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岩一惊，忙向后院方向抱拳道：“晚辈参见铁师叔。”
“恩，不错，筑基了。进来吧。”铁器先生说道，却不见人，想必是在后院某处。
“谢过铁器先生！”想起这铁器先生不喜俗套称谓，杜岩便改口说道，语气却依然恭敬异常。举步进了后院。
后院一棵大树下，铁器先生斜卧于一张紫檀木的罗汉床上，看起来有些慵懒，两只三角眼似闭非闭，瞧了杜岩一眼，说道：“距离约定，尚有十余日，你小子怎么提前来了。”
杜岩听铁器先生的语气，似无怪罪之意，松了口气，说道：“是晚辈心焦，打扰了铁器先生炼器。”
“无妨。”铁器先生淡淡地说，“本来，我还拿不定主意，要给你炼制一件什么法器。正好你来了，我也决定了。”
杜岩听得有点云遮雾罩，怎么自己一来，铁器先生就决定了？口中道谢，却不敢多言。
“你目前修的是飞剑吧？”铁器先生问道。
“是，晚辈偶尔得了一柄飞剑，便炼化了暂时用着。”杜岩答道。
“那我就给你炼制一柄剑吧。”铁器先生端起酒杯饮了一口，说道。
“但凭铁器先生心愿吧。”杜岩说道。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法器。
“不是凭我心愿，而是凭你自己的心愿。”铁器先生淡然说道。
“凭我自己的心愿？”杜岩一愣，疑惑的问道。
“对，就是凭你自己的心愿。”铁器先生大有深意地看了杜岩一眼，说道。
杜岩不明白，想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便干脆闭口不言。
“炼制飞剑有三法。”铁器先生接着说，“其一，为铸剑之法。先制形具，将炼化提纯后的材料按照配方倾入其中，反复炼制，千锤百炼后，便成利器。上古修真界多采用此法炼制，成则为法器，品优者为极品。其二，为炼剑之法。心中有剑，将炼化提纯后的材料按照配方以地肺之火充分熔炼，以神念导引，拉线成丝，以丝成模，再以丹田三味真火日夜蕴炼，成则为法宝，品优者为神品。”
铁器先生停了下来，饮酒不语。
“铁器先生，那第三种铸剑之法是？”杜岩正听得入神，见铁器先生停下来，忍不住问道。
“第三种，为种剑之法。心中无剑，亦无材料，只需将一剑胚种入丹田或识海，以气培之，以血养之，以神念之力千锤百炼，方可成型。成，则为仙剑，其品优者为仙品。”铁器先生说道。
杜岩听得似懂非懂，却又觉得奥妙无穷，患得患失，同时又喜不自胜。
铁器先生两只三角眼似有神光一闪，盯着杜岩，良久不语。
“先生，请问剑胚为何物？从何处得来？”杜岩沉吟着问道。
铁器先生似乎料到杜岩会有此一问，微微一笑，说道：“剑胚有三种，不知杜小子问的是哪种？”
杜岩一滞，有些无语。跟这样一位高人说话，妙是妙得很，就有点费脑筋。不过，这也足以说明，自己的见识真是太低，与筑基期前辈的身份有点不符。看来今后还是要多读些书了。
“先生，我问的是最好的那种。”杜岩憋了一会儿，说道。
“三种都是最好的。”铁器先生意味深长地说道，“主要还是看哪种最适合你。”
“哪以先生看来，哪那种最适合我？”杜岩问道。
“让我来说，其实，三种都是最适合你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原先那句话，全凭你的心愿。”铁器先生说道。
杜岩沉思良久，长身而起，躬身抱拳，说道：“请先生赐教。”
铁器先生看着杜岩，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杜小子，你我做个交易吧。我助你种剑，你帮我个忙，谁也不欠谁。如何？”
杜岩一愣，面现询问之意，望着铁器先生。
铁器先生面不改色，三角眼，塌鼻子，一把白胡子，邋里邋遢的样子让杜岩越发看不透。
“那……请问先生让晚辈帮什么忙？”杜岩谨慎地问道。跟金丹期前辈做交易，可得小心应付。
“很简单，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铁器先生面色恢复淡然，说道。
“好，晚辈答应先生。不过晚辈区区一个筑基期，就怕力不能及。”杜岩有些疑惑地应诺，问道：“不知先生需要晚辈做什么？”
“这个不急，等助你成功种下剑胚，再说不迟。”铁器先生难得一笑的说。
一只酒杯自动飞入杜岩手中，酒葫芦飞过来，缓缓斟满酒杯，又飞回铁器先生手中：“来，陪我饮了此杯。”
杜岩喝了酒，走过去将酒杯放回几案，说道：“谢先生赐酒。”
“我蓬莱派有位前辈高人，三百年前，我曾有幸聆听得他老人家的一番论剑之道。自此，我在炼器之道上才有了现在的境界。可惜，当年我才是筑基期，那位前辈高人已经是元婴期后期巅峰，无法深入请教。想必，他老人家早已进阶化神，举霞飞升也有可能。”铁器先生悠然神往地说道。
“那位前辈论道，剑有三品，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铁器先生接着说道：“天之剑，以天下纵横八荒为剑胚，以四时培之，以五行养之，以阴阳之力千锤百炼，历经寒暑春秋，剑乃成。此剑向前直刺一无阻挡，高高举起无物在上，按剑向下所向披靡，挥动起来旁若无物，上裂浮云，下斩地纪，仙界称之为玄天灵宝。”
“地之剑，以勇气为剑尖，以德行为剑刃，以品行为剑脊，以忠诚为剑环，以豪迈之气为剑柄。此剑一旦炼成，上引日月星辰之力，下应四时寒暑变化之妙。此剑蕴含雷霆之力，多有玄奥之变化，亦可裂浮云，斩地纪，仙界称之为通天灵宝。”铁器先生娓娓而谈，塌鼻子上泛出红光。
“而人之剑，则以心为剑之心，以肝为剑之肝，以胆为剑之胆。你即是剑，剑即是你。此剑无形无质，只是丹田或识海中一缕神念之剑，以胚生之，以气培之，以血养之，以神念之力千锤百炼，剑乃成。此剑无声无息，无形无质，无处不在，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仙界称之为普通灵宝。”铁器先生道。
铁器先生举起酒杯，慢慢地品着，不再说话。
杜岩听得心驰神往，遥想那位论剑的前辈高人，竟有些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