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外。
秃驴一边拉着倒霉鬼往外走，一边说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听我的命令。你要是敢惹我生气，我就再打死你一次。”
倒霉鬼面色不悦，挣脱开了秃驴的手说道：“你别拉我，我正在询问三殿下事情，都被你给打搅了。”
“你想问什么呀？”秃驴也停下来，站直了身体看着倒霉鬼，道：“最好什么也别问。”
倒霉鬼一个惊讶，奇道：“难道，你们都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了？”
“我不知道啊。”秃驴回答的很干脆，接着说道：“但是三殿下一定有办法知道，三殿下不告诉你，你就别问，长一双眼睛看着就行，长一双耳朵听从吩咐就好。”
“这怎么可以？”倒霉鬼立刻反对道：“我是谋士，是来帮助三殿下替他出谋划策的。如果他连下毒人的名字都不告诉我，我怎样谋划？怎样协助他？”
“谋士？就你？”秃驴很鄙视的看了倒霉鬼一眼，笑着道：“一个栽在三殿下手里两回的人，你还敢当三殿下的谋士？谋士都是请来的，你是被三殿下逼着跪进来的，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倒霉鬼抬头，傲声道：“我也是很强的，尤其是智慧。”
秃驴嘲笑道：“你有三殿下厉害吗？连下毒的人是谁都猜不出来，还要去问，就你这本事还想和三殿下相提并论。”
倒霉鬼低了低头。
“听我的劝，什么都别问，听从三殿下的吩咐就好。”秃驴拍了拍倒霉鬼的肩膀，说道：“前几天，三殿下花了大价钱要我去搜集黑市的情报，当时我都以为三殿下疯了，谁能想到，三殿下当时就跟太子殿下要来了兵，赶来这里就把黑市六堂给吓跑了，然后把鲛人族给救了，是你你能做到吗？”
倒霉鬼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或许是在思考，也或许是默认了。
“现在三殿下又要来了资料，要找出下毒的人，他就一定能找到。”秃驴自信满满的说道：“你不用给三殿下出谋划策，三殿下用不着你。我们只管等着，三殿下要我们做什么，他自会吩咐的，我们只要把差事办好就行了。”
倒霉鬼低着头，喃喃道：“只听吩咐办事，那我有什么用处？把我逼过来又不给我发挥的机会，就为了逗我玩吗？”
秃驴笑了笑，道：“可能，就是你天生倒霉相吧。”
倒霉鬼一怔，立刻愤然叫道：“那他也不能给我改一个这名字啊！倒霉鬼？以后我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啊？”
“三殿下是有改名字这个喜好，而且改的名字都很……让人无力，主要是他叫着顺嘴而已。”秃驴深有同感的说道：“就比如，你知道我以前叫什么名字吗？”
倒霉鬼呆了呆，双目呆愕的看着秃驴，诧异的问道：“你的名字，不是就叫秃驴吗？”
秃驴顿然目瞪口呆。
“我看到所有的军士都是称呼你‘秃驴副将’的。”倒霉鬼继续愕然的问道：“难道这不是你的名字？你还有别的真名？”
秃驴慢慢的握住了脸，道了一句：“一改名成千古恨啊！”
军帐内。
我正在翻看着鲛人族的人口资料。
“下毒的人，就是白天你给我说的那个人吗？”我的身侧，传来哇哇鱼的疑问声。
我走到哇哇鱼的身边，用手轻轻去抚摸着她的头，轻轻地说道：“不是白天那个人，他没有给藻湖下过毒。不过，我们可以利用他。”
哇哇鱼又轻声问道：“那他就不是坏人了？他不是坏人，为什么还要利用他？”
“我来教你一个道理。”我蹲下身体，看着哇哇鱼小小的脸蛋，认真的说道：“在英雄的眼中，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在我的眼中，只有一种人，自私自利的人。世上所有的人，都会为了自己的某一个利益，而去损害多数人的某些利益，这就是世道。我要成为强者，我就要帮助一些人，去夺取另一些人的利益，最后我也能得到一些利益，这就是利用。”
“……我利用自私自利之人，伤害自私自利之人的利益，最后得到我的利益，这就是我的道。”我轻轻点了一下哇哇鱼的鼻子，小声说道：“你要学会算计，让别人没办法伤害到你，你才能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哇哇鱼摇着头，道：“我听不懂。”
“算了，问你一点你能回答的。”我抬起手中的卷轴，看着上面的内容，问道：“两年前，你们鲛人族还有两三千人，可是就这两年的时间，你们鲛人族这是遭了天谴了？怎么失踪人口就有一千多人，死亡人口将近八百，就仅存了三百多个鲛人？”
哇哇鱼低着头带着柔弱的声音：“我也不知道……”
我继续低头看着资料：“那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哇哇鱼委委屈屈的说道：“就是……每天都会有族人消失，过几天就能看到族人们的尸体，大人们都不让我靠近，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里，我抿了抿气，想了想。
（我十分肯定，这娃娃在给我装纯……）
“我再给你说一个道理吧，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开口了，肃声说道：“你们鲛人族本来就不富裕，一直都是‘穷苦人家勉强生计’的活法。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一个八岁的娃娃，早就到了能给家里帮忙干活，甚至一个人就能生存的地步了。我们第一次是怎么见面的？你在帮助你的父亲哥哥们来杀人，一个心智成熟到都敢于杀人的境界了，你还在这里给我装胆小怕事？给我装弱小无知？”
哇哇鱼的面色开始变得慌张。
“弱小和无知，是你迷惑别人的手段，是你生存的技能，但是你也要学会，让别人知道你的用途。”我继续冷声说道：“否则，一旦让别人知道了你的算计，而你又毫无用处，你说别人会怎么处置一个，‘对他没有益处，反而可能有害’的坏人呢？你说杀了，是不是最简单的办法？”
哇哇鱼低下了头，慢慢的小声道：“我对你没有害处啊……我可以陪你睡觉……”
“啊？才八岁年纪，就学会勾引人了？”我轻声叹道：“可惜，勾引人是最下层的功夫，一般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是男女情场上过来的，都不会为情所困。我就不会看上你这一个小小的还没有发育的身体……”
哇哇鱼低着头，感觉像是受到了侮辱之后的样子。
“至于对我无害？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的吗？”我笑了笑，道：“你今天晚上为什么要过来？你知道我要秃驴调查水藻中毒的事情，你还知道我在收揽一个黑市的人，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你说服了那条老杂鱼放你出来，装忠诚来给我暖被窝，其实你今天晚上就是过来探查敌情的。小探子，你说军营里出现了一个间谍，也就是这里叫细作的，我会怎么处置她？”
哇哇鱼慢慢的把身体缩成一团。
“啪！”
一扇子敲在哇哇鱼的头上。
“我不会因为你小就对你放松警惕，我也不会因为你小就对你不忍下手。”我厉声道：“现在，把你知道的再给我说一遍。”
“……我、我们鲛人族一直活的很困难，岸上的人对我们充满敌意，我们只能躲在水下吃水藻和鱼虾生活。”哇哇鱼终于不再装无知了，带着十分阴沉的气息，慢慢的说道：“两年前，族长和岸上人发生了争吵，好像是岸上人要我们去做他们的奴隶，我们习惯了水下的生活，没有答应。后来，水里的环境就变了，水不再那么清晰了，鱼虾变得越来越少，水藻开始大片大片的枯死，我们虽然没有中毒，但是我们的食物就越来越少了。”
“……族长爷爷带人上报，去了好几次，都是没有结果，我们就组队上岸，向周围去寻找食物，可是岸上的人就对我们发起了攻击，每一次都有好多的人失踪，还有战死的战士，就一年的时间，我们鲛人族的数量就减少了一半。”哇哇鱼抬起头，眼中打着泪光，继续说道：“是你们岸上人先攻击我们的，我们也可以抢劫你们。所以，我们就攻击了你们岸上人，抢来了东西，换成了食物。有人这样成功了，既是族长爷爷阻止，也有族人出去抢劫，到后来参加抢劫的人太多了，族长爷爷也就不管了。我们都觉得，出去抢东西被杀了，被抓了，也比饿死在水里强。”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小声道：“因果报应。可能有人正在等着你们做坏事，好有正当的理由团灭了你们。”
“可是，经常饿肚子的感觉，还有一次饿了五天，这一年来再也没有吃过一次饱饭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过。”哇哇鱼一下扑在我的怀里，用力的抓住我的衣服，嫩嫩的哭腔说道：“我也不想做匪的，我也不想杀人，可是我们不杀人人也会来杀我们，我们不抢劫他们他们也会来抓我们，我们不做坏事我们就会真的饿死了。主人，哇哇鱼不想饿死……”
“哎……”我深深叹气，看着怀里已经开始拿我的衣服擦眼泪的哇哇鱼，我轻声问道：“哇哇鱼，你还记得我刚刚给你说的第一个道理吗？”
哇哇鱼乖巧的点头：“哇哇鱼记得。”
“啪！”
一扇子敲在哇哇鱼的头上。
“你现在就在利用我！要不是你利用我奴隶的身份，你能住这么舒服的军帐？你还能在我的被窝里舒服的打滚？你还能吃得饱睡的暖？还能靠着我哭？”我指着一边她的被褥叫道：“滚回到你自己的被窝里面去，别想一直赖在我的床上……”
哇哇鱼抱着头，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看着我。
我的目光冰冷。
哇哇鱼乖乖的从我的床上钻了下去，跑回到她自己被窝里面去了。
（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那就出手吧……）
我放下了手中的卷轴，开始解衣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