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中景色尚不分明,唯可见近处枝叶上的露珠泫然欲滴,稍远处只剩的朦胧剪影,混混沌沌交织在一起,抬首望见的穹天也似是被罩上了一层轻纱,晨光熹微,万籁俱寂,似是时光静止于此处。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鸟鸣,这一声破空的清啼鸣醒了世界,林中忽然喧嚣起来。
凤臻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扫视一圈,咦?为何不见熊二和龙四的踪影?
脚步声由远及近,夹杂几声低语,凤臻听出那是熊二没精打采的声音。
待二人走近,凤臻看清熊二手中提着几节嫩绿的竹筒,沉重的脚步似乎要在地上砸出几个窟窿,黝黑的皮肤衬的身边龙四的脸庞如一块美玉洁白无瑕。
凤臻盯着竹筒,很是不解,“熊二,你口味变了?莫不是你爹娘当初抱错了,你真身其实是一只熊猫!”凤臻对自己的猜测很是满意,这大块头哪里有黑熊的气势,活脱脱一只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小熊猫。
熊二顿时黑了脸,粗声粗气道,“我是我阿爸阿妈亲生的,才不是捡来的。这是龙四给你准备的洗漱用的山泉水!”
凤臻讪讪吐了吐莲花小舌,接过竹筒,嫣然一笑,“辛苦你了,熊二。”
龙四轻拍熊二的肩膀,“熊二,多谢你帮我提回来,若不是我身体羸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不会扰了你捉鱼的雅兴。”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自己苍白的额头,拭下几颗汗珠。
熊二嘿嘿一乐,粗壮的大手挠了挠脑袋,他为人厚道,性情豪爽,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事没事,龙四你体弱,这些粗活都给我干。”
凤臻飞了龙四一记白眼,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那个不费吹灰之力把我扛起来的人是谁啊?也就熊二这个熊瞎子好糊弄。
龙四接收到凤臻鄙夷的目光,心虚的将拳头举到嘴边轻咳一声,避开了她的视线。
凤臻捧起清澈甘甜的山泉水,冰冰凉凉,丝丝柔柔,带着翠竹淡雅的香气,沁人心脾。朱唇轻启,抿一口清泉,甘洌清醇,神清气爽。
龙四和熊二痴望着美人拂面的画面,呆在原地,只觉时光停滞,时间静止,周围的景物皆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青色的倩影,惟愿静美的岁月能多停留片刻。
凤臻简单洗漱完,想起龙四方才说的捉鱼,顿时来了兴致,“熊二,你刚才在哪里捉鱼来着?”
说到鱼,熊二双眼放光,整个脑回路被鲜美的鱼儿占满,傻呵呵笑指来时的方向,“就在那边的水潭,里面有好多鱼。”
话音未落,凤臻拉着熊二大步流星势如破竹的向后跑去。
龙四无奈叹息,只得紧随其后。
凤臻在熊二的指引下很快来到水潭处,山岩上一泓清泉喷涌而出,于崖根部位形成一口方圆数丈的水潭,潭水清亮碧绿,涓涓细流在山岩的罅隙里流淌,虽细如丝缕,但汩汩山水却在不断地增长,越汇越大,宛若一条飞舞的白练,飘逸于沟壑间,蜿蜒流向远方。
清澈的水潭中依稀可见几尾鱼儿在水中穿梭游荡,凤臻示意熊二放轻动作。
熊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迈入水中,只是一瞬,闪电般的从潭中捞起一条手掌大小的鲤鱼,得意的扬起手,笑的像个寻到宝物的孩子。
“干得好,熊二好样的!”凤臻竖起大拇指激动的把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正好被如期而至的龙四接了一脸。
龙四优雅拭去脸上星星点点,不动声色的向旁边挪了两步,面上未出现丝毫不悦。
熊二将手中不停扑腾的鱼扔给岸上的凤臻,凤臻接过一眨眼的功夫将其开膛破肚,就着脚边的水清洗干净,放到石头上晾着,哼起不着调的小曲。
“嗯唉唉嗨哟喂,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伸手摸姐小眼儿,黑黑眼睛白白视,伸手摸姐小鼻针,攸攸烧气往外庵,伸手摸姐小嘴儿,婴婴眼睛笑微微。。。。。。”
龙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心中划过一道流星,点亮了封闭已久的幽暗。而后听到她口中的吟唱之词,募地冷了脸,“风姑娘可知你所唱之词的含义?”
凤臻神兜兜斜了他一眼,“不知,觉得好玩就唱了,如何啊,是不是觉得很是悦耳,后面还有呢,待我继续唱与你听。。。”
“风姑娘,这些实在不适合姑娘家吟唱。。。”龙四微微皱眉,脸颊爬上两片红霞。
凤臻心中不解,“这首小曲音律极美,朗朗上口,为何不能吟唱?”
龙四立在她面前,深邃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她,“你真想知道。”
凤臻撞进他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子,心房一颤,似有不好的预感,“其实也可以不用知道。。。”
微凉的指腹拨开额前的一缕碎发,顺着发烧向上,轻柔的拂过发顶,停留在耳后,蜻蜓点水的碰了碰她发烫的耳尖,黯然离开。
凤臻如遭雷击浑身僵硬,酥麻的感觉从耳尖蔓延,心口像被小猫狠狠的抓着。
“现在知道了吗?”龙四叹息一声,幽幽说道。
凤臻声若蚊呐,微微点头。她并非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好歹在风雅阁呆了几个月,刚才不过是心情舒畅,哼起了芍药姑娘表演时唱的小曲。
面红耳赤的偷瞄着龙四绝美的侧颜,若有所思。
“事出有因,我有灵力的事情还望姑娘替我保守秘密。”龙四移开视线,话题一转。
凤臻颔首,心中了然,难怪他要在熊二面前办弱者,原来是有难言之隐。
熊二又扔了几条鱼上岸,凤臻一一处理好。
待鱼烤好,熊二早已饥肠辘辘,不顾烫嘴,将整条鱼吞下。“终于吃到鱼了,这些天一直吃野果充饥,我都瘦了一大圈。”
凤臻和龙四十分默瞥了眼熊二圆滚滚的肚皮,对视一笑,并不拆台。
“风筝,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烤鱼,你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香?”熊二一脸餍足道。
凤臻眼波流转,从怀中掏出一物,“因为这个!”
众人望过去,只见一棵小巧玲珑的枝叶,长满了许多齿状叶片。
“这是迷迭香,是我昨日在树林里发现的,用它来烤制食物,可散发浓郁的香气,让人食髓知味。”凤臻眉眼带笑。
“妙哉妙哉!”熊二拍手叫好,看凤臻的眼神中满是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