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坐在地上后悔不已,后悔的直拍大腿的男人叫做田逛。本是樊府在碧野庄子上一个农户,樊相樊丘闵辞官回到碧野老宅,他便开始巴结樊府的公子。
最近巴结有了成效,田逛终于在混迹半辈子后,被提拔当上了个管菜园子的头头。
前几日,去樊府送菜,田逛偶然遇见了府里出来一个姑娘。
彼时,他二人一个进一个出,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位小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老田才去相府的老宅没几次,这一下竟是惊扰了贵人,自是吓了个不轻,赶紧上前去扶。
当时,那小姑娘神色慌张,拂开他的手,急匆匆的便走了。
整个过程也就是一个照面的功夫,田逛也很快就把这事忘了。
但没过几天,相府的大管家突然找到他门上,脸上冷得像冰的问他,是不是趁着送菜的机会和三小姐苟且?
这可把老田头吓坏了,当场跪下咣咣磕头,大呼冤枉。
哪知管家竟转眼就冰雪消融春风和煦的上前将他扶起,轻声说道,世俗之情自古有之,也算是人之常情。既然二人有情,他们也愿意成全,不日就会把人送到园子上。
“记住,务必将人办了,事情要做的漂亮,留好人证物证!到时,我保你娶得如花美眷,从此荣华富贵!”
天上掉馅饼啊,美女和钱财像下雨一样落入怀中。田逛流着哈喇子愣了好几天,直到今日真的有几个老嬷嬷将一个袋子抬进他的园子,他才惊觉这一切竟是真的。
老田头大夏天最酷热的时间换上了特意准备的劣质夹棉的锦袍,佯装了一番,只等几人走了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前来一亲芳泽。
谁承想,这丫头居然全身痉挛一副立马要归天的架势。
少爷和管家万一把他们自己刨个干净,那这雷不就得自己顶着了?!
不用万一,到时候肯定会这么干啊。
越想越紧张,越想越害怕,田逛看着眼前这个抽抽得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丫头,心里后悔的想死。
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若是接不住果真是会被砸死。
可不幸的是,田逛似乎好像仿佛就正好是接不住的这一类型里的。
田逛婆子见他已经傻了,暗骂一声没用,从旁边拿起个盛了些许清水的粗瓦钵子塞给他,愤愤的说道:“给她喝点水,我去打水想办法先把她弄醒了。死人!等回头老娘再和你算账!”
说罢,女人狠狠在田逛脑门子上戳了一下,之后便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男人彻底熊了,颤巍巍的上前,扶起樊襄,想给她灌点水。
“喝点水吧,三小姐。老奴不敢了,你赶紧醒过来吧,老奴求求你了。”
话音未落,樊襄又是腾的坐起身,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田逛。
破屋硬板,孤男寡女,四目相对,何其暧昧。
可眼下,本来很是有想法的田逛就像是见了鬼,一脸痴傻。
手里的破瓦钵子歪斜着,水就这么哗哗的流,全洒在腿上,他也没感觉。
田逛此刻咧着合不上的大嘴,一只手往自己腿上浇水,一只手僵硬的保持扶着樊襄的姿势,虽然人家早已经自己坐了起来,嫌恶的脱离了他的臂弯。
“你婆娘说不清,那我问问你吧,这是哪啊?你们都是谁啊?”
同款的痴相,同款的张大嘴,同款的回答:“田庄。”
樊襄愤然了,这群人就没有一个会好好说话的么?
不上学么,不写个两百字的作文啥的?地点、人物、事情,这都说不清楚?!
枉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光想些乱七八糟的去了么。
樊襄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三十七、八的模样,小撇胡子,身上的打扮和农庄户的身份并不相衬。那竟是一件下等锦缎袍子,而且看状态是个棉袍,腰间还似模似样的挂了个糙玉坠子。
他的脸很普通,属于丢在人堆里便认不出的类型。此刻一双不大的眼睛,喷射着各种不加掩饰的傻气。
身体还是不听使唤,而且有种苏苏麻麻的感觉,尤其心脏处感觉特别痛苦,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绑住了一般。
心肌梗塞?心脏早搏?之前从来没觉得心肺功能有什么问题过啊,怎么这么难受呢?
总之,现在感觉自己心脏到四肢没有一处感觉正常的。
被人下了东西了!
一定是这样!
樊襄下了结论之后,左顾右盼了一下,身边没有摧枯拉朽帮的小娃子们,自己还真是不一定能顺利脱身,得想办法搞定这糟老头才行啊。
她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向灵活的大脑生锈了一样,一个坏水儿……哦不,办法,一个办法也冒不出来了。樊襄捶了捶脑壳,对如今这副身躯很是嫌弃。
田逛此刻倒是反应过来了,这丫头看样子是装的啊,要不,怎么能这么快就好了?
他面色一沉,眼珠子开始叽里咕噜的转悠,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奸笑。
“三小姐,此处是我的地盘,自然是我说了算的。你要是想好好地离开,就得乖乖听我的话。”
说着,田逛那张好似野地里的秋菊的脸便是凑了过来。
樊襄乖巧地点点头:“好哒。你说我听着。”
田逛都乐傻了,搓着手笑嘻嘻道:“那你自然是要立刻乖乖与我成亲啊。”
樊襄继续点头:“听着呢,全听着呢。您说,我都听您的。”
她一乖顺,田逛反而局促起来了。
“那,那,那……那你,脱……脱……”田逛咽着口水,喉头发紧,人开始磕磕巴巴的时候,樊襄突然一指门口。
“你婆娘回来了!”
男人一惊,往门口看去的时候,他手里的破瓦钵子,被樊襄夺走。
一扬手,樊襄猛然将它磕碎在床边。
田逛还没看清门口有没有人,就感觉脖子一疼。
樊襄手起瓦落,田逛的脖子上迅速出现了一道血痕。他一摸见出了血,以为自己被抹了脖子,喊都没喊出声,很利索的咣当一声便撅了过去。
“杀人了!杀人了!”拿着水盆刚刚进门的田逛婆子见状,又一次把水盆泼到地上,慌忙呼喊着往外逃去。
樊襄冷笑着,刚才恨得和什么似的,仿佛要弄死她男人的模样,这会儿又为他鬼叫奔走。
女人啊……
不过,她也顾不上感慨,眼下这一闹腾,定然是已经惊扰了外头的人,还是迅速逃离此处,再做打算吧。
拖着还不怎么利索有些一瘸一拐的腿,樊襄从屋子跑了出来,耳边听见有吵嚷声越来越近,她手搭凉棚稍微判断了一下,然后寻了一处草垛后,躲了起来。
方才吓得魂飞魄散的婆娘,引领着一个衣着不俗的中年男子还有几个农户打扮的人匆匆进来,他们没看别处,直奔着那间破屋而去。
屋里一脸血污的田逛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碎碗撒了一地,屋内甚是狼藉,到处都揉乱作一团。
“人呢!?”
见到此景,管家喝道。
周围几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清楚。
管家不禁愤然:当真是蠢,去报信竟不知留一个人看守着。如今,人跑了,他要如何与少爷交代?!
略一思忖,管家刘伯嘴角冷笑一下,大声吼道:“所有人听着,三小姐樊襄与园护田逛苟且厮混,众人皆是有目共睹。为怕被人发觉丑事,樊襄竟然杀人灭口,此事也是我们亲眼所见!来人,马上捉拿樊襄!你们若是哪个先找到了,我和少爷重重有赏!”
樊襄!?这三小姐也叫樊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