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落走的每一步都聚集着众人的目光,心思各异,但难得的是脸上都是一副悲痛欲泣的模样,让人分辨不出谁人真心谁人假意。
停在蛊盘前,顾唯落自顾自的躺在上面,未有丝毫情绪波动,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躯壳,任人摆布。
这一切看在墨竹眼中,他有些着急了,环视了一圈周围,依旧未曾发现任何动静,承诺该出现的人依旧没有出现,她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时候,眼见着蛊盘四周已站了四名手持匕首的侍女。
他虽然不知这蛊盘如何使用,但见那名侍女分站双手双脚处,他隐约可以想见所谓的祭天不过是放血取命而已,让人生生尝尽鲜血从自己体内流尽的痛苦而亡,不得不说算是他生平仅见的残忍。
果然如墨竹若料想,四名侍女持匕首分别在顾唯落的四肢上划出了一条口子,由着鲜血涌出,顺着蛊盘中浅凹的路线流入顾唯落上方的一处圆形凹沟中。
怎么办?要出手吗?
鲜血刺目,激起了墨竹心中过的愤怒,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拳,一遍遍的环视周围,他多想不顾一切冲出去阻止一切,可他不能,他记得她说让他静观其变,不要出手。
她说,她已做好一切准备,只需等时机成熟。
若是别人,面对眼前的状况,墨竹是绝不会相信的。
可是,她,是顾唯落的师傅,灵隐山的无悔大师,他只能信她。
记得,当时,他按照莫忘所言,催动银镜,在银镜中看到了一位银发女子,面容如花,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丝毫印记,听完他的话,女子蹙眉凝思了半晌,转而平淡嘱咐墨竹将化骨鞭带到典礼现场,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待时机自见分晓。
墨竹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抹已没有了生气的躯体上,强忍着冲出去的那股子劲。
蛊盘上,顾唯落双眼紧闭,全身沁透在血水中,只有一张小脸苍白似雪,四肢上已没有了血液流动,头顶的凹沟中盛满了鲜红。
“礼成。”
太监一声高呼,屏息许久的群臣终于松了一口气,唯一站着的嵇许柳、晁谆和司邦瞬间瘫倒在地,满眼的不可置信,纷纷转头望向高座上的顾言息。
愉悦、放松、庆幸之色出现在顾言息的脸上,完全没有亲手杀死女儿的痛苦悔恨,反而像是解脱一般,眼中都是藏不住的恨意和冰冷,如此神情,好似躺在那里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仇人一般。
这一幕瞬间击碎了三人的最后一丝希望,他们对顾言息的那些认知和期盼,通通化成了虚无,这不是他们想要追随的君主。
三人眼神灰暗下来,心如死灰,瘫坐在地,等待他们的仪式到来。
“来。”国师穆谋平一声嗬叫,蛊盘凹沟里的鲜血在他的术法牵引下朝着他手中的一只手掌大小的方鼎而去,入鼎无形。
“国师,如何了?”
顾言息心急,眼睛死死盯着方鼎,急切询问,不在乎女儿的死,却将十分注意力放在了那尊方鼎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若曦嘴角一闪而过的笑。
最后一滴血没入鼎中,穆谋平停了手,将方鼎放入身旁小童的木盒中,躬身向顾言息行礼,面对帝王的询问,平静的点了点头。
“恭喜陛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