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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既来之

“沿着小溪,进入谷中,就是蓬莱幻境。三天后,我来接你。”那金丹期前辈淡淡说完,踏上飞剑,破空而去。

杜岩在林荫小路上站了一会,举步向山谷走去。

一路上,溪流潺潺,芳草萋萋,阵阵灵气凝化成雾,一团一团,如云似雾,扑到皮肤上,清凉无比的灵气透体而入。

“好一处修炼胜地!”杜岩心下感叹,想想自己的洞府,也算是灵气比较充盈,跟此地相比,直如云泥。

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山谷变得宽阔起来,地势也平缓了好多,开始有各种奇珍异兽出现,在花丛中一闪,就不见了。

继续往前,山坡上出现一间小木屋,屋前有五棵高大的柳树,柳条如丝,随风飘曳。树下,一清瘦老者卧在一块巨石上,袒胸露乳,捧了一卷古书,正读得津津有味。

“前辈好,弟子杜岩拜见前辈。”杜岩恍惚间竟看不清那老者的修为,感觉比甄无药还厉害些。

“谁让你来的?”那清瘦老者目不离卷地淡然问道。

“启禀前辈,是掌门真人让弟子来的。”杜岩恭恭敬敬地说道。

“来干什么?”老者问道。

“是弟子在宗门小试中侥幸获得第一名,掌门真人奖励弟子进入蓬莱幻境三日。”杜岩心想,能在丹崖山后山的,定然是宗门中的前辈,便老老实实地回道。

“宗门小试?”那老者转过脸,皱着眉,疑惑地问道。

杜岩一呆,这位前辈竟然连宗门小试都不知道?

“算了,既然相遇,便是机缘,可愿陪我饮一杯?”那老者淡然说道,放下手中书卷,杜岩赫然发现,竟是一部《先天混元功》!

“多谢先辈。”杜岩本来想往山谷深处去寻那蓬莱幻境,拗不过这老者美意,便施施然坐到石头上。

其实,杜岩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想向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请教《先天混元功》的修炼。他得了这功法,一直都是一个人摸索着在修炼,从未有人指点,现在好不容易遇见这位前辈,以杜岩的性情,自然是不愿放过这莫大机缘。

老者一伸手,掌中便有一只葫芦出现,里面盛了酒。

石上本就有两个酒杯,似玉非玉,入手清凉。

酒味甚淡,还带着一点酸,一点辛。

杜岩有点诧异,这位前辈看起来深不可测,怎么喝的是如此薄酒?

老者却混不在意,一杯接一杯,很快就醉了,身子一歪,倒在石上,沉沉睡去。

杜岩等了良久,不见老者醒来,便想离开,进谷去寻蓬莱幻境。一看老者手边的《先天混元功》,又开始犹豫。

杜岩心中计较半晌,却一时间没了主意。便干脆拿起那卷《先天混元功》,仔细读了起来。

一读之下,不禁吃了一惊:差别怎么这么大!

老者的《先天混元功》不仅比杜岩手里的内容多了数倍,而且还加了密密麻麻数万言的批注,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修炼心得,还有一部分,竟是对这部功法一些细微处的修正和补充。

杜岩一时读得入神,时间竟过去了一天一夜。那老者还在沉醉中,杜岩犹豫了一会儿,吞了一枚辟谷丹,竟又开始入神地读那本《先天混元功》。

之前很多修炼中的疑点和难点,都在书中找到了解答。杜岩读到高兴处,伸手拿过酒葫芦,喝一大口浊酒,击节感叹一番这位前辈不卓的见识。

整部书读完,杜岩闭上眼睛,细细体味其中精微奥妙之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猛然惊觉,杜岩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体内的混沌阴阳二气早已浑然一体,哪里还有黑白之分?

杜岩有些迷茫,这一次参悟,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转首去看那老者,空余一块巨石。

杜岩寻不见那老者,只好怅然离去。

一部书竟读了不知多少岁月,还不知道那位金丹期前辈等不见自己,会如何生气。他想起那位金丹期前辈的约定,有些歉然。

杜岩顾不得去寻访蓬莱幻境,径向谷外走去。

沿着小溪边的小路,行了三四个时辰,杜岩开始察觉不对劲了,很多景色似乎是前面刚刚才经过的。

杜岩迷路了。

他寻了一个小山峰,准备到山顶去观察一下周边的地形,结果到了峰顶,他发现自己竟回到了那五棵大柳树下。

杜岩认真地回想了一遍自己进谷时的情景,沉吟半晌,这才循着一个方向走去。三个时辰后,杜岩发现自己的确已经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周边所有景物都似曾相识,仔细一看,又完全不同。

杜岩一发狠,干脆径直朝一个方向而去,也不看路边的景物。两个时辰后,他停了下来,郁闷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五棵大柳树下了。

杜岩叹了口气,低语道:“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吧。”

他走过去,在那巨石上躺下,干脆也不再去寻找出谷的道路,竟自沉沉睡去。经过大半天的奔波,杜岩身心俱疲,就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杜岩醒来了。

正当夜半,满天星斗。

杜岩仰面向天,细细体察那闪烁不定的星光。刚开始,他看到那星光是线状的,一丝丝,一缕缕,从遥远星空射来。过了一会儿,他再凝神细观,发现那星光其实是颗粒状的,在夜空微微翕动,有规律地洒落,滋润天地万物。当然,若不是灵目之术达到一定境界,还真发现不了。

杜岩心念一动,默默运起《先天混元功》,让已经融合为一体的混沌阴阳之气缓缓在经脉中流动。

一个大周天后,杜岩发现洒落在自己身体上的星光颗粒开始蠢蠢欲动,慢慢尝试着钻进他体内。他继续运行《先天混元功》,犹如以前修炼时吸纳灵气那样,吸收那些星光。

星光透体而入,很快就穿过杜岩的皮肤、腠理,然后,渗入他的奇经八脉,与他体内的混沌之气融合,归入丹田气海。

渐渐地,随着杜岩体内气息流动速度的加快,星光透体而入的速度也在加快。那些呈晶状的白色颗粒,纷纷向杜岩飘来,一靠近他的皮肤,就倏忽间被一吸而入。

有过上次吸纳星辰之光身负重伤的经历,杜岩这次谨慎了,他尝试着控制自己经脉中的混沌之气,有意放慢了运行速度,惊喜地发现,那些星光颗粒透入他身体的速度也随之放慢。他加快运行速度,星光颗粒也加快速度钻入他身体。

这一发现,让杜岩放心了。

实际上,杜岩有所不知,前次之所以吸纳星辰之光让他身负重伤,主要是因为那时候,他体内的气息还是普通的灵气,尚未炼化出混沌之气,猛然间吸纳大量的星辰之力,就得重新改造他这个“容器”,自然会让他大吃苦头。

而现在,他的身体改造已经完成,无论肉身、骨骼还是经脉等,都是经过星辰之力锤炼过的。兼之,那星辰之力,与混沌之气自然融合,互不排斥,故此,现在的杜岩,吸收星光只会让自己增强,而不会轻易受伤。当然,如果那星辰之力太过迅猛,也是不妙的。

杜岩逐渐加快吸纳星辰之光的速度。

渐渐的,那些星辰光粒开始汇聚,范围越来越广,逐渐星辰一个方圆百余丈的巨大漏斗状光网,密密麻麻的光之颗粒在漏斗里汇集、旋转,最终注入杜岩体内。

自从杜岩将体内灵气炼化成混沌之气,比之原来,精纯了许多,但似乎少了一些。杜岩估计,可能是在炼化过程中,将灵力里面的杂质都炼化了。刚开始,杜岩还有些郁闷,因为之前,他已经达到炼气期第九层巅峰,只要有机缘,马上就能筑基。而现在,杜岩觉得自己的丹田、经脉还能够容纳大量的混沌之气,甚至感觉装不满。

这也是杜岩想要筑基太迫切了,不过也是人之常情。

看来,五灵根垃圾属性修炼速度奇慢无比,这《先天混元功》也是修炼速度奇慢无比,两个超级缓慢加起来,杜岩觉得自己的筑基遥遥无期了。

杜岩打起精神,专注地吸纳星光颗粒。与此同时,他不无惊喜地发现,他的身体在吸纳星光颗粒的同时,大量的灵气也被吸纳,而且,这些灵气在进入奇经八脉的时候,迅速被自己的混沌之气提纯、炼化。

杜岩欣喜异常,这就意味着,他同时可以吸纳两种物质。一种是星辰之光粒,一种是普通灵气,而且还都能直接转化为混沌之气。这样,便大大加快了修炼速度,对杜岩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三个多时辰后,天色渐明,星光慢慢散去,杜岩也收功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一点细微的变化。比之灵气,星辰之光粒更精纯,而且还微不可查地改变着他的体质。

杜岩满意地站了起来,神清气爽。

他从巨石上下来,走进小木屋。这小木屋存在了这么多岁月,竟被他忽视了,杜岩不禁自嘲地笑笑,看来自己还是太过着迷于修炼了。

屋子很小,但很整洁,一床,一几,一个硕大的酒葫芦挂在墙上,一张简陋的木桌上摆了几摞书。杜岩翻了翻,都是些不认识的字,弯弯曲曲,有点像符篆上的字。

杜岩将书放下,仔细找了一遍,再没发现其他事物,看来这里就是一个简单的小居室,可能是那老者的居所吧。

居室空空,老者不知所踪。

杜岩取了那酒葫芦,走了出来,远远望去,入眼处无不风景如画,恍若仙境,但无一处不令人错觉似曾相识。

杜岩轻轻叹了口气,上了巨石,将酒葫芦随手放在一边,开始参详《先天混元功》。

因为有过被困坠云谷的经历,杜岩打算从此干脆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可惜这里没有药园,杜岩感觉有点遗憾。

过了大半个时辰,杜岩突然抬起头,竟是满面疑惑。他半眯着双目,望着那刚刚升起不久的太阳,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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