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南枫的手术很成功,这是我近期听到最好的消息,他的姐姐方琼更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官司上了。据说,姜女士和关关父亲那边听说印南枫的律师换成方琼后,几乎都吓了个半死,找到各种稀奇古怪的途径托人从我老妈那边递消息过来,想要庭外和解。但通通毫无例外地被我老妈拒之门外了,可印南枫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显得有些惆怅。
另一边,我们对王润泽的监视工作正紧张有序地进行着,所有人的积极性都很高,王润泽本人也十分“配合”,几乎每天都跟不同的女生偷偷约会,让我们得以收集到充足的证据。胜利指日可待!
当我欣慰地看着一切都开始井然有序地发展,所有难题即将迎来迎刃而解的一天时,跟踪王润泽计划的情报小组成员——刘琳琳突然提出了一个令我措手不及的邀约——请我去新开业的泰拳馆帮忙热场子!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邀约搞得一头雾水,刘琳琳忙解释道,原来是她有个表哥家里在经营旅行社,他本人主要负责泰国线,因此结交了一些泰国朋友。其中有位泰拳师傅在退役几年后决定来中国开泰拳馆,可人生地不熟,就想让她表哥帮忙多找些人去撑场面。
“拳王?哪个拳王?叫什么名字?”我一听说是泰国拳王要来开馆,立即来了兴致,因为我一向对各类格斗赛事都很关注,如果真是泰国拳王,那我可能多少还是会有些印象的。
“好像是叫善猜?大概是个这个名字……”刘琳琳不确定地说。
“善猜!”我惊叫道!“是那个429战,379胜,6平,用拌腿摔法把人凌空摔翻的拳王善猜吗?”
“看你这样子是一定会去了?”刘琳琳见我来了精神,开心道。
“你得先确定是不是那个拳王啊!”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在明天!”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怀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换上运动装,跟我寝室的其他几人一起坐上刘琳琳表哥的车,直奔今天即将开业的泰拳馆。
当我们的车子在拳馆门口停下时,我颇为吃惊地发现这里的客人要比我想象中多得多,本以为要靠熟人拉人来撑场面的店面不会有多热闹,可我眼前的场景着实令我大吃一惊。放眼望去,虽不能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但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拳馆的门面相当气派,无论从地段,还是装潢都能看出老板必定是财力雄厚。室内的装饰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从柱子到帘子,从天花板到工艺品令人眼花缭乱,可作为一家拳馆来说,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里似乎少了些该有的“战斗气质”。
正当我开口想要询问拳馆的主人究竟什么时候能现身时,他突然就在众人的簇拥下,千呼万唤始出来了。而我心中的疑问也终于得到了解答——就是他!就是我知道的那个拳王!这位拳王虽已经退役多年,但江湖上有关他的传说仍为人津津乐道。
尽管已年过五十,可他的状态看起来绝对不输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眼中射出的自信光芒,仿佛眨眼间就能将在场任意一个对手轻松撂倒。屋内原本过于华丽的装潢,顿时因他的入场而黯然失色,而之前缺失的战斗气质,也完全被他庞大的气场填满了。
这时,一位光彩照人的女人从拳王身后拨开人群走到拳王身边,笑着挽起了他的手臂。这位笑颜如花的女人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看起来并不像泰国人,皮肤白皙,身量高挑,和身旁皮肤黝黑,身材矮壮的丈夫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且她的眼睛是淡淡的蓝色,眼窝很深,鼻梁高挺,像是有欧美人的血统。
正当我暗自猜测这位女主人的血统时,刘琳琳的表哥已拨开人群带我们来到这对拳馆的男女主人面前。
谁知这两人一开口,登时令我震惊不已,因为他们的中国话讲得简直太好了!大大超乎我的预料!
见我和同行几人流露出的惊讶表情,女主人笑着解释起原因来。原来这位漂亮的拳王夫人是中俄混血儿,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俄罗斯人,她的中文名是吴爱丽,从小在中国长大。旅行时遇到现在的丈夫,两人婚后,丈夫在妻子的帮助下学会了汉语。他们这次来中国开拳馆,也是听从妻子的建议,特地选择回到她长大的故乡来。
两人一边为满足众人的好奇心讲起恋爱的经历,一边说起各自跟中国的不解之缘,现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之后,在大家的期待下,终于正式进入今天开业活动最令人兴奋的环节——切磋拳艺。
由于拳王的胳膊在监工店内装修时受伤了,所以今天只能由他的各位徒弟代劳,与一些有意向加入拳馆的客人,或是对泰拳有兴趣的来宾进行切磋。这样的切磋,实际上表演的性质更大过于实战,跟拳台上的比赛根本没法比,大家也都是想看个热闹。这种切磋是以炫技为主要目的,也是招揽生意的一种直接手段。
再说拳王今天带来的这三个徒弟,经刘琳琳表哥打听,不过都是业余选手。他们学的泰拳充其量都是为了锻炼身体,并没什么实际战斗的经验。其中一位身材微微发福的泰国中年男人,还是刘琳琳表哥家旅行社的泰语翻译。
反倒是现场观众中有不少看样子都是经常健身,甚至是练过一些拳击或自由搏击的,个个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于是,先后都兴冲冲地上了场。但不知是事先安排好,还是真的技不如人,竟纷纷败下阵来。看得我一脸懵逼。
同样看的一脸懵的刘琳琳和曲思源,终于忍不住将我一把推了出去。
可说实话,我此时的战斗意志并不高,因为之前想得是如果有机会能和拳王过过招,就算明知打不过,也能学个一招半式。可眼看拳王受伤没法上场,我的兴致顿时就减了大半。此刻猛然被推上来,心里自然就抱着跟对方随便比划比划,胡乱摆摆花架子撑场面的想法了。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对方派上场的偏偏是个愣头青!一蹿上来就先把上衣脱了,胸前纹着一条壁虎,丑得我一愣!接下来,他的表现的确如被一只腰断尾巴的壁虎般疯狂,每次下手都是杀招儿!我用手臂格挡了几下后,只觉肩膀都被震得生疼。
而疼痛有时候会在不经意中惊醒一些已经被封印的情绪,比如悲伤,比如愤怒,又比如不甘。这时,我手臂所感受到的痛苦瞬间点燃了我心头的怒火,并沿着我的四肢百骸迅速扩散开来。顷刻间,近些日子来郁积在我心头的所有情绪愤然而起!那些因为迟瑞,因为印南枫,因为烧饼而产生的怨愤都在此刻集中爆发了。
我如被魔神附体一般,疯狂反击起来,学了这么多年的以色列格斗术,打了那么多年的架,我可不是白混的!首先,我的身段要比对方灵活许多,闪转腾挪,令他再也无法近身,只有被攻击的份儿。其次,我身上的肌肉经过多年的锻炼十分结实,控制力也很好,出拳的力道着实够他受的。
于此同时,我有意识地开始模仿起之前两位泰拳手展示的动作,正蹬,跳步劈腿等等,渐渐地,对方明显完全乱了阵脚。我趁他举臂挥拳时露出的空挡,踢向他的左侧胁下,他被踢得一晃,强撑着才站住。接下来,我终于真正尝到了复仇的快意,每次只要一有机会,我就朝他同一个地方踢!他痛得呲牙咧嘴,却仍咬牙坚持苦战。
可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倒在地上,我连忙蹿上前去,用十字固将他锁住,眼看他翻白眼都没有松手!就这样,他晕了过去。
当我被人拉开时,他已经翻着白眼,一动不动了,而我心头的怒火却仍熊熊燃烧着,片刻后,是同寝室几个家伙的尖叫声使我渐渐回过神来。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境,我竟有些后怕,因为我意识到,当时那个几乎失去理智的我或许是想杀人的。
面对这样的意外,在场众人都看傻了眼,现场鸦雀无声。拳王回过神后,让人打电话通知了救护车。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那人翻转过来,这时我才发现,他肋下一直被我猛力踢打的部位已经一片紫红,是很严重的皮下出血,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一样。而皮下肋骨突出的形状表明,他至少断了三根肋骨。
我和刘琳琳等人坐上他表哥的车,一路跟在匆忙赶来的救护车后面抵达了医院。这时,那人已经清醒过来了,伤处出传来的疼痛令他呀呀叫个不停。
站在医院走廊,尽管周围人都紧张得不知所措,可我不知为何竟出奇地镇定,像是终于舒出心里郁结已久的闷气,豁然开朗了。
将那人送进手术室后,拳王夫妇竟径直走到我面前,反倒宽慰起我来“没事的,这在赛场上都是小伤,晕过去都很常见,肋骨骨折也不用打石膏,你不用担心。”
这突如其来的宽慰,反倒令我不知所措起来。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收住手,真的很抱歉。但请你们放心,医药费我会全部负责的!”我诚心致歉道。
可两人虽接受了我的歉意,却仍不同意让我出医疗费,令我十分为难。
就当我们三人就医疗费的问题互相劝导时,一个仿佛散发着光芒的身影从走廊那头匆匆赶来。尽管此时身处在医院,到处都是白衣翩翩的天使,可眼前这位身着白衣的少年,却如身披六月骄阳般醒目额而耀眼,令人一经触目,就再难以移开视线!
他疾步奔到拳王夫妇面前,递上几张单据,口里说着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清,只是楞楞地看着那张微微渗出汗珠的稚嫩面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紧紧将我摄住了。我究竟在哪里见过他呢?我拼命在脑海中搜索,拨开重重冗杂的记忆,终于,我想起来了!
我眼前人的这张面容,有着酷似电影《初恋这件小事》中男主角——阿亮学长的气质和眉眼!天哪!那个在电影中从芒果树上跳下,从天而降的美少年,如今竟活生生站在我眼前!
我不禁深吸一口气,可鼻息间却不是医院惯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而是甜甜的芒果香!
“你用不用也去看下医生啊?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个男孩用一双深邃而纯真的眼睛望着我,一脸关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