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危家,也算是戈安王朝里的一个守护神了。
自开国以来,危家就跟着高祖征伐天下,剿灭奸佞,平定了戈安当时因刚刚建立而动荡不安的朝局。
及至后来,龙椅上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真龙,那把曾经征战天下的刀也随着将领的更迭而传了一代又一代。
时间久了,这把刀对于戈安的人们已经成了一个和平强盛的象征——只要有这把刀的存在,他们即使是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也相信不久后便是天明。
“你……你是威武大将军之子?”
见到危兰月这阵仗足足的拜谒,小皇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快跳出来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这随便出门玩那么一下下,竟然就遇到了几天前让自己好生羡慕的那人的女儿。虽然不是本人,但明显这个人比那个一直在同他说教的老头好玩多了。
想起来那个老头还没给他讲完的故事,甘毅不由得立马扶着那人的胳膊把她请了起来,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那人几乎是变了个人一样的溢满自信的笑容的脸。
“如此说来,那些打打杀杀的故事,兰月姐姐也会讲了?”
感受到甘毅话语中的好奇,危兰月本来就翘起来了的嘴角翘得更高了。想起来三天前自己的父亲在他们三人面前的那种哭诉,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皇帝的危兰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想让小皇帝不再醉心玩乐,那最好的方式可不就是为他找到另一个感兴趣的东西么?
想到这里,危兰月便丝毫不加隐藏自己的见识,开始想方设法把小皇帝的好奇心栓的牢牢的。
“会,虽然我会的东西没有家父多,但是说起来也不少。公子您想听哪一类的故事,不如给我说说,我可以把我现在知道的都告诉公子。只不过,如果公子想要听更多的故事的话,恐怕就得去找家父了。”
听到那人给自己做出的保证,小皇帝立马拽着这个会讲故事的人往离湖远去的地方走去。
他记得,自己刚刚过来的时候见到那里有一个亭子。
膝盖上的伤刺激着危兰月的神经,再加上自己方才直直地摔进了灌木丛中,衣服也堪堪破了好几个洞。她这一身新伤加旧伤的,不自觉的就被那个小皇帝掌握了主动权。
那亭子就在湖边不远处,两人没走一会儿就到了那个地方。
“来,快给兰月姐姐铺上垫子,这石凳凉,决计不能冻着姐姐了。”
甘毅一边拉着那人往亭子里走,一边半回头叮嘱着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四处跑的路士,让他自去把准备工作做好。
见甘毅这是打算与那危兰月在这里长谈的节奏,路士从自己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手里拿过递过来的坐垫过找了两个能看见湖面的位置垫上,这才重新回到甘毅身边伺候。
见那人已经把事情全部准备好,甘毅拉着那个被自己拐过来的人来到其中一个已经铺了垫子的石凳前。他虽说年纪不大,可是男女之间的身高差距还是让他很轻易地把那个腿上受了伤的人按到其中一个凳子上坐下。
“兰月姐姐,你给我说说那些战场上的事情吧!威武大将军不肯给我讲,那你就给我讲讲好不好?”
看这自己面前的这个一脸小孩子模样的人,危兰月暂时也忘记了自己身上那阵阵疼痛。她本身就是一个不拘一格的人,现如今既然都有人问她了,她自然愿意把这其中的东西一一说个透。
她指了指自己对面那个石凳的方向,让那个激动地恨不得让她一股脑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的人也坐下,这才开始讲起了自己记忆之中父亲说过的那些故事。
不论是丛林还是戈壁,不论是高山还是江河,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而有纷争的事情就会被历史记下来。而那记录下来的故事,就成了后人口中的笑谈。
“所以啊,那支军队就这样被对方生生从河里掐断了。军心涣散,溃不成军!”
不知从何时起,原本那个一直在等着两人瞎聊完好让小皇帝赶紧回去的路士也加入了认真聆听的阵容。以至于那几个在刨冰的人过来讨上前的时候,他就那么一抬手,围观群众立马多了十几个。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从这里路过,怕是还说不定会以为是什么文人们在这里聚集着高谈阔论。
“那他们的将领怎么就那么没脑子呢?这不是明摆着应该各自据守一个河边,看谁最先耐不住寂寞谁就输了。而且啊,到后来的时候,那些士兵也未免太轻信了!听说前面要退就开始自乱阵脚,没一点坚持!”
小皇帝这话说得愤愤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周围的人也是听进去了这个故事,那附和的声音和与平日里讨好小皇帝时候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危兰月不由得对自己的能力再次增添了些许信心。
其实,危兰月没有说出来的是,即使那敌方之人在那个时候定住了自己的心神,不会那么一下子直接冲了出去,也不一定会赢得战争的胜利。
毕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论是什么样的场景,只要他们的将领足够优秀,都可以逆转乾坤,再定胜负。
“兰月姐姐,你说的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我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就算是那日我让威武大将军给我讲讲战场上的事情,他说出来的故事也没有兰月姐姐说出来的这么好玩!”
果不愧是将玩乐放在第一位的,其实小皇帝之所以不停那些长辈们的劝告,恐怕就是因为他们用的方法不对吧。
这么想着,危兰月那原本因为受罚而有点难过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
她把自己的刀换了一个地方放到桌子上,开始认认真真为小皇帝推荐起那些放在她家里的书来。
说起来,若是小皇帝乐意看书了,那不是一切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吗?
“这确实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只不过不是我们的这个朝代的事情。公子你应当知道,有很多东西,都在书里藏着呢?古语有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两句话,确确实实不是在骗人。”
只不过,虽然危兰月这心思是已经放在这里了,只是那个受到她的教育的人却不一定会把这件事听进去。
提起看书这两个字,甘毅脑中想到的只不过是夫子教的那些之乎者也。
通篇通篇的全部都是理论,一整篇下来不过是在重复别人说过的话罢了。而那样的话,一点也不好玩。
“不要!那书里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枯燥,到不若我哪日亲自去见识一番的好。”
一听到自己的话竟然惹得小皇帝有了自己去战场玩一番的念头,危兰月立马拉住那个想要上前去劝两句的路士,自己先一步提出了解决方案。
“公子您这还真是说笑了,那战场上的故事都是流传下来之后才会好听。那些正在打着的仗,有哪里会有从说书先生口中代代相传的经典好玩呢?皇上若是想听,倒不如时常把朝中的将领们请去谈谈?他们心里的故事,那可是比说书先生那里还多得多!”
即使是自己方才的一席话几乎要把整个场子上的人给吓到,危兰月依旧不改他那笑盈盈的面孔,几乎是立刻就把这话给接上了。
听完之后,那周围的一众人也不由得纷纷表示赞同,顺着危兰月说的这句话就说了下去。
“说书先生……”
原本以为那人已经被她的这一席话说得回心转意了,却不料下一句便让一种刚刚笑起来的人不由得再次皱起了眉头。
“可是,说书先生说出来的东西,我又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呢?那些我没见过的东西,不论他说的再怎么绘声绘色,我也想象不出来那是个什么画面啊?”
没想到小皇帝的思维竟然这么敏捷,被他问住了的危兰月不由得顿了一下。
眼见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路士打死她的心都有了,危兰月的心中不由得再次冒出了一个注意。
“要从不这样吧,改天军营里会操的时候,我让人通知公子一声。那时候的他们会模拟战场上的排兵布阵,及到那时,定然会让公子您大饱眼福!”
就这样,在一个没有什么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危兰月很自然而然地选择把自己的家的父兄给卖了。
回去之后得赶紧把这件事给他们说一下,至少也得让他们有所准备。
这么想着,生怕再出什么差错的路士见小皇帝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件事,不由得赶紧趁着这一会儿热度过去了招呼着人准备回宫。
“公子,这天色也不早了。那冬捕的鱼要新鲜吃才好吃,我们现在回去,我让人给您做上?”
看了一眼那些下人手里拿着的几个依旧是不是还可以弹挣一下的鱼,甘毅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这鱼便给兰月姐姐一条,就当是谢谢今天陪着我一起聊天了。兰月姐姐,下次我出来还去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