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手机的陆雪雯抬头看到赵振东从出租车上下来。她局促的起身,向着赵振东招招手。赵振东向她走过去,笑着和她打招呼。他拿过她的行李箱并且将行李箱放到出租车后备箱里,帮跟在身后的陆雪雯把后车门打开,一切如常,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不曾存在一般。陆雪雯心里的不安被冲散了一些。
赵振东先挑起话头,陆雪雯逐渐在聊天里放松了情绪,两个人在车上一路有说有笑,时间仿佛被加速,不一会便到了出租屋楼下。
赵振东帮陆雪雯拉开车门,去帮她把后备箱的行李拿出来。
“同桌,我就是着急了,你别往心里去啊。”赵振东拖着行李箱,低下头去和身边的陆雪雯说话,语气很温和。
“也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应该帮你订票的,如果我估计好时间的话就不会出状况了。”
陆雪雯听了赶忙摇头:“没有啊,你愿意收留我我都感激不尽了。”
赵振东笑了笑:“电话里我语气不太好,你没生气吧?”
“让你这么着急应该是我道歉的,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陆雪雯把手里的袋子拿到赵振东眼前:“给你买的。”
赵振东推脱者:“让你等这么久那还能要你的东西。”
陆雪雯坚持要给:“利索点,快点拿着,手都举酸了。”
赵振东接过,是一份晚饭。毕业之后自己在成都工作,已经快想不起被别人关心是什么感觉了。现在看着这包打包好的食物,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感觉好像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擦燃了一根火柴。
“你肯定没吃晚饭”陆雪雯有些得意的说道:“买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和辣子鸡。”
“谢谢我同桌。”
“不客气!”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家门口,赵振东把门打开,一边换鞋一边给陆雪雯说话“你先随便找一双穿吧,钥匙我明天找时间给你配一把。”
陆雪雯从行李箱里扒拉出自己的拖鞋,赵振东看见了“你准备的还挺全啊,我还想着明天帮你买一双。”
陆雪雯回应以微笑。
客厅的灯被打开,窗帘是浅褐色,上面绣着浅棕色的暗纹。沙发被棕色沙发罩保护着,沙发前是一个样式简单的玻璃茶几,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玻璃的水果盘,里面有几个黄澄澄的梨子。
“渴了吧,我去给你倒点水啊。”赵振东把连接着电热水壶的插座上的开关打开,陆雪雯拿着行李拘谨的站在客厅里。
“坐啊,这么拘束干嘛。”赵振东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和拘谨,明明是自己的出租屋却搞得好像是在别人家做客一样。他把陆雪雯的行李拿到卧室里“这是你房间。”陆雪雯走进去看了看,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干净整洁的床单,床头是叠好的被子。陆雪雯向门口看了看,疑惑地问“只有一个卧室啊,你睡哪?”
赵振东大大咧咧的笑起来“我没事,睡沙发就行。”陆雪雯听完之后自责和愧疚瞬间爬上脸颊,她更加觉得自己不应该答应合租,即使两个人交情有十几年,毕竟是给他添了很大的麻烦。
赵振东看着陆雪雯一言不发,面色凝重自然猜到她觉得很抱歉。
“哎呀,没事的,反正是我邀请你来合租的,而且合租的话我的房租压力也没这么重了。还得感谢你呢。”
陆雪雯听完之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那你先休息吧,今天应该也累了。”赵振东适时地离开,陆雪雯一个人在这间干净整洁的小卧室里心不在焉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忙了一大圈,总算是把人给接回来了。赵振东终于靠在沙发上松了一口气。沙发上摆放着他准备好的被子。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因为这样一句邀请,他不知道要睡多久的沙发。但是想着陆雪雯,就好像是记忆穿梭了一会时光隧道一样,那些童年的时光海水般向他涌来,夏日的阳光、冬日的手套、打打闹闹的身影…那些都是弥足珍贵的回忆,几天几夜也回忆不完。
他心里的期待就好像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清泉,这个让他牵挂多年的女孩还会给他带来多少惊喜呢?
陆雪雯走出房间,要去卫生间的她无可避免的能看到坐在客厅里的赵振东,只能尴尬的说话“你要去洗漱么?”
“你先去吧,我等你洗完再去。”
陆雪雯显然有些尴尬,她点点头钻进了浴室里。
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温度缓缓上升,雾气占领整个浴室,略感憋闷潮湿的环境让她的大脑产生了和喝酒到微醺很相似的感受,昏沉沉的,一切的疲惫都被记忆暂时封存,安静的只享受现在短暂的时光。
下午的小酒吧里浸润着优美的音乐,安静而偏僻的小酒吧此时只有两个女生,两个女生面对面坐着聊天,时不时呡两口特调的鸡尾酒。
“现在我是觉得没啥了,不过我有时候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要气死了”两个女生一起笑起来。
“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把林瑞昱鞋带给剪了,哈哈哈。”方佳瑜笑起来:“我那时候觉得你可真厉害。”
陆雪雯抿了一口酒:“谁让他踢我膝盖的。”林瑞昱被剪鞋带的时候是学校预备铃响之前的事,习惯踏着铃声踩点进教室的方佳瑜并没有在场看到这些事情。
那天是小学四年级的平凡下午,习惯早早去学校的陆雪雯趴在桌子上写老师上午布置的课堂作业,同桌林瑞昱忽然抬了一下桌子,陆雪雯的笔画就走了样,无奈只能用胶带粘掉重写,她瞪了林瑞昱一眼,对上林瑞昱得意地笑容。十几岁的小男孩让同样十几岁的小女孩恨得牙根痒痒,陆雪雯继续写作业,然而对方有一次抬了一下桌子。这种小把戏并不是今天开始的,此前林瑞昱的这种行为已经持续了两个星期,并且林瑞昱还会在课间故意挑起事端,骂陆雪雯。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退让并不能让这个十几岁的小男生停止他的恶劣行为,于是陆雪雯警告道:“你再抬一次桌子我就把你鞋带剪了。”
男孩不以为然,并且第三次抬了那个桌子,陆雪雯拿出剪刀,蹲下去,干脆利落的剪了他的鞋带。男孩一看她动真格的了,生气的一脚踢上了她的膝盖。吃痛到麻木的陆雪雯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没出息,陆雪雯默默地想到了外婆的话:“掉眼泪没出息。”陆雪雯站起来一拳打在了男孩头上,两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注意到了动静,都开始盯着他们看,班长雨婷走过来把陆雪雯拉开:“这是咋了呀?”
陆雪雯脸上满是横七竖八的泪痕,红红的眼睛,她看到从教室门口进来的赵振东。那一刻的心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赵振东赶紧过来,将手臂搭在林瑞昱肩上,林瑞昱的脸色黑成一团,比肩锅底。赵振东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陆雪雯:“你干嘛?”关切的看了一下林瑞昱,林瑞昱轻轻摇摇头,赵振东嫌弃的看了一眼陆雪雯:“跟个泼妇一样。”
后来,林瑞昱没再挑起事端,陆雪雯和他同桌两个也算相安无事。可能是过了几周吧,方佳瑜和另外几个孩子转学过来,老师决定重新安排座位,就让男生和女生按照身高排成两队站在走廊里,阴差阳错的,陆雪雯和赵振东成了同桌,方佳瑜和林瑞昱成了同桌。
陆雪雯在雾气缭绕的浴室里睁开双眼,她到现在也不太能释怀,尤其是这件事。
第二天一大早陆雪雯悄悄按掉自己的闹钟,爬起来准备悄悄地收拾好之后出门找工作。当她打开房间门惊讶的发现赵振东已经起来了。她看到他在厨房带着围裙的背影,那是一件蓝色的普通围裙。
陆雪雯看了看手表,七点二十分。赵振东看到了站在客厅的陆雪雯。
“你起来了?还以为你会睡个懒觉的。”
“我也很勤快的好吧。”边说着边走了过去。赵振东正忙活着把东西从锅里盛到盘子里,白瓷盘子里装着满满的饺子。
“早上吃饺子啊,什么馅的?”
“韭菜和肉馅的,我记着你好像是爱吃这个味道。”赵振东把盘子放到茶几上之后又去厨房拿蘸料了。陆雪雯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双筷子戳一个热气腾腾的饺子送到嘴里。饱满的饺子里满满的馅料,一口咬下去,鲜美的汤汁懒洋洋的滑过味蕾,筋道的面皮很有嚼劲。
“好吃吧”赵振东拿着两个蘸碟过来。陆雪雯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飘在蘸料上的辣油。
“同桌,我不太能吃辣。”
正吃饺子的赵振东显得有些尴尬:“哦对...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然后起身去重新弄了一盘蘸料。
“你自己包的?”这么饱满又好吃的饺子应该不会是买的吧。陆雪雯心想。
赵振东摇摇头“我妈给我带过来的。”他笑起来“我要是会包饺子就好了,不过就算会也没时间包。”
“你妈妈这么远给你送饺子啊。”
“我妈上周来的,一般她也不过来。我基本上一年回两次家,她可能一年来看我几次。”
“这样啊。你妈妈做的饺子真好吃。”
“喜欢多吃点。”赵振东夹了一个饺子到陆雪雯蘸碟里。
吃完了早饭两个人就各自出门忙活起来。赵振东今天去上班的路上感觉心情不错,掏出两个口香糖嚼了起来,毕竟是要去上班,顶着一口韭菜味就不好了。
陆雪雯出门含了一颗牛奶糖,甜甜的奶香味在口腔里爆开,争取今天可以找到一份工作。
凭着还算不错的学历和工作经验,陆雪雯的简历投出去之后收到了一些面试邀请,算是比较顺利。接下去就是根据时间去面试了。
期间陆雪雯和赵振东就维持着礼貌的室友关系,相处还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