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芍药居,崔嬷嬷嘱咐璎儿在主屋外守着。璎儿转身将门掩了,站在门口守着。翠儿正在廊下瞧见了,假意过来聊闲话被璎儿不好气的呵斥走了。
屋内,似锦请崔嬷嬷坐下,说道:“自入府中,受了崔嬷嬷多翻照顾,在这深宅大院的,自是难得的真情。今儿想着去谢你一回。这往后~。”
见她无可留恋之态,又这番刻意来谢,崔嬷嬷虽不知她实情,但也猜出她有心结。便回说:“二姑娘言重了。曾经我老婆子也是受过高姨娘(李似锦的生母)恩惠的。那会儿,我还是府里的粗使丫鬟。月银少活又重,家中老娘病了也不够银钱开药吃。大冬天的见没人廊下哭着。姨娘心善,问了我原由便送了银钱与我,说权当为腹中的孩儿积福。不曾想姨娘命薄,二姑娘也不在府中养着,这份恩情也无从报答。”
听她如此说,似锦心想着竟是有这因果。崔嬷嬷又说:“虽不知道二姑娘心事,但理总是一个理儿。就说瑞姐儿吧,自小便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那干娘自不用说,如何待她。若有人真心待她,有人可依,事事为她做主,她又何必事事算计,替着自己鸣不平。若她干娘但凡有一点真心待她,内里再怎么难看,竟也不会故意落在外人眼里说那些事非,让他人看笑话。”
崔嬷嬷又说道:“再说她干娘的亲闺女,自是有亲娘照看着,事事都替她做得周全。瑞姐儿虽说是个烧火丫鬟,为人耿直明事理,有恩必报的。关键时候也是豁得出去的。刚刚二姑娘替她评理,若是旁人自当感谢。因这瑞姐儿在这府中无依无靠的被她干娘欺压至今,她心中自是早不指望有人能向着她的。如今二姑娘这一番替她鸣不平,于她而言是铭感五内的恩情。当初二姑娘刚进府,大夫人吩咐拨几个丫鬟过来伺候,老婆子想着二姑娘刚进府,院里头人太多反生事,便先拨了两个来。现在正好,再添一个粗使丫鬟大夫人哪儿也不会在意的。”
似锦听了这席话,自是明白的。
好似李嫣自是有大夫人护着周全。而她,却不能不靠着自己。自己若不顾惜自己,还有谁会处处护自己周全。无论是李似锦还是孙慕影,都是处处危机。
那些躲在暗处的窥伺与敌意从未消失过。
崔嬷嬷见她陷入沉思不语,便说:“瑞姐儿会是二姑娘需要的人。一会儿我遣她过来。”似锦点了点头。
崔嬷嬷说完便回了。璎儿进来见似锦还是原来那模样,想着这该如何是好。
不日,荣亲王府的请帖便送到了相府。堂屋内聚了一众人。李嫣自是喜笑颜开。
各房的姨娘也都被叫来了。大夫人对众人说道:“荣亲王妃寿宴的请帖写明了邀请相府阖府女眷。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有所准备。别丢了相府的颜面。”
二姨娘笑道:“邀请我们也是凑个热闹罢了。荣亲王妃最想见的是我们相府千金,未来的世子妃。”说着众人都乐了。
李嫣倒是生了几分羞涩。
“阖府女眷。那芍药居的二姑娘也在邀请之中。”四姨娘突然说道。话音刚落只见众人一下安静下来。四姨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众人自是不敢搭话的。
李嫣一听便皱眉噘嘴不高兴的朝大夫人撒娇道:“母亲~,这个李似锦平日里装着柔弱,前几日在花园撞到,竟然露出了本性,不光牙尖嘴利教训了我的丫鬟,还训斥了我。简直太可恶了。”
“果真如你所说?”大夫人问道。“那这个丫头心机可太深了。”大夫人拉下脸来,意味深长的说。
众人自不敢多言语半句。
“这荣亲王府将与我相府联姻,此次荣亲王妃必定是借着寿宴瞧瞧嫣儿。那旁的人也是作陪的。去不去的也不打紧。你们先退了吧。”大夫人说完,众人皆行礼退下了。
众人退了,大夫人便与李嫣来至里间,落坐。
大夫人问道:“你且把那丫头撞到你的事细细说一遍来。”
李嫣便委屈的一一诉说似锦之事。大夫人道:“果真是个祸害。等你完婚后,我便好好替她寻一门亲事。早些嫁了出去。等她自个儿府里闹腾了,自然,有命没命回这个娘家也是难说的。”说着竟将手中的佛珠狠狠拍在桌上。
大夫人贴身伺候的田嬷嬷一脸阴险的立刻将茶递与大夫人手中,并说道:“听说镇国将军府的三公子正急寻亲呢。”
大夫人抬眼看了一眼,田嬷嬷接着说:“这三公子生性风流,正妻未娶倒是一屋子小妾。又不爱文又不爱武,整日里遛猫逗狗,最好斗鸡,又常因斗鸡与人厮打起来,打死了人,自有打点的,衙门自是不敢管他去的。这三公子自是越发的狂了。这三公子若妾侍所出也罢了,还是大夫人所出,
一味惯的。因名声不好,哪家高门大户都不愿意将自家千金嫁他。老奴想着这门亲事自是给二姑娘极合适。面上是镇国将军府与相府联姻,也算体面。内里她若哪怕死了,那落在外人眼里,相府二姑娘还是镇国将军府三公子的正妻,也不算辱没了家门。若大夫人允了,我便与镇国大将军夫人随身伺候的黄嬷嬷去说去。她原是同我同乡,这些年都有往来,这婚事呀也是她托着我问的。我想着这二姑娘终究也是要嫁出去的,便说回了我家大夫人再回她。”
听了这一番话,李嫣蔑视的笑道:“这般牙尖嘴利的,配个这等欠管教的,定是闹得鸡犬不宁的。”
大夫人道:“你去回那黄嬷嬷,这相府二姑娘与镇国大将军家的三公子甚是般配。只是这事得等我们嫣儿的婚事之后再议了。”
田嬷嬷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的。”
又问:“这次荣亲王妃寿宴,那二姑娘是去还是不去?”
田嬷嬷看着大夫人等回话,李嫣抢着话说:“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去了也竟丢人。”
大夫人思索片刻道:“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