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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陈阿宁的丑脸

朝阳初升,洛云城中已是一片生机,摊贩们已经趁着黎明的曙光摆好了摊位,早点摊位上升起的腾腾热气夹杂着令人垂涎欲滴的味道,一夜的睡眠后吃上一份能让人一天都精神饱满。

无庸拿着从城安司处领来的二十两银子,花了二十个铜板买了一屉的包子满心欢喜的回到了客栈,屠岸谷和秦牧两人挤在唯一的一张床上抱在一起睡的死沉,陈阿宁就没了那待遇,只能从店家那里要来被褥打地铺,硬实的地板让他一夜未眠,顶着个熊猫眼,要是被垫下面再铺上一层稻草就完美了。

陈阿宁闻到包子的香味一翻身爬了起来,饿虎扑食般抢过无庸手上的包子,狼吞虎咽,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将床上的屠岸谷和秦牧都吵醒,秦牧拍打着自己的脸颊昏昏欲睡,很是不满陈阿宁将他吵醒,“你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陈阿宁的样子像一只藏食的花栗鼠,口齿不清的说道:“把你饿上一天一夜试试。”为了惩罚陈阿宁输掉他们一千两的银子,他们饿了陈阿宁整整一天一夜。

屠岸谷翻身坐到床边,看着陈阿宁那张与众不同的脸问道:“陈阿宁,你是不是因为出身的时候你爹一个激动把你掉地上,脸着地了?”

陈阿宁抓起一个包子就砸了过去,被屠岸谷笑纳细嚼慢咽。

秦牧走到桌边坐下拿了一个包子盯着他那张丑脸:“你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生的,更像是诅咒。”无庸也是饶有兴致的等着陈阿宁开口。

陈阿宁放下手中的包子停顿了好一会才说道:“如果我说我曾经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还是一个中地位境的高手你们信吗?”

秦牧皱着眉头心里嘀咕着中地位境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信!”屠岸谷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

陈阿宁听了屠岸谷的话,双眼微红,怀中的包子掉了一地,看的无庸直心疼,那可是都是钱买的。

调整好情绪陈阿宁说了一个让屠岸谷三人都诧异的故事。

陈阿宁原名陈舸,沂州人,昊国的江湖分为两宗三派四门十八家,陈舸就是这十八家中的沂州陈家少主,一个已经失踪三年之久的人。

陈舸五岁时路过一户人家,门口被一群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五岁的孩子好奇心重,下了车撵就往人群里钻,后面的随从赶紧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院子中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嚎啕痛哭,小男孩面黄肌瘦,受了惊吓哭的稀里哗啦,几个衣着华贵的人为把这对母子卖给谁争得面红耳赤,陈舸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原来是这孩子的父亲欠了这些人钱无力偿还跑路了,留下这对孤儿寡母,债主找不到人,只好抓了这对孤儿寡母准备卖了。五岁的孩子心思单纯,心地善良,让仆人替这对母子还清了钱,临走前陈舸奶声奶气的对尚且不太懂事的孩子说:“你阿爹不要你们了,已经跑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你一个男的,我爹对我说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所以你应该从今天开始不能再流眼泪,你要保护你娘。”三四岁的小男孩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竟然真的不再哭泣,这个小男孩叫梁子昂。

陈舸刚回到家中就被陈家的老祖宗叫了过去,老人家在小娃娃还没回来前就有人将他途中发生的一切禀告了他。

小陈舸来到老祖宗的房间迈过比他膝盖还高的门槛跪下磕头:“孙儿陈舸拜见老祖宗,祝老祖宗洪福齐天寿比南山,孙儿给您磕头。”陈舸给老祖宗磕了三个响头,老人家看着自己粉雕玉琢的子孙啪啪啪磕了三个响头很是心疼,忙拉起小陈舸抱坐在自己腿上揉着他的额头责备说:“你个小娃娃,磕个头也没个轻重,疼不疼?”

小陈舸一本正经的回答说:“给老祖宗磕头是孙儿的福分,不疼。”这个回答让老人家很是开心。

老人家话锋一转问道:“小陈舸,老祖宗听说你在回来的路上替一对母子还了债,你为什么这么做?”

小陈舸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说道:“我听那些人要把他们卖到很远的地方,要是他们被卖了就要离开家,以后就没家了,阿爹说没家的人就像离枝的树叶,用不了多久就会枯萎死去,孙儿不想他们死,所以替他们还债。”

“放他娘的狗屁!”老人家心情大好,连脏话都飚了出来:“就你爹那头没脑子的蛮牛能讲出这样文绉绉的话?”

“老祖宗不可以说脏话,娘说说脏话会被大灰狼吃掉。”小陈舸说的一本正经。

老人家哈哈大笑,“好,不说,不说。”说着将小陈舸放下地,牵着他的手说道:“小陈舸,老祖宗带你去个地方。”

小陈舸越过膝盖高的门槛问道:“老祖宗,我们这是要去哪?”

老人步伐稳健,刚好能让小陈舸跟上,“一会你就知道了。”

老人要带小陈舸去的地方是陈家的禁地,历代只有老祖宗才能随意出入的地方,陈家子孙中也只有被老祖宗看上的才有资格进入禁地,凡是进入禁地的子孙最后都成了陈家独当一面的巨擎,最不济的也都是陈家的栋梁支柱。

老人家牵着小陈舸进入后山,七转八转后终于来到一方巨大的湖泊前。

此时是冬季,万物凋零的季节。

可是这片湖泊仿佛自成天地,柳绿花红,就连这里的气候也十分宜人,湖泊中种满了荷花,时有游鱼从水下探出头来换气。

湖泊中大大小小分布着数十座的小岛,岛上建有茅屋亭榭,最为奇特的是湖泊的正中间,有一座小岛,岛上长有一棵巨大的柳树,枝叶繁茂,上面竟然挂有许多的铜钱。

老人抱起小陈舸,脚尖轻点,像一只点水的蜻蜓,点在湖中的荷叶上,泛起道道水纹。

来到湖泊中心的巨柳下,老人放下小陈舸,恭敬的对着巨柳作礼,“陈家第七十八代孙陈玄礼携第八十一代孙陈舸前来受敕,恳请祖先赐福。”

陈玄礼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过,柳树的最高处落下三枚铜钱,小陈舸张开粉嫩的小手,那三枚铜钱刚好落在手心。

陈玄礼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摸着他那雪白的胡须说道:“小陈舸,你可真是给了老祖宗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他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已经笑成了一朵花。

小陈舸捧着三枚铜钱不解的问道:“老祖宗,为什么会掉下来三枚铜钱?”

陈玄礼蹲下身子说道:“小陈舸,这是我们陈家祖先给你的赐福。”他指着左边的铜钱继续说道:“这枚铜钱叫开山钱,能够保你运势亨通气运长虹。”指着中间的铜钱说道:“这么铜钱叫保山钱,能够保你一身平安万邪难侵,”指着右边的铜钱说道:“这枚叫通山钱,能够让你明心通智灵台清明。”

小陈舸听的是一脸茫然。

陈玄礼收敛笑容,一脸严肃的说道:“听不懂没关系,但是一定要记住,这枚开山币你回去后做成吊坠挂在胸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离身,其他两枚铜钱一样重要,必需贴身存放,千万不可告知别人这两枚铜钱的存在,即使是你爹娘也不可以。”

小陈舸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说:“孙儿记住了。”

陈玄礼满意的摸了摸小陈舸的脑袋说:“该回去了。”说完对身前的巨柳行了一个大礼,小陈舸也有模有样的学着行礼。

礼毕,陈玄礼抱起小陈舸,转头对着湖泊上的小岛说道:“老兄弟们,我先将这孩子送回去交代点事情,完了回来陪哥几个吃酒。”说完双腿发力,从来时的路返回。等到陈玄礼的身影消失,湖中小岛的茅草屋中探出几双脑袋,有人说道:“难得,难得,我陈家将要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陈玄礼带着小陈舸回到陈家,直接找到了陈家的家主陈其,说是交代点事情其实只是给陈其下了三条命令,第一:将陈舸立为陈家少主,陈其退位后由陈舸接替掌管陈家;第二:从今日开始陈家不惜代价全力培养陈舸;第三:将陈舸定为和剑宗的联姻之人。

又十年。

彼时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如今已经长成身材修长,面冠如玉的翩翩公子。

按照礼法,男子十五舞象,女子十五及笄,到了这个年纪,身负媒妁的年轻男女将首次见面,称为“对礼”。和陈舸有媒妁之约的是剑宗掌教坐下弟子洛柒的千金洛宁。

少年陈舸也在陈家人的督促下备了上好的礼品赶到剑宗,只是他去的不是时候,洛宁闭关修炼冲击境界去了,少年陈舸百无聊赖的在剑宗待了一个月也没见到他那位未来妻子,要不是同时陈家出身的陈不凡陪伴,每天寻山问水、逐仙看日都不知这个月的时光怎么度过。

陈不凡三岁时便被送到了剑宗拜在洛柒名下学艺,他是陈家家主的长子,如果不是陈玄礼横插一脚,原本应该是陈家的少主。

一个月刚过,陈家便送来一封督促他回去处理事务的信件,少年陈舸收到信如遇大赦,他要是再不离开就要遭人不待见了,这一个月来,剑宗的人虽然对他礼遇有加,可都透着生疏,陈不凡的言语间虽然刻意避免谈到洛宁,可每次说到洛宁都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对这个师妹的爱慕之情。

自打陈舸凭着一枚开山币坐稳陈家的少主后这察言观色的本事渐长,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穴窍,陈不凡原本应该是陈家的少主,和洛宁联姻的人也应该是他,陈其当年将他送到剑宗拜师学艺也是为了两个孩子能够更多的接触了解,功夫不负有心人,陈不凡和洛宁这十几年的相处是青梅竹马互生情愫。

君子有成人之美的气度,陈舸不是君子,但却不想陷进这些风流韵事中去,更不想毁了一桩美好的姻缘,不禁开始诽腹陈玄礼乱点鸳鸯谱,让自己陷入这等尴尬的境地。

他的诽腹要是让陈玄礼听到了肯定要扇他的脑袋,这可真的是冤枉了陈玄礼。陈舸得了三枚铜币是夺了造化之气,但这世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终究要缺上一门,陈舸缺的这门就是姻缘,陈玄礼当年安排的这门姻缘实是讨巧的法子,想夺了陈不凡的这份姻缘给陈舸,也好让他不至于孤寡一生、孤独终老,现在看来陈舸并不想领这份情。

回陈家的路是一路畅通,陈家的大旗立上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毛贼山匪敢来招惹,倒是车撵眼见这要到陈家了却停了下来,陈舸拉开车帘问道:“怎么停下了?”

探路的随从一路小跑过来回禀:“少主,前面有个卖身葬母的人,不吉利,您看是不是换条道?”

少年陈舸放下窗帘下了车撵说道:“过去看看。”随从忙在前面带路。

扒开人群。

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披麻戴孝,双目红肿,跪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块木块,上面写着卖身葬母的字款,少年陈舸不自觉的被上面的字所吸引,都说字如其人,木块上的字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隐有锋芒之气困顿其中而不得展,“这些字是你写的?”少年陈舸问道。

少年点头算是回答。

陈舸点了点头从身上取下钱袋递过去,“这里的钱足够你安葬你的母亲,你拿去吧。”

少年接过钱袋俯身磕头却被陈舸拦住:“我知道你胸有大志,这钱给你不是要买你,你就当是借我的,日后还需还我。”

少年起身拜下,这一礼陈舸受得,少年说道:“君子周而不比,少主仁厚,这份恩情梁子昂记下了。”

陈舸扶起梁子昂转身离开。

走了许久身边扈从忍不住把自己得疑惑问了出来,“少主,你为什么那样厚待那个少年?”

陈舸笑着说道:“我还在想你能憋住多久才问,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扈从轻声傻笑掩饰自己得尴尬。

“那个少年是蛟龙,陈家这片湖水困不住。”陈舸回答说。

扈从摸着脑勺问道:“少主你是怎么看出来得?”

少年陈舸将双手背到背后,显出和他这年纪极不相称的成熟,“那个少年应该是个儒生,传闻上古时期大道圆润,有儒家先贤悟得天地大道化身成圣,是为儒圣。”

扈从转头问道:“少主觉得他会成圣?”

少年陈舸没好气得看了他一眼说道:“都说是传闻,还是上古时期!”

扈从缩了缩脖子:“小的还是不懂。”

少年陈舸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传令下去,以后陈家要是和这少年有交多帮衬帮衬他,也算结一桩善缘。”

扈从领了命也不敢再问,只盼着哪一天自己的榆木脑袋能够突然开窍。

陈家家主陈其的房中。

陈其的发妻张沐清站在陈其背后替他按摩揉肩,陈其眯着眼睛,享受着来自妻子的伺候。

张沐清见他一脸享受,见时机成熟说道:“凡儿来信了。”

陈其皱着眉头说道:“说了多少遍了,他叫陈不凡,陈不凡,不是凡!”

张沐清不满的顺着他的意说道:“是是是,是不凡,不凡。”

陈其顿了一会问道:“那小子信中说了什么了?”

张沐清叹了口气说道:“还能说什么,问问家里的情况,给你问好,还有一些琐碎的事。”

陈其听了满意的笑着说:“这小子还有心,不枉我这十几年对他的期盼。”

张沐清一脸愁容,手上的力道不觉加重了几分,“老爷,不凡也十八岁了,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了,你是不是也要上点心了。”

“上心,还要怎么上心。”一提到这事陈其就上火,吓得张沐清一哆嗦,手劲也轻了几分,“那小子就是一根筋,非那个洛宁不娶,你说说这两年我给他找了多少名门大派家的千金,他哪一个瞧在眼里了,没出息的东西!”

做母亲的没有不偏爱自己儿子的,更是不满丈夫的评价,“那能怪他吗,当年要不是老祖宗横插一脚能有今天的事吗,你送她去剑宗学艺不也是为了他能和洛宁那小丫头多亲近吗?”

陈其自知理亏,消了火气说道:“老祖宗的意思违背不得,大丈夫就得拿得起放得下,以我陈家的名声除了那个洛宁,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给他找来。”

张沐清不乐意了,“你说放下就放下,再说了这少主的位子本来就该是我们家不凡的,本来就该我们家不凡娶洛宁那个小丫头。”

“你不懂!”陈其低声回了一句,满是落寞。

“我怎么就不懂了,都是一枚开山币,老祖宗凭什么让陈舸做少主,老祖宗就是偏心…”张沐清的埋怨却触犯了陈其的痛点,“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老祖宗的决定是你能踹度的,给我滚。”陈其勃然大怒。

张沐清被陈其的举动吓的一哆嗦,满是委屈,哭着退了出去。

陈其看着张沐清的背影一巴掌拍在书桌上,他何尝甘心将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成果拱手让给别人,可是当年陈玄礼亲自带着陈舸找到他,给他看了陈舸的三枚钱币,他也无可奈何。

张沐清离开陈其处后,来到一处庭院中,从庭院的阴影中走出一黑袍人,周身黑雾笼罩,看不清面容,对着张沐清拱手问道:“情况如何?”

张沐清摇了摇头问道:“先生本事通天神鬼莫测,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黑袍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掐指心算后说道:“陈舸造化昌宏,而且邪祟难侵,绝不止一份机缘,我的诅咒之法对他完全没有作用,除非夺了他的造化机缘,还要找一个对他有啖肉食骨之恨的人才行。”

张沐清听完皱着眉头说道:“我今天试探了老爷,可他也没透露陈舸身怀几份机缘,但我自有办法夺他造化,可陈舸这人小小年纪城府极深,而且十分伪善,想找一个对他又有啖肉食骨之恨的人却是难办。”

“妇人可知今日那陈舸在集市上救助了一个人,那人是一个儒生。”黑袍人说道。

张沐清问道:“这人和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

“恐怕陈舸也没想到这人和他有旧,曾在十年前陈舸也救助过这个少年,此少年身负儒家气运。”黑袍说道。

张沐清不解的问道:“可是按你说的都是陈舸有恩于他,根本谈不上啖肉食骨的仇恨。”

黑袍人发出诡异的笑声说道:“夫人难道不知道有句老话,叫做久负大恩必成仇吗?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让你怎么做你照办就行,我自有办法,至于夺陈舸造化之事还请夫人尽快动手。”

“我现在就去办!”张沐清说着就要走,却被黑袍人叫住,“夫人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令夫和令郎可没有陈舸的造化,对付他们我易如反掌。”

张沐清最是受不了别人的威胁,可她现在求人办事,不得不隐忍下来,愤愤的说道:“放心,既然是说好的事我绝不反悔,陈舸的开山币归你。”说完愤愤然离开。黑袍人看着张沐清离开的背影伸出右手,那是一只干瘪到毫无生机的手,手掌上面漂浮着一团黑亮的雾气,让人不寒而栗。

远处的望楼上陈其收回目光,负手而行,缓缓走下望楼。

剑宗,望剑锋。

张不凡陪着洛宁耍了一套搬山剑法,搬山剑法首重气势,若是只比划剑招和寻常的剑法并无不同,可一旦配合剑招心法,每一招使出来都有半山填海的气势,剑招十三,张不凡学会了其中六招,洛宁也只学会了五招。

练剑完毕,张不凡将水袋递给洛宁问道:“师妹,这次闭关有什么收获?”

洛宁气的一跺脚,挥起拳头就往张不凡身上打,可她的拳头却是那样的绵软无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闭关修炼。”

张不凡一把捉住洛宁柔弱无骨的双手放到胸前,情深款款地说道:“宁儿,让你受委屈了。”

洛宁伏在张不凡的胸口,小鸟依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张不凡握着洛宁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说道:“我娘给我来信了。”

“说了什么?”洛宁问道。张不凡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洛宁疑惑的拆开信封。

看完信洛宁将信放回信封还给张不凡沉默不语。

张不凡等的急了说道:“宁儿,只有我成了陈家的少主我们才能在一起,为了我们的将来…”

洛宁用食指贴在他的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愿意。”三个字代表了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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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巨鹿城的一处破旧民宅中,梁子昂一早起床在母亲的灵位前上了三炷香后来到厨房做早饭,以前都是他的母亲做饭,他在房中温习功课,如今这一切只能由他自己来做。家中的米粮并不多,梁子昂抓了一把的小米熬了慢慢的一锅粥,这就是他一天的量。稀粥不挡饱,即使喝撑了肚皮也只能挡个把时辰,这一锅的稀粥梁子昂每过个把时辰便要喝上一碗,这一锅正好是一天的量。

梁子昂吃完早餐放下碗筷,恰巧门外想起一阵敲门声,按说现在梁家丧事期间,梁家在这一带又没有亲人朋友,奔丧的可能几乎没有。

梁子昂好奇的打开院门,门外站在一个三十来岁的魁梧汉子,“梁公子”,汉子弯腰作礼。

“是你。”梁子昂的记性很好,眼前的汉子正是半月前跟在陈家少主身边的扈从侍卫,他测过身让出道路,“请进。”

两人走进院子,梁子昂搬来一张木凳让座,汉子心里想着陈舸的话,说梁子昂是一条蛟龙,所以虽是礼数他也不敢受,拱手说道:“我是陈家侍卫伍长王虎,负责少主的守卫工作,这次来见梁公子是领了少主的令,想请公子帮忙。”

“君子承恩,虽滴水当涌泉报之,况且少主与我大恩,只要子昂力所能力定当全力以赴。”梁子昂是个儒生,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城南有一我陈家治办的私塾,教的都是刚刚启蒙的小孩子,但是前一阵子私塾的一位先生家中有事走了,现在那里缺一个教书的先生,少主令我问你是否愿意去私塾帮工?”王虎本是一个粗犷的武夫,大字不识几个,喝酒骂街的事没少干,可是一到儒生面前就变得拘谨起来,说话也收敛起平日的嚣张跋扈,要是常人他肯定会说,“老子这有份差事让你去做,做好了重重有赏,做不好老子扒了你的皮。”

听完王虎的话梁子昂一脸的为难:“虽是举手之劳,可子昂仍在守孝期间,于礼不合。”

王虎早已料到他会拒绝说道:“少主说孝悌于心亦于行,君子不争、不器亦不救,公子孝心天地可感,然于行有悖,吾等身体发肤受自父母,当谨心体护,然公子周日饥寒伤五脏,是为不孝,且私塾多藏本可与公子研读也是公子做学问的好去处,将来搏个功名也是令堂殷殷期盼,孝悌之行。”他这段话说的极不自然,显然是背诵了许久。

梁子昂听完想了一会说道:“倒是在下痴愚了,少主之言醍醐灌顶,少主之恩在下记下了。”

王虎听他这么说顿时眉开眼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说道:“私塾的事情都已经打点好了,你明天拿着这封信给私塾的执事,他会给你安排。”梁子昂接过信件抬手再拜,王虎赶紧测过身子,不敢受这一礼,“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公子了。”说完作揖拜别,梁子昂将他送出门外。

民宅的不远处的茶楼中,张沐清看着从民宅中走出来的王虎会心一笑,一旁的扈从不解的问道:“主母为什么一定认为王虎回去办这事?”

张沐清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说道:“王虎是条忠心的狗,给主子办件积阴德的好事就是一块带肉的骨头,他能不用心去办?”

扈从很是不解继续问道:“恕奴才愚钝,主母不是一直对陈舸不满,为什么这次反而帮他成全了这件好事?”

“好事?”张沐清冷冷的看着扈从说道:“这世上从来不缺好心干坏事的人,你要记住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一五一十的禀告给我,不准自以为是的做些认为对我好的事!”

扈从被张沐清冷冽的眼神盯得心,唯唯诺诺得应了声:“奴才记住了。”张沐清又品了一会茶转头问道:“剑宗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扈从回答:“洛宁小姐已经应了不凡少爷,前几日已经动身赶往我陈家,想来这一两日陈舸那边就会收到消息。”

“很好。”张沐清满意得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让你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已经找到了,我们得人正将他带回来。”扈从说道。

“做的不错。”张沐清难得的夸赞了一句,“尽快将人带回来。”扈从不敢违逆她的意思说道:“奴才这就去安排。”说完退了下去。

等到扈从走后张沐清端起茶碗细细品尝,一阵微风吹过,一片花瓣随风而下飘落在茶碗中,张沐清看着花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将茶碗放在案几上起身离开。

时值八月,街上时有花瓣飘过,茶楼下的一个小乞丐看着飘在空中的花瓣伸手去抓,一阵清风吹过,那片花瓣在空中荡了个圈从小乞丐的手边掠过,小乞丐也来了脾气,再次伸手去抓,眼见着就要抓到了,又是一阵风吹过,小乞丐再次与花瓣失之交臂,不远处的一个算命先生看的是津津有味,嘴里念叨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莫强求。”

八月十五秋夕节。

洛宁要来陈家“对礼”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了陈家,家主陈其领着少主陈舸一早便守在陈家门楼下,场面摆的及其隆重,一片喜庆,唯独陈舸满腹的疑惑,明明上次是她躲着自己,如今却送上门,不知道这个剑宗的大小姐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午时刚过,官道上终于出现在了几道身影,因为高温折射的原因,几个人的身影看上去扭扭曲曲。

陈其带着众人将洛宁等人迎接到陈家,府中早已经张灯结彩迎接这位未来主母的到来。

张沐清趁着众人不注意将远道回来的张不凡拉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责备道:“不是不让你回来,为什么要回来?”

“师傅让我护送师妹回来的。”张不凡说的理直气壮。

都说知儿莫如母,张不凡的那点小心思又怎么能逃过张沐清的法眼,也不点穿,低声嘱咐说:“这次事关重大,所有的事情都要听我吩咐,不要因小失大,千万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单凭母亲吩咐。”张不凡当然知道这次回来所求为何,容不得有半点错误,其实他这次跟着洛宁回到陈家已经是一个过错,在望剑锋和陈舸一个月的相处,他肯定这个陈家的少主不是一个无用任人糊弄的草包,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能一份信就让他离开剑宗返回陈家。

少年人不善隐藏表情,喜怒哀乐全都刻在脸上,尤其是在宗门长大有父母庇佑的孩子,就譬如洛宁。

陈家的宴席一直持续到子时才结束,宴席之上,洛宁虽然坐在陈舸边上,可从头到尾都未交谈一句,甚至于没有正眼看他一眼,陈舸心里苦笑,这位自小便有媒妁之约的少女陈舸还是首次见到,用芙蓉如面柳如眉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陈舸竟然有了一丝心动的感觉。

晚宴过后,洛宁起身准备离开却被陈舸叫住:“洛宁姑娘,可否赏光一叙?”

洛宁余光瞥向不远处的陈不凡,看到陈不凡不经意间点了点头。

“走吧。”洛宁的声音透着厌恶。

两人信步走到一处花园内,陈舸摸着那张后来被屠岸谷成为婊子脸的脸问道:“上次去剑宗没有见到你,这次算是初次见面。”

“上次我闭关修行冲击境界所以错过了,这次过来特意向公子赔罪。”

陈舸摆了摆手问了他一直疑惑的事情:“我知道你上次所谓的闭关修行只是为了躲我,我只是好奇你已经躲掉我了,为什么反而到陈家来见我?”

“你怎么会知道?”洛宁失态的问道,随即回复神情,“你诈我!”

陈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未回答她的话,“你是剑宗的千金,我整个陈家都送给你们剑宗怕也只是一块蚊子肉,所以我想不到你为什么来见我。”

洛宁吃不准陈舸的态度,想了一会情绪低落的说道:“再怎么样的千金大小姐也抵不上宗门的千年声誉,世人都知道剑宗和陈家世代联姻,都知道我要嫁给陈家少主,即使我千万个不情愿,可我没得选,我能躲得了一时不能躲一世。”

陈舸听完心中了然,“现在只是对礼又不是正式订亲成婚,你我婚约虽然是长辈定的,等到你我都成年了那也是四五年后的事情了,你要是不想嫁我,这么长的时间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我更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洛宁眼睛一亮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假的。”陈舸难得的开了一次玩笑,洛宁却当他是认真的,气的一跺脚就要走,陈舸赶紧拦住赔礼道歉,“这么开不起玩笑还怎么做朋友?”

洛宁气鼓鼓的说道:“谁要和你做朋友。”

陈舸这下犯了难,心里想着果然是父母庇护下长大的孩子,没有半分的心机,喜怒哀乐全都刻在可脸上,“你现在在陈家人眼里可是未来的少主夫人,你和我要是关系疏远形同陌路肯定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到时候恐怕不到成年我们就要被逼着成婚,平息流言了。”

洛宁心中计较了一番说道:“好吧,可以做朋友,但是你不能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不然…”

洛宁还在想着下面该怎么接,陈舸心中暗笑,“不然如何,总不能以死相拼吧。”这还真让陈舸给猜中了,洛宁接着说道:“不然我死给你看。”

陈舸满头黑线,想着这姑娘的心思还真好猜,口中却说道:“放心,你怎么看都不是我的喜欢的类型,我更喜欢知书达理温良贤淑的女子。”

女人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被拿来和别人比,而且还是那种被比下去的,洛宁双手叉腰气冲冲的说道:“你喜欢什么类型关我什么事,反正不要喜欢我就行。”

陈舸天生就是缺一门的命,而且缺的还是姻缘这门,他勾的了心,斗的了角,能踹度别人的心思,唯独猜不透女人的心思,真是白长了一副“婊子脸”,见到洛宁发怒,顿时怂了,可怜楚楚的说道:“不是说朋友么,我还指望着你能给我找个这样的姑娘呢。”

“谁要给你找!”洛宁这下真的生气了,身上的气势瞬间爆开,捋起袖子就要干架的架势。

“中玄位!”陈舸感受着洛宁身上的气息,“那你可打不过我。”说着将身上的气息散出,陈舸这人并不自负,但在修行一道自有他的骄傲。

“地位!”洛宁感受这来自陈舸身上的气息很是吃惊,虽说他只是中玄位,感觉不出修为比她高的人境界,但自有比较的方法,陈不也是大玄位,但来自陈不凡身上气息的压制绝对没有陈舸身上的气息来的凝实有压迫。

打不过还躲不起,洛宁直接转身一个蜻蜓点水走了,独留目瞪口呆的陈舸。

陈舸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回想自己刚刚的表现真的是大失水准,没有平时的半点风度和气魄,竟然和一个小姑娘较上了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说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接下来的几日陈舸是不厌其烦的往洛宁的院子里钻,美其名曰不落人口实,在陈家其他人眼里是少主和少主夫人的感情是突飞猛进,鸾凤和鸣,也只有陈舸自己知道次次吃闭门羹的滋味,虽然每次回到自己的房中都要检讨反省自己失当行为,提醒自己不能再犯,却总也管不住那双勤快的腿。

在陈家人看来少主陈舸的行为无可厚非,可是陈不凡那边却是醋意大发,好几次要找陈舸拼个你死我活都被张沐清拦了下来,最后不得不把他锁在房中,为此费了不少的口水和精力,倒是当时在茶楼的那个扈从给她带来了好消息,“夫人,人已经押回来了,就关在城外的寺庙里。”

张沐清终是松了口气对扈从说道:“走,看场好戏去!”

城南书院中。

梁子昂已经来这书院有半个月的时间,书院的执事给他安排了个整理书籍的轻巧活计,这到合了他的心意,书院虽然教授的都是启蒙的孩童,但这书院的藏书很多,不少还是孤本轶本,既解决了他的温饱问题也能在这里研究学问。

一如往常,梁子昂正誊抄一份孤本,执事走了进来说道:“子昂,院子里来了一个叫王虎的陈家侍卫说要找你。”梁子昂一听是王虎找他,忙搁下毛笔,起身作礼谢过执事来到前院。

院子中王虎站着等待梁子昂,他的身边瘫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看的王虎直皱眉头。

梁子昂来到前院拱手作礼问道:“王伍长找在下可是少主有什么吩咐?”

王虎回礼指着瘫坐在地上的中年人说道:“领少主的令带个人来见公子?”

梁子昂打量着地上的中年人,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虽然裹了件上好的外衣,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衬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发出阵阵恶臭,看其外貌倒是和梁子昂有三分相似。

“他是什么人?”梁子昂问道。

地上的中年汉子突然炸起骂道:“你个茅坑里扒拉出来的杂种,连你的老子都不认了,老子在外当狗,你个杂种却在这里享福…”这就是一个泼皮无赖,什么难听捡什么骂,骂声不绝于耳,引的书院中的人都纷纷探出头来查看个究竟。

“你是梁福?”梁子昂这话一出王虎心中一惊,心想坏了,按着梁子昂的反应这人确实是他的父亲,可是却直呼其名讳,这其中的缘由可不是一句话能讲清的。

梁福骂的起劲,彷佛就是要把整个书院的人都吸引过来。

梁子昂越听脸色越是铁青,咬着牙声音颤抖问王虎:“这就是你家少主要我见的人?”

王虎现在心神大乱一时不知道回答是好还是不是好。

“我本以为陈舸是个君子,原来不过是个虚伪小人!”梁子昂双眼充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王虎想要出声辩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梁福这边骂的越来越起劲,竟编着段子,换着花样的骂。

梁子昂堵着耳朵连吼三声“闭嘴!闭嘴!闭嘴”声嘶力竭、牙呲欲裂,可却招来梁福更加起兴的叫骂。

王虎举手指着梁福想要阻止他继续叫骂,可这手刚指着他,梁福却突然停止了叫骂,口吐白沫,全身痉挛,摔倒在地,不一会的工夫竟然断了气。

“杀人啦!”顿时整个书院鸡飞狗跳。

梁子昂大吼一声冲出书院,王虎想要追出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动弹不得。

书院不远处的阁楼中,张沐清和一黑袍人并肩而战。

“成了!”黑袍人出声说道,“接下来就看夫人的了。”

“先生手段高明,当真让我刮目。”张沐清恭维。

黑袍人转身要走,张沐清出言问道:“先生这是要去哪里,不再看看?”

“现在的梁子昂对陈舸的恨已经啖肉食骨,现在取了他的心头血效果最佳!”黑袍人刚走两步转身说道:“那个王虎先留着,我最喜欢看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好心做坏事时候的样子。”

少年陈舸终究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腿,拎着从巨鹿城最好的店铺买来的胭脂水粉屁颠屁颠的跑到洛宁的院子,这一次洛宁倒是没有在让他吃闭门羹却也没个好脸色,“你这人一天跑个几趟到底烦不烦!”

“这不是为了让别人不起疑心吗。”陈舸这话说的心虚,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胭脂水粉低了过去,洛宁瞥了一眼说道:“剑宗那么大,还能少的了上好的胭脂水粉,尽是一些没有的东西。”

陈舸尴尬的说道:“我有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这个可是巨鹿城里面最好的胭脂水粉了。”

洛宁一拍桌子问道:“说,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陈舸顿时怂了,眼神闪躲仍负隅顽抗,“没有,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那好,我们结拜成兄妹,”说着也不管陈舸愿不愿意掏出匕首抓住陈舸的右手在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茶碗里,倒上茶水推到陈舸面前,“喝了!”

陈舸不愿意了,“歃血结拜为什么只用我的血?”

“我怕疼!”洛宁此时就是一个蛮不讲理的魔女。

“那你为什么不喝?”

“我讨厌血腥味!”

“凭什么我要喝?”

“那你就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行,我喝!”陈舸终究是败了下来,一脸委屈的喝掉带血的茶水。

“哥。”洛宁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大转弯,惊得他差点没拿住手中的茶碗。

“我听说你们陈家有一个赐福的柳树,只有资质优秀的陈家子弟才能得到先祖的赐福,赐予铜币,是不是真的?”洛宁问道。

这事倒也不是秘密,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这事,陈舸点头问道:“你们剑宗没有?”

洛宁摇了摇头说道:“据我所知两宗三派四门都没有,也就你们十八家才有这样奇奇怪怪的事,也没见着这十八家出什么大能跻身两宗三派四门。”洛宁又问道:“你相信真的有气运造化这东西?”

陈舸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不太信,不过这东西宁可信其有。”

“那你有几枚铜钱?”洛宁问道。

陈舸听她这么一问心身警惕问道:“你问这个干嘛?”他可是还记得陈玄礼的叮嘱。

“据我所知和你同辈的有好几个人都拥有你一样的开山钱,可是唯独你被你家老祖宗钦点为未来的家主,说明你身上肯定不止一枚铜币。”洛宁此时又化身神探。

陈舸闭嘴不言。

“还说是朋友,还结拜为兄妹,你连这个都对我保密,你根本没有诚意,你给我出去!”说着就推着陈舸出门。

陈舸发现洛宁在各种角色间切换自如,尤其是这蹬鼻子上脸的本事尤为了的,陈舸赶紧拉住洛宁说道:“怕了你了,我有三枚。”

洛宁饶有兴致的看着陈舸说道,“看来不一般吗,还是我又眼光,认了你做义兄。”陈舸对她翻了翻白眼,不过他听着挺舒服。

“拿来!”洛宁伸出手说道。

“凭什么?”陈舸感觉自己实在是低估了眼前之人,完全就是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凭我是你妹啊,我又不是要抢你的,只是想拿来研究研究,明天还给你就是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亏我还把你认作义兄,你出去!”洛宁再次要赶陈舸出门。

陈舸拦住洛宁说道:“怕了你了。”说着从胸前摘下开山钱,又从怀中取出保山钱和通山钱心不甘情不愿的交给洛宁,洛宁接过三枚铜钱仔细的打量了一会,放入怀中,转身就将陈舸赶了出去,关上了门。这下陈舸是真的急了,拍打这门说道:“开门,洛宁你干嘛?”房门突然打开一条缝隙,从里面递出来一包茶叶,里面传来洛宁的声音:“这包茶叶是剑宗的特产,我爹都没多少存货,是我特意从宗门带过来的,你拿回去品尝品尝。”

陈舸接过茶叶闻了闻,确实是上好的茶叶,顿时心满意足,拎着茶叶屁颠屁颠的回去了。

回到住处,陈舸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准备泡上一壶细细品尝,却突然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很是蹊跷,今天的洛宁完全不像她刚来时候,今天说的话仿佛也是刻意安排,完全牵着他的鼻子走,让他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想到此处急忙扔下手中的茶叶准备去洛宁的院子查看,刚抬脚,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刺通,急忙运功抵挡,却发现丹田之内真气空空如也,脸上的刺痛更事一阵阵袭来,让他痛不欲生,陈舸找来铜镜看去,镜中的自己双脸青一块紫一块,甚至于变得凹凸不平。

陈家一处无人的隐秘处,黑袍人做法完成,法出瘆人的怪笑,只是笑道一半戛然而止,“谋害陈家少主者死!”陈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黑袍人身后。

黑袍人转身看着陈其笑道:“杀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陈其身影如电突然出现在黑袍人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一招制服黑袍人。

“大天位!”黑袍人惊呼。

“杀你,易如反掌。”说完手指用力,“卡擦”一声扭断了黑袍人的脖子。又出一拳打在黑袍人右手外窜的黑光之上,那团黑光立时被击散,从中传来一声不甘的吼叫。

黑袍人一死,断了生机,原本弥漫在他周身的黑雾渐渐散去,露出一张毫无生机干瘪的如同骷髅一般的脸。陈其瞥了一眼尸体说道:“邪门歪道妄图打我的主意,找死!”

陈阿宁的这个故事一说就是大半天,屠岸谷听完总结说:“女人如老虎。”

无庸接着说:“所以叫母老虎。”

秦牧补充道:“是一只坐山的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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