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两人,白悠悠心头无理头得浮起了一句话:执手相看泪眼,有缘千里来相会。然而这句话用于此情此景似是不太恰当。没执手,也未流泪,缘怕是奉命前来,只有千里才算是真。惊讶于自己神思的跳脱,白悠悠摇摇头,稳了稳心神,压低着自己的呼吸声,轻悄悄走至院儿门后面,躲着。
来的两个还都是熟人厉宿和什墨。
瞅着眼前这个组合,白悠悠内心的某个猜测正在蠢蠢欲动的从被压着的黑暗盒子中慢慢走向光亮。似是有一只手,手中正攥着钥匙,缓缓拧动着锁孔,轻轻的,小心翼翼的,随后咔嚓一声过后,锁头被打开。
厉宿环视了周围一圈,戚悠寂静,并没有旁人在。随后面朝着什墨,利索的单膝跪地,口中却是唤着:“陆将军。”
这三个字就像是打开那个盒子的手,咔,光亮随着手的动作注入进盒子里,在光的作用下,猜测发生了变质作用,随之变成了肯定。
白悠悠站在门后面,眼眸中一闪而过震惊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出忽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对一江湖人士并无多大的诱惑的随行保护,什墨却接了;无人时,什墨与风天逸同行,什墨在前,风天逸在后;给风天逸使眼色,可以借用樾王的名义安抚众人;对自己身份没有疑问,看到自己没有丝毫惊讶,还出手相救……
门那边,阵阵清风吹的院子内唯一的树叶子沙沙作响,若不是那树的枝干足够强劲,想必早已被前些日子的洪水给冲倒,成为没了根的浮萍。
陆南山抬了抬手,清朗着声音,道:“这段时间,不要唤我陆将军,我现在的身份是赈灾队伍的护卫,什墨。”
而厉宿不愧是在玖熙樾身旁锻炼已久的暗卫,适应能力很快。闻言迅速起身,用了江湖人的礼仪,抱了抱拳,毕恭毕敬,对着陆南山继续,“樾公子让属下前来协助您,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去做?”
陆南山没有深思,直截了当得将原本自己要去做的事交给了他,这也是自己早就想好的:“眼下恰巧有件事需要你去跑一趟,泉曳郡的衙郡逃到了岷般郡,你去那里查看一看他的相关动静,以及与他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好。那查清楚之后,衙郡此人需要将其抓获吗?”不去问任何的细节,厉宿问道。
“查完之后便把他给抓了,送至京城。”陆南山想了想,沉声回道。
厉宿应了后,正准备马上就走,却被陆南山给唤住,“你一路来到这里,想必车马劳顿,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吧。”
厉宿的眼中流过了一丝感动,虽只是刹那,却也被不远处的白悠悠给捕捉到。内心无限感慨陆南山的用人之道:足够信任,足够尊敬,恩威并施。
也难怪陆南山能成为一军之将,除去他的身份,自身的用人之道也起着不浅的作用。看来,京城里以娘亲为首的诸多百姓对他的超高评价并不是没有缘由。
而白悠悠万万没想到,后面竟因着陆南山这体恤属下的用人之道,自己的身份也被暴露。
......
风行千里为自由,人行千里母担忧。
白悠悠怀着少有欢欣的心情,边欣赏着泉曳郡的景象边使着轻功去了无曳医馆。而去内室刚换完衣裳,风离便进来告知自己白思羽再找她。
这么多天,白思羽还从未托旁人来寻自己。白悠悠一时也摸不准到底所为何事,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尽快先去见到人问个清楚。
顾不上日常的询问,白悠悠便紧着脚步往客栈赶。
客栈内。
白思羽并未如白悠悠所猜测的那般坐在客栈的前厅等着。前厅内除了零散的几人,没有任何异样。
问了小二,白悠悠便朝着白思羽的房间去了。
白悠悠进去时,白思羽正伏在桌边写字。见他如此的投入,白悠悠便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蹑手蹑脚得走到自家三哥身后,白悠悠准备被尖叫一声,不想却被白思羽忽然扭回的脸给吓得退了好几步。
偷鸡不成蚀把米。白悠悠缓了缓神,抬头看向白思羽,却见他一脸得意的笑。
白悠悠好笑了看了一眼白思羽,轻飘飘得开口,“无影,你可是看到了?回去记得跟爹爹报备三哥欺负了我。”
而白思羽脸上的笑瞬时收起,瞪了一眼白悠悠,口中低语着,“小气鬼。”说完,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无影的回声,斜着眼瞧了白悠悠,“你竟然戏耍到你三哥头上了……”
白悠悠笑意吟吟得开口,“哪儿会?悠悠可不敢匡三哥的。”随后朝着虚空唤了声,“无影,回个话。”
不待白思羽再说些什么,空气中传来了无影的声音:“是。”
白悠悠不再说笑,回到了正事,,对着自家三哥,开口:“三哥,你找我来所为何事啊。竟都找到人家风大夫那里了。”
闻言,白思羽瞪了一眼白悠悠,没好气的说:“你还好意思问?出来这么久了,你可是与爹爹和娘亲去了书信?”
白悠悠一时语塞。自己之前从未出过这么久的远门,再加上最近事情确实比较多,竟将此事给忘到了脑后。神色尴尬得看向白思羽,“忘了……”
原本自己是打算今日午时的时候去与爹爹和娘亲去信的,谁成想出了这种事,让自己不得不提前拆穿了如意的真面目。之后心情不大爽利,便去了城东舞剑发泄了。
屋外,有小二的敲门声响起,而白思羽正准备再呵斥白悠悠的话也因此中断,“进来。”
想必是少见自家主子这么的心情不爽,小二被吓得提壶的手都松了几分,而白悠悠之所以注意到,是见那壶颤了几颤,隐隐有落地的趋势。
火速放下水壶,小二逃似得离开了房间。
白悠悠起身为白思羽倒了杯茶,清着声音,低低道:“三哥,我原本打算今晚就写的。”
而白思羽也晓得自家妹妹并非那种人,便不再拐弯抹角,直说:“我今日收到了京城的来信,想必是娘亲他们比较担心你初次出门在外,便来信早了点,方才正准备回信呢!你也去写一封,我们一同寄回去。”
白悠悠想了想,便决定就在三哥的屋子里写。千般思绪,万般感慨,提起笔却不知写点什么。苦思了许久,白悠悠苦着脸望向白思羽:“三哥,我不知道写点什么啊!”
白思羽看了眼她,生硬的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唯女子与小人不可得罪,看来,现在要加上三哥在内了,白悠悠暗暗的想着。窗外温润的空气与屋内清凉的气息相互交错流动,轻抚着面庞,甚是舒适。
白悠悠想了许久,终是想到了要写些什么。腕转笔动,不多时,满满一封信跃然纸上。
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腕,白悠悠将信叠好,转身去寻自家三哥。
不想,屋内空无一人。
瞧了瞧窗外,天色已有些暗沉,看来自己的不多时,竟只是专注而心觉而已。
白悠悠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些天未去街上看那些受灾的百姓,须臾之间便决定去看顾一番。
赈灾的队伍已经移向了城北。施粥的队伍前,依旧是有不少的人,而在那儿主持施粥的,竟然是风天逸,旁边还有自己丫头——如陌。
白悠悠提步走至身旁,奈何两人太过专注,而白悠悠又是从侧后方过去,竟没被发现,最后,还是前来盛粥百姓的目光让他们意识到背后有人。
见他们转过头,白悠悠柔柔笑了一下,略有些疑惑问道:“可是这施粥的人员不足么?怎的风大人亲自来了。”
原本施粥的有三人,吕思清,如陌和如意。后面吕思清出了事,如陌和如意两人还堪堪的看顾的了摊子。而今晨如意也出事了,眼下便只剩如陌一人。虽说这施粥也不是个多劳累的活儿,但要想保证速度还是有那么点困难。
风天逸也笑了一笑,“闲来无事,出来转了转,便随手找了个活儿干。”
天人之姿得笑容,果然不是人人都能淡然处之的。白悠悠看了看周围,除去那些专心于忙自己事儿的,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被风天逸这一笑给勾了魂。
而风天逸显然也看到了这点,尤其是看到白悠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露了侃然之色,将粥勺递予旁边的下人,与白悠悠走向一旁人少的地方,转移话题:“白小姐可是来看灾民的伤情的?”
白悠悠点点头,轻声低语:“我还是怕有疫情产生,便想着紧着点注意。”
风天逸亦是严肃的表情,“却是如此。不过看着天气逐渐好转,想必发生的可能性已经少之又少了。”
抬头看了下天,风天逸又朝着白悠悠问了句:“白小姐可是与白公子见到面了?今日午时的时候,白公子在客栈内到处寻你,想必是什么要紧事。”
白悠悠点了点头:“我便是从三哥那出来的。有劳风大人关心了。”
谢来谢去过后,两人便陷入沉默,正准备散了去忙各自的活计,风离忽然跑了过来,看了眼白悠悠,却是对着风天逸说:“风大人,不好了。”
风离一向是冷静的,眼下却如此急匆匆,白悠悠不得不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斜阳照着大地,整个泉曳郡透露着柔和得气息。残阳,行人,茅草屋;清风,枯叶,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