爷爷和一心想着上天的爹还要狂。
和刘文化那时候一样,镇上的丫头小子们,全都会跟着他的屁股后面,不管是最西面的大溶洞里,还是枫岛最高处的老槐树上,都有他们的根据地,每当三三两两的大人们聚在一起,看见刘宇宙和小跟班时都会笑呵呵的说道“看来刘司令又有大动作要搞了!”
刘奶奶生活在枫岛一辈子,她说自己不会离开枫岛半步。她说越是美好的东西,她越是不去再去触碰了。她时常会做这样一个梦,梦里她待在家里铺满青石板的宽敞院子里,躺在稍靠近屋檐的藤木摇椅上,悠闲的看着淡蓝色的天,这时不远处的哭声慢慢的飘进了她的耳朵,她的心咯噔一下,好像预示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连忙起身,想要赶紧跑出去一看究竟,迎面却遇见赶来的娘家二嫂,二嫂哭着喊到“宇宙出事了!”然后惊慌失措中被二嫂拽到了奈河,回过神来的她什么都顾不上的穿过了人群,当她看到镇上唯一的杜大夫正一下一下的按着孙子的胸口时,自己接着没了意识的倒在了人群中。
“也许我还可以撑一会呢?本来就是我的错啊,我不该带他们这么疯的,为什么不先救明珠啊?他比我小啊!”
要在以前刘宇宙一定会特别大声的把这些话喊出去,可每次当话已经从嗓子眼冒出来时,却又神奇的如滚烫的热水一般,蒸发在空气中不见了踪影。被救醒过来后,他像哑巴了一样,镇上的人说他是丢了魂,然后掺进了明珠的魂,所以现在性格像极了以前一向腼腆的明珠。
只有刘奶奶明白,自己的孙子到底是怎么了。她从来不搞封建迷信,就像她经常说的,“我才不是什么槐树给的孩子,谁再说我就打谁家的孩子!!!”
孙子出事后,她几乎每天沉浸在自责中,她说要不是自己大大咧咧,对孩子管教如此松懈,如果她能看管好孙子,明珠就不会就这么离开,孙子也不会像如今变了一副模样。从那以后,她每天都跟着刘宇宙,刘宇宙托腮,她也托腮,刘宇宙挠头,她也挠头。
某天下午,刘宇宙和奶奶坐在屋檐下的阶梯上,温暖的阳光晒进刘宇宙的眼眸,感觉到微微刺眼后他用手捂住眼睛,好奇的奶奶不知情的也跟着看向了天空,结果也被阳光刺到眼睛,紧接着闭起了双眼,还没缓过劲呢,恍惚中竟然听到自己的孙子说出了话。
“奶奶乖,眼睛永远不要直接看太阳哦。”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早已挡在了自己的面前。洒落在小小身影上的光,毫不保留的折射到了她的心里,然后向上化作温热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滑入自己上扬的嘴角,“你不知道宇宙,这泪水竟然是甜的。”
刘宇宙在之后变得特别能吃,总是不停地往嘴里塞着各种能吃的东西。也不挑食,吓得张三李四都不敢卖给刘奶奶东西了,有次刘奶奶去李四的粮油店,李四好奇的问道“白姑姑,咱家是不是还有别人啊?大前天的半袋米,刚给您扛家里,今天咋又没了??”
接着被刘奶奶拽着耳朵嗷嗷的求饶的李四,痛的差点哭了出来。
“问啥问,在问耳朵给你薅下来炒了吃了,赶紧给我把这半袋扛回家去!”说过话的刘奶奶,撒开了李四的耳朵,转身向着来时的巷口扬长而去,李四则一个手扶着肩上米袋,一只手捂着通红耳朵,麻溜溜的紧跟在身后,生怕慢了再挨薅。
最后在奶奶照顾下,刘宇宙慢慢的恢复着,他变得不再出门,几乎每天都呆在家中的院落里,时常呆呆的看着天,即使再懒的云朵,都会被他盯得不好意思然后慢慢离开他的视线。
奈何星沉下落,忘了凡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