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狐看也没看她一眼,稳稳朝端木晏福了福,“臣妾给皇上请安!”
端木晏闻声放下茶盏,站起身走到红狐面前,亲手扶起她,笑道:“皇后免礼平身。”
两人眼神轻轻一碰,便多了某种达成共识的默契。
沈素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满心不愿却因皇上站起身不得不站了起来,站在原处强笑着福了一礼,“臣妾宫务在身,没能迎接皇后娘娘,娘娘不会怪罪臣妾吧?”
红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本宫若是怪罪,你会向本宫请罪吗?”
沈素年:呃……
她委屈吧啦地看了看端木晏,谁料他正饶有兴味地看着皇后,似乎与有荣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皇上,您的爱妃要被人家欺负死了啦!
红狐挑了挑眉,又问道:“沈贵妃?”
沈素年只好往前一步下了台阶,走到红狐面前。
那轻蹙着眉尖、两汪眼泪将落不落的小模样,连红狐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在沈素年将将要福下去的时候,红狐一把拉住她,笑道:“本宫不过几句玩笑话,沈姐姐竟如此较真作甚?让人看了还以为沈姐姐向本宫行礼,是本宫在强人所难呢。”
后面一句虽是实话,但这样挡着所有人的面儿,直接挑明贵妃不敬皇后,是不是不太好?
沈素年脸皮子微微一抽,几乎忍不住就要往那张装模作样的脸上来一爪子。
这边红狐已经松开沈素年的手,越过她走到方才沈素年坐的位置前站定,扫了大殿内神色各异的众妃一眼,道:“不是说请本宫过来有事商议吗?都还站着做什么?”
不等沈素年有所表示,红狐又看向端木晏,征询道,“皇上?”
端木晏点了点头,一撩衣襟重新做回他的位置,“可以开始了。”
众妃谢过皇上皇后,纷纷落座。
本来沈素年有心借这件事给皇后一个下马威,殿内准备的座位就少了一个。
早在红狐来之前,各宫嫔妃已经按位分坐好。
在座的人中,筠贵人位份最低,又是她最先发现的多禄的尸首,皇上一来她就上前陈诉。
现在满大殿只余了最末位筠贵人的位置还空着。
是以,最后只剩沈素年和筠贵人与几个太监宫女杵在中间,活像待审的罪犯。
玉染见状,连忙指挥着小宫女在皇上下首处加了一把玫瑰椅。
可这是昭云宫,主人却坐着加塞的座,怎么看都不像主持会议的,反而更像是旁听。
不过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沈素年心里那点小委屈很快就烟消云散。
她讥诮地看着高坐首位的皇后,心里冷笑一声:希望你一会还能装的下去,看本宫如何扒下你这张伪装的皮!
她朝玉染使了个眼色,玉染立刻走到中间过道,朝殿外大喝一声,“把人带上来。”
殿门口闻声出现了几个配着腰刀的侍卫,推搡着几个人呵斥道:“进去!”
几个太监低着脑袋一瘸一拐的进了殿,在先头那几个太监身后跪了下来。
沈素年得意地看了看红狐,站起身朝皇上福了福,道:“启禀陛下,筠贵人在今晨给皇后娘娘请安回宫路上,无意中看到昭云宫副总管多禄淹死在奉贤门口的大缸里。臣妾听说后将此事交给了禁卫军袁徴铭统领调查此案。袁统领,你来说。”
一旁的袁徵铭上前几步抱拳一礼,道:“是!回皇上、皇后娘娘,臣接到此案,调查了昨日午后至落钥前经过南安巷、同兴门、奉贤门的内侍及宫女共六十余名,排除同行有他人作证者五十五人,独自行走者七人,其中两个宫女、五个内侍,还有一人身份不明、下落不明。臣认为,此人嫌疑最大。”
端木晏轻轻捻了捻手指,余光偷偷瞄了皇后一眼,惊奇地发现那个始作俑者居然气定神闲、一脸无辜加茫然,装得那叫一个像!
他心里啧啧称叹,面上却是一脸不悦,“这些人,你可仔细审问过?”
袁徴铭又是一抱拳,朗声回道:“臣询问过,据司灯司掌灯路公公交代,昨日漱玉宫里有几台灯座坏了,路公公送灯座时在奉贤门附近遇到一个面生的小公公。因为当时路公公急着给昭云宫送烛,顺手将灯座交给了那位小公公。臣以为,只要找到那位小公公,或许可以问出些什么。”
“也就是说,你查了这么多,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端木晏皱着眉头,“那两只灯座呢?”
“回陛下。”漱玉宫的掌事姑姑莫篱上前一步,肃着脸道:“昨晚奴婢并没有收到替换的灯座。”
这就更加说明了,那个拿着灯座消失的小太监绝对有问题!
沈素年得意地站了起来,朝端木晏施了一礼,道:“陛下,臣妾以为,既然面生,说明那人不是新来的就是特意遮掩了真面目。若是前者,或许还有可能是不熟悉宫里的情况走错了路;若是后者,那可就其心可诛了!您说是不是呢,皇后娘娘?”
红狐托着腮点点头,“嗯,沈贵妃言之有理。”
沈素年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袁统领,让路公公上前认人吧?”
跪在殿下的掌灯路公公从地上爬起来,跟在袁统领身后,在带过来的一帮子新进宫的宫女太监里认认真真辨了一圈,最后摇了摇头。
沈素年意有所指地看着红狐,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人遮掩了真面目。”
她眸光一转,看向端木晏,笑道,“臣妾突然想,会不会是哪个宫里的宫女或者,主子,假扮了内侍欲行不轨之事,却被多禄无意中撞破,阴谋败露故而才会杀人灭口呢?”
端木晏眉头皱得更紧,“胡闹!”
“是不是臣妾胡闹,让路公公一认便知。”
沈素年突然将目光转向立在红狐身侧的如意,笑意盈盈道:“如意脸色怎的这么难看?可是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