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杨威操持,一切都变得顺利起来。护卫队中几个平时和何苗走动勤的人一起指认了有问题的人家,几十个捕快一起行动,从其中十几户人家中搜出金身老祖的佛像等物品,这些人都是暗中加入的四海帮,已经是正式的帮众。一时间鸡飞狗跳,大人哭小孩叫,整个坊中乱成一片。
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吴老川脸色铁青,局势大大超出了意料,急忙派了几个人回县衙通风报信。
李恒看着村中被拘押的人越来越多,其中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孩子,悄悄对吴老川说:“老叔,这些人未必都是死心塌地的帮众,我看大部分不过是贪图便宜,一时鬼迷心窍。咱们日后还要用人,不如行个方便,把那些有过劣迹的交上去就好,何必牵扯这么多人呢?”
吴老川苦笑着说:“四海帮早已被朝廷通缉,这可是谋反的大罪,一旦牵连上不死也得脱层皮。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几十个差人看在眼里,谁敢救?”
李恒知道他说得对,可是看着眼前的一片惨景,心中实在不忍。忽然心生一计,对着挨家挨户搜查的捕快大声喊道:“你们这样乱哄哄的到处跑,贼人若是从坊中跑掉也不知道,如果走脱了要犯,谁来负责?现在分出三十个人,分别守在各个出口,严加防范,不许让一个人走脱。”
众捕快听他说的有理,立刻分出了数十人去坊中各处守住。
说罢又命令十个人看管人犯,自己亲自带领剩下的十个人,让杨威在前面领路,一家一家的搜查起来。
他朝杨威使了个眼色,杨威自然明白,只选一些清白的人家带路,一户一户慢慢的查过去。此时坊中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三年来很多人家或多或少的都得到过好处,立刻人人自危。见众衙役暂时查得不紧,纷纷找出和架势堂有关的东西掩埋的掩埋,烧毁的烧毁,整个坊中仿佛过鬼节时给亲人烧纸一般,一时间烟雾缭绕。
有几个捕快不解的问:“李捕头,这些人分明是在销毁证据,谁家烟大谁家就有问题,上门去保证一抓一个准。”这是要立功。
又有人挤眉弄眼小声的说:“就算不抓,进门去看看,那也不白看啊。”这是要敛财。
更有甚者,竟偷偷的打量起屋中的大姑娘、小媳妇来。
李恒看着这几个人,一阵冷笑:“咱们有多少人?你们知不知道这坊中有多少人?你们就不怕众怒难犯?到时候狗急跳墙,凭我们几十个人,还真认为能扛得住?你们自己找死,可不要连累我。”
这几个人恍然大悟,不禁一阵后怕。害怕之余对李恒大拍马屁,连连说怪不得几位大人单单提拔您当捕头,果然是慧眼识人,看出来您这位少年英雄。
杨威在一旁听得全身都是冷汗,心中对李恒是死心塌地的感激,对着几名捕快说:“几位大人千万不要误会,这些其实是家中的炊烟。各位大人的辛苦,鄙坊上下人等都是看在眼里的,必有重谢,必有重谢啊!”
李恒故意大声的问:“杨族长可不要空口白话的说给我们听,咱们大江大浪见得多了,不吃这一套。”
杨威会意,顺着说:“文杨坊虽然偏僻,可也是说话算话的。几位大人稍等,在下这就去做准备,保证让各位大人满意。“
说完干脆也不领路了,带着大家一起去了他自己家中喝茶,再去找坊中的各处富裕人家筹款。
李恒让人给自己找了个躺椅,忍者肋部疼痛倒在上面休息,心中暗想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其它的就靠老天爷保佑了。
一直到晚上,褚天方才亲自带着近百名捕快赶到了坊中,李江川也一起被他带了过来。
原来众人都在大坝上巡防,听禀报说抓到了不少四海帮的人,褚天正心中恐惧,甚至想去军中救援。陈庆天认真地询问之后,认为局面尚可控制,没有必要分润功劳。再说无为县有青葱岭挡着,大队骑兵无法通过,驻军人数很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劝说之下褚天方同意了不去找驻军,又让李江川同自己一同前往。李江川心中有鬼,本不想去,可谁让他是无为第一高手呢?无奈之下只好给褚天方做了保镖。
乱哄哄的一通分析判断,又聚齐分散在各处的捕快,一直拖到现在也就不奇怪了。
天空中乌云重聚,大雨再降,一行人披着雨具,排成二队乱哄哄地来到了坊中。
以避雨为名,几十个捕快早就被安排在酒馆中吃喝起来。几名坊中的老者和李恒单独一室,正在商量着关于身家性命的大事。
杨威把一摞银票摆在了李恒面前,恭声说道:“本坊遭此大难,全仗李捕头庇护。事急,暂时凑了这一万两银票,还请代为向褚知县等几位大人解释,全坊上下,永感大德!”
轻轻叹息一下,李恒知道对这个穷地方来说,一万两银票已经不是小数目了。何苗等人拍拍屁股跑了,剩下的这些人却是世代居住于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能留下来挺着。
李恒双手抱拳,对几位老者说:“在下年幼无知,有几句话却如梗在喉,不得不说。本朝向来对四海帮最是防范,刑律严酷,其实也是事出有因。此帮宣扬歪理邪说,鼓惑人心,其中的骨干更是一直以来朝廷都是欲拿之而后快。何苗、冯武已经在逃,这两人都是血案在身。
冯武不用我说,想来各位已经知道了。可是这个一向以菩萨心肠自居的何苗,也刚刚亲自下令,酷刑折磨死了一位坊中王姓之人。死者不过是无意中和一个捕快喝了顿酒,说了几句秘密都算不上的闲话而已。大家问问二人的小厮即可,绝非造谣。
各位同这个人面兽心之辈同处三年,竟被完全蒙在鼓里,现在更要为此人处理善后。这一万两银子买得了各位的平安,可是拘押的近百名乡邻,却是花再多的钱财也救不出来了。
小子言尽于此,还请各位长者三思!“
诸老者面带愧色,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