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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假面新生活

进屋后,艳娇父母正坐在沙发看电视,见到她这副模样,果然吓得跳了起来,三步做两步跨到她面前,她妈妈一脸惊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包着纱布?”说着就去摘纱布,艳娇赶忙护住,吞吐道:“我...我去开了双眼皮。”

对艳娇父母来说,这不亚于得知她患癌症的消息,两人震惊了半晌,脸上挂满了惊愕和痛心。艳娇十分心疼夫妇俩这副样子,她看到他们担心又痛苦,愤怒但又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心都揪在了一起,她低下了头。三人沉默了会,艳娇妈妈颤抖着声音继续道:“在哪做的双眼皮?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们?”

艳娇道:“自己找的一家医院。我觉得告诉了你们,我就去不了了。”

艳娇妈妈此刻心里又气又急,可她还是费力压着怒火,看到艳娇沾着血的纱布和肿得红李子般的眼睛,她的心疼盖过了愤怒,又停了几秒,她道:“那你上班怎么办?为什么不放假再去?”

艳娇其实早向单位请了长病假,她那个位置的工作,反正她不去,自然有别人可以顶替。放假?她等不了那么久,她太急于想改变自己,改变生活了,拖得越久,她就越要忍受急迫的煎熬。可她不能和妈妈这么解释,只好道:“单位我已经请了病假,可以过一个月再去。”

艳娇爸爸此时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很多男性天生沉静,不擅表达,就算他现在憋了一肚子话,也化为了寥寥几言,艳娇爸爸道:“你为什么去做这个?”

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艳娇心里咯噔一下,别看平常父亲话不多,但关键时刻能一针见血。“对啊,为什么?”显然艳娇妈妈也很疑惑,女儿去整容的事实无疑在他们心上扎了把刀,是对她容貌不满意的控诉。相貌是谁给的呢?当然是父母,也就等于说,艳娇在怪他们给了她一副不好看的皮囊。

艳娇犹豫良久,她也明白说自己觉得自己不好看会惹得他们伤心,只好吞吐道:“我想要变得更美,相亲能顺利一点。”

说完她偷偷瞄了眼父母的表情,她看到母亲眼圈通红,神色悲怆,父亲愁眉苦脸叹了口气。大家又沉默了一阵,伍艳娇杵在原地,羞愧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敢多动一下,也不敢做过多的表情,她怕多余的动作表情会进一步引起父母内心的波动,只好木讷得成了一尊石像。

许久,艳娇母亲才道:“可能我们最近给你太大压力了,我和你爸也会反省这点。其实我们也不着急你结婚,只想看你快点拥有幸福。”艳娇听到妈妈竟然自己先悔过,在反省,鼻尖一酸,泪水终于没忍住,哗哗顺脸颊流下来。艳娇妈妈一直微微低着头,没发现这些,她顿了顿,又说道:“萝卜青菜,素来是各有所爱,你才见了几个,没看对眼很正常,不要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这次就算了,以后,你要真想整容,还是要和我们商量,去家正规医院,小医院,谁知道卫不卫生?技术过不过关?行了,洗洗睡吧,眼睛弄成这样,不好好休息怎么消肿?”说完她头也没抬,径自回房了。娇父叹了口气,也跟着进了房间。

她知道父母虽然这么说,但肯定还在生气,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可不管怎样,她觉得这场大风波算过去了。是啊,谁家看到自己孩子整容,都免不了要“惊天动地”一阵,而她吃准了父母对她的宠爱,到底还是没真拿她怎样。一时不开心,这肯定会的,过几天他们慢慢接受了事实就好了,妈妈不是还说,以后再整要告诉她么?言下之意就是接受了呗!想到这她心里的愧疚褪去了些,又开始为自己的“勇猛”精神喝彩,毕竟这是在争取自己的美貌和幸福啊!

大概过了半个月,艳娇的眼皮才彻底消了肿。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自己眼睛的变化,起初她只是盼着淤血消散,毕竟带着伤口的血糊眼睛谁看着都很吓人。渐渐地,等淤血淤青都变淡后,她又开始担心手术的效果是怎样,万一刀口过上,双眼皮会显得很不自然,一看就是动过的;刀口太下,又起不到调整眼型的效果。为此,她很惆怅了一番。

前文提到,艳娇的父母是宠溺孩子的父母亲,遭受了这次打击后,他俩彻夜未眠,一直在讨论到底应该怎样对待这个事,不停地向对方抒发心中的郁气。最终,他们原谅了孩子,甚至能理解她的行为。他们搜肠刮肚翻出了许多身边人的例子,得出现在的孩子都比他们那时爱美了的结论,不可同日而语。再说,依照现在的审美,自己的孩子的确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他们到底也是读过书的人,时代的潮流多少还是能跟上的。整容嘛,那是大势所趋,以后越来越不会算个事。最后,他们用阿Q精神战胜了自己,天朦朦亮时,沉沉睡去了。

两个月后,艳娇顶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光彩照人地参加了朋友的聚会。她第一次化了妆,深邃的眼皮褶配上莹亮的眼影粉,光看这双眼睛,甚至有点勾人心魄了。她刚进门,朋友就发现了变化,她诧异地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不过没有发问,也没有评论任何,只是招呼她快坐下。

艳娇内心也在嘀咕朋友会怎么看待她,虽然整容不是稀罕事了,她也总有种作弊被抓的感觉。学生时代,读不好书,只好在考场作弊。现在是对生活作弊,通过做假获得也许是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她见她什么也没说,遂放下心,坐在她旁边,开始话起了日常。KTV包间里坐着约摸七、八个人,光线暗,她看不清众人的模样,甚至不好分辨几男几女。她说着话,眼睛不时瞟向周围,期待自己能获得一些注意。

她愿望很快成了真,一男子主动凑到她们身边,说道:“豆子,这是你哪位朋友啊?也不和我们介绍一下!”艳娇听到他这么问,羞答答地朝他看了一眼:这人虽谈不上多帅气,可是脸部线条刚毅,透着股男子气,看身材,个子应该也不小。大家都是坐着,她不好下判断。豆子笑道:“喏,问她自己呗。”

KTV确实是适合搭讪的地方,光线昏暗,形成了天然的隐秘。搭讪成功,不会引人注意;不成功,别人也不知道。整个过程就像是场地下交易,秘密进行着。艳娇唯唯诺诺半天没回应,对方似乎更加来了兴致,开始和她东拉西扯,时不时透露点自己工作上的出色业绩,夸耀自己的优点。

豆子知趣地坐到了别处,让他俩充分了解对方。也不知两人后来又说了什么,电视屏幕的光恰好照在了艳娇脸上,豆子看到她正咯咯笑着。

艳娇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追求的快乐。这个有着刚毅脸型的男人,虽不是她最中意的类型,但是是第一个向她示好,求爱的人,很快点燃了她那颗只剩灰烬的心,她感到自己又蓬勃燃烧起来了。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外貌的改变,当然,有可能完全就是这个原因。

恋人能给幸福感,却给不了安全感,相反,正是幸福引发了患得患失。她总觉得自己还不够美,说不定日子久了,他腻味了,会转向别的更美的人。在见了对方第二面后,她就赶紧催促着刚刚修复心灵的妈妈,去医院整了鼻型。过了段时间,又去打了瘦脸针。艳娇的父母并没从心底接受这个事实,可看到女儿通过整容,变得比以前开心,也更自信后,他们又安慰自己道:这或许是个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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