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普罗米斯男爵大人在午餐时的再三挽留,雷蒙坚决地要在下午启程。
午后,冬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
雷蒙在郊外走着,身后跟着新晋追随者佩奇·普罗米斯。
男魅魔秦桧知道今天下午启程已成定局之后就开始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为泰瑞堡的妇女们指引人生的方向,誓要奋战到最后一刻,自然没有跟来。
匹格小姑娘从早上开始直到现在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为什么自己忽然变成了雷蒙哥哥的追随者,还是第二追随者,那第一追随者是谁?追随者要做什么?自己现在能为雷蒙哥哥做什么?
佩奇什么都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有能为了雷蒙哥哥而付出一切的决心!
“佩奇,你不要怪我丢下你。”走在前面的雷蒙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丢下我?”佩奇一愣,“你要把我丢在这里吗?我知道回去的路的。”
雷蒙:“…………”
这个智商要想成祭祀,除非佩奇是战神坎帕斯的私生女才成吧。
“我本应该留下来继续教你,至少也要等你将基础的拳架都学全,学会了,而且至少要将重中之重的三体式站出点自然而然,生生不息的味道来。但我的确有要紧的事,所以…………”
雷蒙没有继续讲下去,他本就不是口若悬河的善辩之人,用拳头讲道理的时候多过用嘴,在这种心中有愧的时候,嘴巴就更笨了。
雷蒙的确满怀愧疚。
在华夏人们一直讲究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当雷蒙下定决心要帮助这个尝尽苦难却依然善良的匹格小女孩后,自然会想着留下一直看到佩奇万无一失以后才上路。
但是…………雷蒙感受着自己背后已有变化但绝对不是晋级的华夏一族专属图腾,自己顿悟出来的汉化版通灵战歌《佩奇》,老头子给自己当生日礼物的召唤晶石召唤出来的男性魅魔——千古奸臣秦桧,自己体内习武而来的不断展现神奇的特殊元素能量——真气,自己目前为止跟人类毫无两样的身躯。
最重要的是对从小就显露种种异样与不寻常之处的雷蒙毫不惊讶的“战争祭祀”爷爷。。。
必须要尽快找到那个老头子!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至于那背后的种种是好是坏,知道了对自己有什么影响,雷蒙自信靠自己的一双拳头,天下皆可去得!
而且雷蒙自信与自己朝夕相处那么多年的爷爷,虽然好色,无耻,为老不尊,但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拥有顶尖武者通达敏锐直觉的雷蒙,绝不相信会有掺假!
“所以,佩奇你不要怪我,我真的有必须要走的理由。”雷蒙愧疚地说道。
“啥?怪你啥?雷蒙哥哥你要走了吗?”佩奇还沉浸在自己身为一个祭祀追随者要干什么的追问中。
雷蒙只觉得自己满腔内疚全喂了猪。
“我永远都不会怪雷蒙哥哥的。雷蒙哥哥是阿妈以后对我最好的比蒙,不,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比蒙,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怪雷蒙哥哥的,不论雷蒙哥哥做了什么。”佩奇忽然坚定无比地说道。
雷蒙释然一笑,因为他知道佩奇说的是真的。
也知道这么样一个善良,历尽黑暗而心向阳光的女孩儿,绝不会像自己担忧的那样投身深渊。
雷蒙露出了慈父一般的微笑,他想像父亲爱抚女儿那般抚摸佩奇的头。
于是他对佩奇说道:“来,佩奇,把头低下来点儿,我够不着。”
雷蒙消除了内疚,而佩奇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于是两个比蒙愉快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直走到一座山林的边缘。
佩奇忽然一脸炫耀地说道:“雷蒙哥哥,你想不想认识一下我最好的朋友。”
虽然是询问,但小女孩的脸上却是写满了快答应快答应快点答应啊。
“我难道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雷蒙惊讶之中带着一点小失落。
“不,你是雷蒙哥哥,是不一样的。”佩奇拉着雷蒙就往山林里走。
雷蒙心中一暖,但还是很疑惑,据他所知这片山中可没有比蒙居住。
“小居居,出来啊小居居!”佩奇一边拖着雷蒙往里走,一边兴奋地向着深林里大叫着,“我来看你了小居居!”
雷蒙头皮发麻!
他想到了那座道格族的小村庄,变成了一盆肉的“小居居”,和那个脑回路清奇的道格小姑娘,以及热情开放的那一抓。。。。。。
没有回应。
雷蒙看天色,已接近中午,而且二人已颇深入山林,再往里走,虽然有雷蒙在不会出什么事情,但误了时间也不是好事,于是说道:“中午了,小居居也要吃午饭的,不如我们下次再来找他。”
打心眼里雷蒙是不相信在这深林中会有佩奇的朋友。
最大可能是8岁的匹格小女孩在被泰瑞堡的同龄人孤立后幻想出来的同伴罢了。在雷蒙前世,如果这种情况进一步发展,就有可能变成精神分裂症。
雷蒙心中对匹格小女孩的心疼更甚一分。
雷蒙忽然汗毛乍立!
“轰隆轰隆”,一阵巨响从山林深处自远而近传来,连绵不绝,高耸的树木被挤得东倒西歪,从高处看,森林正在被一道蛮力开垦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终点正是雷蒙二人!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以雷蒙前世数百次刀尖游走,生死搏斗,血火中熬炼出来的直觉和武道巅峰的机敏感知,心中升起的强烈危险感觉,无不在告诉少年来者是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存在!
“佩奇,跑,往森林外,村庄里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回头!”
雷蒙正对着巨响传来的方向,体内真气如火龙,又如洪流在经脉中奔腾游走,心脏剧烈跳动,气血涌动,浑身毛孔紧闭,各处肌肉如有灵性一般不断鼓动,雷蒙已将自己的状态提升到了巅峰!
拖着一个两米多高的8岁小孩,两个人一起跑是肯定跑不掉了,雷蒙只能尽力拖延,尽量为佩奇争取逃跑的时间,之后再伺机自己脱身。
“为什么要跑?小居居要过来了。”佩奇很不解。
雷蒙已经没空跟佩奇展开有关童年阴影和精神分裂症之间的关系的讨论了。
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因为那个生物已经近在咫尺!
忽然,巨响停止。
森林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只有一个沉重如风箱般的呼吸声音在缓慢地靠近雷蒙二人。
雷蒙精神紧绷,死死盯住呼吸声传来的方向,心中焦急,佩奇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样,居然呆立在原地。
以现在还未露面的生物表现出来的威势,少年并没有信心在战斗时兼顾小女孩的安危。
面前的一棵树被顶开,首先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对蜷曲硕大的獠牙,紧跟着的是深邃如黑洞的巨大鼻孔,随着一呼一吸喷吐着雾一般的水汽,如黑铁铸就的狰狞脑袋上密布着坚硬如钢针的鬃毛,血红的小眼睛里尽是暴虐和破坏。
一头接近二人高的巨大野猪王!
雷蒙在这头野猪王身上没有感受到元素气息,所以它并不是一头魔兽,而只是一头野兽。
但以这头野猪的体型和给雷蒙带来的危险感觉,恐怕等闲一头中阶魔兽都不是对手。
艾欧大陆对魔兽等阶的划分在雷蒙看来非常机械和僵化。
魔兽体内蕴含的元素数量多寡是唯一与魔兽等阶挂钩的东西。
但战斗能力的高低与魔法能量并没有必然联系。
最极端的例子是号称陆地之王,终极战争机器的黄金比蒙巨兽就因为不带丝毫魔法能量而被排除出魔兽体系之内,但包括巨龙在内的任意一头顶阶魔兽都绝不敢在一头成年的比蒙巨兽面前嘲笑它不会使用魔法——特意寻死的另算。
按蕴含魔法能量多寡来划分魔兽品阶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借此直观地评价魔兽体内的魔晶质量,因为元素含量是评价魔晶品阶最重要的标准。
眼前这一头明显发生了不知名变异才会有如此巨大体型的野猪就是另一个不能以品阶来判断危险性的例子。
雷蒙看着这头野猪身上因常年在泥地里打滚,树木上摩擦而凝结成的如盔甲一般的附着物,只觉得一阵头大。
“小居居你来了!”佩奇忽然开心地从雷蒙身后冲出,一把抱住了野猪头颅,像摸着一条宠物狗一样摸着野猪的下巴。
“…………”
雷蒙一口气没缓上来,体内真气差点暴走。
“这头跟地行龙一样大的野猪就是你说的小居居?”雷蒙指着野猪问道,“小居居”三个字咬得格外重。
“对啊,小居居今年才5岁,还是个小弟弟呢,可害羞啦。”
佩奇亲昵地把头靠在“小居居”脸上,一脸幸福地眯起了眼。
这头体型足有越野车大小的野猪此刻暴虐全消,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不住地拿脑袋蹭着匹格小姑娘。
雷蒙叉腰看着无比和谐的一人一猪,心中只觉得女孩子给宠物取名真的太可怕了。
“小居居,这是雷蒙哥哥,你要像对我一样对待他哦。”
佩奇牵着“小居居”的獠牙把它带到少年的身边。
似乎听懂了匹格少女的话,“小居居”热情地将脑袋凑近了雷蒙,鼻子里喷出的热气盖了雷蒙一脸,气味感人。
眼看着“小居居”已经伸出了舌头准备舔自己,雷蒙赶紧拨开了这头野猪的脑袋。
这一舌头下去,以刚才“小居居”喷出的口气的感人味道来判断,雷蒙可能要洗掉一层皮才能把味道去掉。
“佩奇,我很高兴你还能有一个好朋友”雷蒙看着这头已经躺倒在地上露出肚皮向佩奇撒娇求抚摸的巨型野猪,继续说道:“但是小居居这个名字真的可以改一下。”
“为啥要改?”佩奇熟练地爬上野猪王柔软地肚皮上,一边摸着它的肚子一边不解地问道。
“小居居”四肢惬意地乱蹬着。
此后雷蒙,佩奇以及当事猪就“小居居”的名字问题进行了激烈而友好的讨论,其流程如下:雷蒙提出如“保罗”,“克里斯”等名字,被佩奇依次否决,佩奇提出如“小居居”,“小居居”和“小居居”等同一个名字,被雷蒙再三否决。
最后雷蒙提议将各自提议的名字刻在地上,让“小居居”自己选择,佩奇欣然答应。
看上去很公平,但雷蒙耍了一个小花招。
雷蒙刻了一个名字,佩奇同时刻了一个名字——当然只能是“小居居”。
雷蒙刻了第二个名字,佩奇准备刻第二个“小居居”的时候。
“你是不是要刻小居居?”
“对啊。”
“那你在第一个小居居旁边刻个二不是更方便吗。”
“有道理,雷蒙哥哥果然最聪明了。”佩奇对雷蒙崇拜之感愈甚。
最后“小居居”在佩奇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走进了刻着31个名字的平地里——30个雷蒙刻的名字和一个“小居居X30”,惬意地躺在了“乔治”上面。
雷蒙看着舒服地在地上打滚的野猪乔治和一边认赌服输的小姑娘佩奇,心中有一丝愧疚,毕竟赢得并不光彩。
雷蒙觉得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于是决定…………克服愧疚感。
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