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敢把城中一些有威望能说上话的人请到佛塔前的场地商议着此事如何解决。
王敢把事情的大概讲诉了一遍。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现在马贼头目已在城中。城外数百马贼还在等着他们头目的命令。阿翁,您是这里最德高望重之人,您看我们以后应该怎么办?”
坐在正中间的一个老者,微眯着双眼。摇了摇头,叹气一声:“敢儿,你来这三泉洲也有五六年了吧。”
王敢恭敬回到:“是,也是阿翁收留我夫妻二人,让我夫妻免于埋尸荒漠。”
老者点了点头。
“这几年来,你建造塔楼、教他们武艺,对付马贼,护佑我们这些老幼。你也算是报了我们的恩情。”
“阿翁,此话怎讲,阿翁对我夫妻有救命之恩,这里村名都是我的家人,哪里谈的上恩情。”
老者呵呵一笑:“好了不谈这些了,敢儿,你觉得此事如何是好。”
“我看那胡刚烈所言不像虚言,至少不全是。或许他们并没有想过用钱财买下瓮城,而是强抢。只是被那小道长擒住,不得已才如此说。但是他若真拿出一千金和五百绢来买我们这瓮城,那想要我们瓮城的人一定是一股大势力。若真是如此,恐怕我们保不住瓮城。”
老者旁边的一位中年牧民问道。
“敢儿,你的想法呢?你说我们该如何办才好?”
“若真是背后有大势力之人想要瓮城,那这次不行,还会想别的办法。我最担心的就是大家的安全。如今吐蕃觊觎安西四镇,与郭王爷交战于阗,胜负难料。李将军虽遣将引兵去援,可也没有多少兵力,还要防御吐蕃趁机夺取伊州。在此时要是有人夺取我们瓮城,就算我们去求援李将军,怕也没有兵马来救援我们。”
老者思虑一番,开口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弃城而走?可我们能去哪里?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们带着老幼妇孺,如何离去?”
王敢早就想到了,所以踌躇不已。
“这······,先把情况弄清楚吧!实在不行,就去伊州。那里还是大周治下,当不会拒绝我等。”
王敢刚说完,下方一名喝着马奶酒的大汉把碗一摔,跳起来怒吼道。
“不行,王老弟,你虽然帮我们对付马贼立过大功,但你终归不是三泉洲的人。那伊州也不是安全地,去了那里,还不如我们死守这瓮城。再说就凭马贼几句话就让我等弃城而去,流浪在戈壁滩吗?那马贼背后能有多大势力。没个几千人也破不了咱们这瓮城。城中粮草够我们一年所需,把牲畜全赶回城,做成肉干。几年我们也不缺吃的。怎么能弃城呢?我绝不同意。”
“拓契,不得无礼。敢儿为我们尽心竭力,你怎么能把他当外人呢!在说这不是在商议嘛,给敢儿道歉。”
老者拿起拐杖敲了几下桌子,瞪着那名叫拓契的大汉。
“王老弟,是为兄不会说话。莫要见怪。”
“诶,拓契大哥也是为了大家考虑。拓契大哥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阿翁,这样把,让那胡刚烈先把金、绢拉过来,我们在做商议,这样可好?”
大家也都同意王敢的意见,至少要先看到东西,在去判断胡刚烈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王敢等人来到城楼,见到胡刚烈,认真问询了一些细节,便让胡刚烈先把财物运过来,再谈其它。
胡刚烈没法子也只好答应了,他是走不了,只好让二骝子带人去取金绢。
二骝子回到马贼中,告诉众人,事情已经妥当让他们都回去。雇佣的马贼们向二骝子索要酬金,二骝子现在哪有酬金给他们。说等事情了解再给剩余的,众马贼哪里肯。二骝子好说歹说让马贼在这里等候,他回寨子中去取。众马贼也不在乎多等几天,这里树木成荫,有瓜果有牛羊。在这里等几天也无妨碍。就这样,二骝子带了几十人回寨子中去取财帛取了。
待至傍晚,元和道人带着张天宝向着天山继续前行,夜里天凉好行路。张天宝本想等此事了解再上路。元和拿出’自物记‘推演了一番,五天后寒玉雪莲盛开,此时药效最好。此去天山至少也要四天时间,耽搁不得。张天宝也很是无奈。王敢有心挽留,但元和道人还有要事,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张天宝交代王敢,说他既然已经收了胡刚烈为孙儿,那就是他的人了,让王敢莫要害他性命就行。至于胡刚烈要买瓮城的交易,让他们自己商议。又吩咐了胡刚烈,叫他莫要再做马贼了。以后若是再见到他还在打家劫舍便让阉了他,胡刚烈连连称是。就这样,张天宝匆匆交代了几句便随元和望天山而去。
王敢叹息一声,有不舍,也有些向往。就这样目送着元和道人与张天宝远去,在落日的余晖中拉出长长的身影。心中对元和道人与张天宝是万分感激,不光助他们夫妻二人回关内,还让这三泉洲的居民免于马贼洗劫。虽然事情还未了解,剩下的事也要靠他们自己解决了。总归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解决,又岂能事事仰仗他人为他们渡劫呢。
张天宝骑着骆驼向着天山天池走去,心里还是有些为三泉洲的村民担忧。
“老头子,你说会是什么人想要这座戈壁滩上的小城池?要来有什么用?虽说这瓮城位置还算不错,可也没必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啊?还有你在城中时怎么也不给点意见,帮他们想想办法也是好的啊!”
“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何人要这瓮城,我怎会知道。还有,那三泉洲的居民做何抉择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何去何从也该是他们自己选择。你能帮他们一时,也帮不了他们一世。你莫仗着自己有点小能耐就处处出头,要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
元和道人还未说完,小天宝就是不耐烦了。
“得得得······,您不就是让我谦虚些,遇事冷静沉着,莫要强为,刚直易折嘛。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老爷子,修道之人不就是助人渡劫难、普度众生嘛!”
“什么普度众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老秃驴的那一套了。”
“有什么不好吗?普度世人都成佛,不也很不错吗?”
“普度众生,佛家发下如此宏愿,本就有违天道。天道无常,无谓善恶,只在乎本心。你认为的善,对别人可能是恶。你帮助三泉洲的居民,是善。而对马贼而言,你就是恶。当然马贼劫掠财物,害人性命,这就有伤天合,有违天道。你若行杀伐事,也是循天道。而佛家讲的劝人为善,根本就是舍本求末。善与恶,就像阴与阳,都是相互对立而存在。你岂闻有阳而无阴?只有阴盛而阳衰,阳盛而阴衰,是为物极必反。”
元和抚了抚洁白的长须,继续道。
“佛家最是虚伪,释迦割肉喂鹰,不过是欲立圣人榜样。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人吃牛羊牲畜,牛羊以草木为生。这就是天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你切莫被那伪善欺骗了。”
张天宝领悟着元和的话语,点了点头。
“是这样吗?可为什么佛家还如此兴盛,倒是我道家势微。”
“那还不是我道家循的是本心,求的是道法。哪像那些庙里的和尚爱投世人所好。什么求子、求财、求长寿,都去寺庙里拜一拜就来了。愚昧至极。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是去庙里拜一拜就能得到的。你看当今天下寺庙兼并之田地十有一二,皆不纳赋税。而天下百姓却要纳天下之税。百姓困苦,又只好去寺庙寻找寄托。如此下去天下钱财皆入了那些不事生产的和尚手上,这还是修行之人吗?我看‘佛难’不远矣。”
“老头子,照你这么说,那大师兄不是危险了。天青山下良田千顷,皆归天道教所有,不也是不纳税嘛。”
元和一愣,心想这小崽子思维跳跃有些快啊,是和我抬杠吗?老道疑惑。
“这能一样吗?你大师兄身为国师,佑大周国祚。田地皆为历代皇帝赏赐。再说,门派不要钱财支出啊!你大师兄不是常出钱财造桥修路嘛。遇上灾年,施粥铺赈济灾民,这不是功德无量吗?”
“嘿,您别上火,我就说说。我这不是担心大师兄嘛!我们要加快行程了,晚了雪莲就是别人的了。”
张天宝见情形不对,骑着骆驼向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