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儿!”李夏槐一路上是被李子怀拉着走出大明宫的。她的脑袋乱透了,一时之间很难消化。
“气死我了!”淮阳王骂骂咧咧,“好好的一个南下,全被毁了!还真又不死心的来求娶我家女儿!”
“父亲!”李子怀示意淮阳王小点声,这还没出宫门呢。
“先回家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议。”到了宫门口,淮阳王上了马车,李夏槐也回到自己的马车里。
“郡主这是?”佩桃看着李夏槐阴沉的脸。
“回去好好陪槐儿呆着,千万不要让她乱跑,知道吗?”李子怀叮嘱佩桃。
“是,世子,奴婢知道。”佩桃也跟着上了马车。
李子怀越想越担心,随即走到淮阳王的马车前说;“父亲,儿子想能否去郡主府住几天,槐儿的情况实在人让人放心不下。”
“去!去!赶紧去!让家仆给你收拾行李,现在就去。”淮阳王一把撩开车帘,“把槐儿看好,诺曷钵的事情,本王来想办法。”
“是,父亲。”李子怀转身上马,跟着郡主府的马车离开。
“混小子,混小子!亏得本王觉得他是个少年才俊,居然真的把心思动槐儿身上!”淮阳王在马车里还在生气,“去李太卜家里!”淮阳王对车夫道。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郡主府门口,“这怎么又回来了?”王妃听到管家来报,很是意外。
“母亲。”李夏槐低低唤了一声,便进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婶母。”李子怀下马,将缰绳交给杂役。
“发生什么事了?”王妃越发觉得不对劲。
“进屋再说吧。”李子怀也是有点不舒服。
“赶紧进来!”王妃连忙让李子怀进来,“关上大门,今日郡主府不接待任何人。”
李子怀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妃,王妃却显得很是平静。
“那个叫慕祁的孩子,从他第一次来府里,我便知道,他没有那么简单。虽然穿着普通的衣服,但眉宇间流露的不是商贾之家的算计,反而有股帝王的杀气。”王妃想了想,“我就在想,只要他对槐儿没有恶意,交个朋友也是可以的。槐儿单纯,交朋友全凭自己的喜好。”
“但是,却没想到,他就是吐谷浑的王。”王妃叹口气,“槐儿应该是气他没有说实话,而且还这般着急的下了婚书吧。”
“婶母就不担心槐儿嫁过去吗?”李子怀急急地说。
“子怀。”王妃柔柔道,“槐儿自小就在西域长大,她的性子我最了解。在龟兹的日子是我们最快乐的,回到长安,我再也没有见到槐儿的那般笑容,尽管,你们都想把最好的给她。”
“陛下觉得是亏欠了我们母女,可是并没有。以当年长安的情形,我们孤儿寡母的确是累赘,而我更不想让道玄的血脉就此断送。离开长安,是我自愿的。现在住在这华丽的府邸,可我和槐儿却时常想起那龟兹的小院落,我们一家人无忧无虑。”
“我不怕槐儿去吐谷浑,我只怕这吐谷浑的王会不不会一如既往地对槐儿好。”王妃道,“子怀,如果你见过槐儿在龟兹的笑容,你就会知道,把她锁在长安,嫁个好人家,才是她最大的牢笼。”
“时候不早了,你就住东厢房吧,我让家仆把行礼搬过去。你多住几日,也替我照顾一下槐儿。”说完,王妃就张罗李子怀的住处去了。
李子怀在此之前,一直认为能尽自己所能给与李夏槐最好的,就想统统给她,是对夏槐最好的关心。可是刚刚听到王妃的话,才知道,原来都是自己的自以为。
“郡主,这个……”佩桃端着一些吃的走进屋。
“我不饿。”李夏槐耷拉着脑袋。
“郡主啊,多少吃点,你看有你最爱的莲子绿豆糕。”佩桃劝着。
“吃不下。”李夏槐依旧耷拉着脑袋。
“哦,对了,刚刚管家给我两封信,说是给郡主的。”佩桃将信拿出来。
李夏槐接过一看,“张老头的信!”
赶忙拆开,信里写因慕祁前往龟兹送信,却不料被贼人盯上,将古河书院毁的不成样子,所以张老头就跟着慕祁回到他家住几日,等等。
“送封信差点把命送了,这到底是什么贼人?”李夏槐喃喃,“但是慕祁就是吐谷浑可汗,还有什么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追到龟兹去害他。我的护身符,又怎么在陛下那儿?”
“哦,对,还有第二封信。”李夏槐拆开,“这封信封的够结实的。”
这封信的纸与第一封信的不同,很粗糙的黄草纸。李夏槐慢慢打开,一整张纸上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闹出这么大乱子,就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李夏槐气坏了,想撕了信,可这纸别的好处没有,韧性倒是一流。“连纸也来欺负我!佩桃,去把剪刀给我拿来!”
“郡主…..别气别气。”佩桃赶忙安慰。
“瞒着我姓名也就算了,骗了我他的身份也就算了,可这是什么意思?”李夏槐终于爆发了,“居然还敢把张老头带回他家里去!又写了什么鬼婚书让我嫁给他!佩桃去,给我备马,我倒要去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说着就要往外冲。
“哎呦我的好郡主,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呀!”佩桃赶忙拽住李夏槐。
“气死我了!”李夏槐抓抓自己的头,“等我见到他,定要好好问问,我李夏槐是怎么着他了!”
“槐儿,睡了吗?”门口传来李子怀的声音。
“兄长。还没。”李夏槐让佩桃打开门。
“睡不着?”李子怀走进来,“为了白天的事头疼?”
“嗯,有点。但也不是全部。”李夏槐盘着腿坐在矮榻上。
“那槐儿心里,可是有答案了?”李子怀紧张起来。
“兄长,坐。”李子怀拍了拍矮榻,李子怀走过去坐了下来,李夏槐将头靠在李子怀的肩上。
“我知道叔父和兄长都待我很好,其实我很喜欢长安城,这里有我没有见过的东西,也有我没吃过的美味,也有新认识的朋友。可是兄长,我也不喜欢长安。”李夏槐诚实的回答。
“二叔不是以前的二叔了,再也不是那个会亲亲我抱抱我的二叔了。我看见他坐在那高处,我会害怕。”李夏槐眨巴着眼睛,“他今天已经有了决定,不是吗?”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不会让我去和亲的对吗?”李夏槐自顾自的说,“以前他为了让我们活命,不惜送我们离开,而现在,他却为了更重要的东西,选择让我去和亲。他已经不是二叔了。”
“是啊,要是以前,他定不会让你去的。”李子怀叹。
“所以,无论将来是嫁给谁,都是嫁给最有益的那一方,与其这样,倒不如嫁的远远地。”李夏槐闭上了眼睛。而李子怀,就这样让妹妹靠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