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闻,缡涡小姐魔力非同凡响,今天一见,却让我很失望。”一个男人形态的妖怪从一楼的扶梯慢慢地走了上来,他的声音嘶哑如同将死的乌鸦,苍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连同他灰白色的皮肤,恍如冰雪长城附近薄暮悬崖下的白桦林一般阴冷陡峭,他身穿一件像是从坟墓中掘出来一般陈旧的黑色巫师袍,整个巫师袍上面都布满了枯萎的复古的银色花瓣。
缡涡抬了抬头,竟然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她的眼神中开始呈现出了莫名的仓皇,拳头握紧,身体微微发抖。
然后男人笑了,嘴唇咧开,露出猩红色的尖锐牙齿。
“这就令你觳觫动容了吗?”男人的声音略带得意,而且嗓音相当的嘶哑,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这句话说完便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地继续向缡涡走去。
缡涡再次后退,只见窗外也已是狂风大作,那些闪电夹杂着歇斯底里的狂风从天而降劈了下来,地面上顷刻之间起了无数魔力汇聚而成的漩涡。
“见鬼!只能拼了!”缡涡声音很小,紧接着她咬了咬牙,手指翻动,刹那间在她的手里出现了一把燃烧着绿色光芒的火焰之剑,蓝色的魔法长袍也伴随着那些火焰欢呼雀跃,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男人仔细看清那把剑她就已经挥剑砍向了男人的头颅。
不过男人的反应还是快到超出了她的预想。
因为男人的手在她的剑还未完全落下的时候便狠狠地抓了过去,焰之剑一瞬间碎火四溅,四周的一切都开始燃烧起来。
而此时女妖也已经伸出右手的食指,只见她的食指一瞬间变得比她的身体还要长,如同一把坚不可摧的利剑一般刺向了缡涡的后背,缡涡一步一个踉跄勉强躲过可是身体却失重一般跌倒在楼梯口上,当她站起身的时候古兰奇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呐,姐姐,如果这次我们能活下来,你嫁给我好不好。”古兰奇迎着窗外的寒风站立,不断地有鲜红色的血丝如同漂泊的柳絮一般环绕在他身体周围,他的神情有些疲惫,唇角却露出了轻轻笑意。
缡涡抬起头,又微微低下,只是她未说话,古兰奇也未回头。
“臭小鬼!!你!!”女妖的面目变得更加可憎起来,语气也很重,她的脸看起来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而手指也在一瞬间就起了黑色的烈焰,那烈焰迅雷不及掩耳便冲着古兰奇的胸口刺去。
“快让开!”缡涡大声呵斥,然后准备推开古兰奇,可是似乎一切都来不及了,古兰奇的胸口只是在一瞬间就被黑色的手指贯穿。
男人看了一下自己燃烧着火焰的手,眉毛皱了一下,瞳孔里中仿佛有黑色的潮水在火光之中不断地翻涌。
“不是说好了要和平解决问题吗?”男人的目光望向了女妖,他的双瞳开始燃烧起暗黄色的火焰,表情也严肃起来。
“请原谅我,圱仙大人。”女妖收回了法术,站在原地神情顺从。
缡涡望着古兰奇,依旧可以感受到他跳跃的生息,所以并未露出太过难过的表情,只是缓缓地站起身然后说:“我听闻……所有姓氏为圱的人都是由普通人注入黑影之力变成的,有些人类为了某些利益,放弃了人类应该拥有的感情,得到了黑影之力和近乎不死的身体,你又是为了什么?而且你来到这里好像有很重要的目的,我看得出来,你不像是会做无聊事情的人。”
缡涡已经慢慢地站了起来,手里的火焰之剑燃烧起了更加璀璨的光华。
“你想知道为了什么?真可笑,一个人类居然会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被女妖称之为圱仙的男人缓缓地抬起了头,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缡涡没有说话,而女妖也是楞在原地,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这样一般。
“我当然记得很多年前我也曾经是一个人类,而且是一位了不起的预言师,我还记得我生在一个名为漠汲的国家。”男人一边说一边走向了古兰奇,他的目光格外地凝重,仿佛是凝聚了一千年的雪在隐藏在阳光无法照射的地方。
此时的古兰奇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只是气息却和常人一样,看上去就像睡着了,男人用黑袍覆盖了古兰奇整张脸然后继续说:“后来我的母亲死去,我独自抚养我的妹妹…再后来…”男人一边说一边闭上了眼唇角露出苦笑然后继续说:“真是的,我跟一个死人说那么多干嘛,动手吧,圱作。”
女妖一听立即出手再次刺向漓涡,缡涡慌忙躲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色的毛茸茸的盒子从窗子外飞了进来大声吼道:“大胆妖孽!看我收伏你!”
“阿牛?!”
“是的小姐,请接好了!”牛头箱子说完便把一本蓝色封面的魔法书丢向漓涡。
也仅仅一瞬间她便迅速拿到书并且翻开其中一页口中疾呼:“枝叶雨声落,幽街静无人!”
当她说完,四周的场景瞬间全部暗了下来,她的火焰剑颜色也转变为了黑色,女妖恍顾四周,只看得到桌椅和楼梯口,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一点声音也听不到,紧接着她看到自己眼前的景象开始极速倾斜,然后迅速地升高,最后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到什么重物忽然落在地上时咚咚的声响。
缡涡走向前去,此时的女妖头颅已经被斩下,她匆匆望了一眼女妖的尸体然后站起身再次望着那个男人。
“精彩!”男人眼中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讲你的故事,我爱听故事,尤其是一个曾是人类的妖魔的故事。”缡涡挑了挑眉,然后椅着窗子,此时窗外的远处电闪雷鸣,远处有苍龙和蓝鲸在云朵上空慢慢地飞舞着。
“不过是一些陈年往事罢了。”男人走到了窗前然后望向了远处。
“真可笑,我居然会和一个妖魔搭上话,而且只是为了听你说像一个孤独的老人在河边钓鱼一样无聊的故事。”
“我可以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但是你要把这个男孩交给我,如果你还想让他醒来的话。”
“用什么让他醒来?你的黑魔法?”
“是的,他注定将成为和我一样夺取他人鬼魂之力的男人,一个再也没有人类感情的人,就像我一样,而且他本身就是我曾埋藏在青焰贝壳的一枚种子,无论如何他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而且你记得我刚才对你说的关于我的身份的事情了吗?”
“你曾经是一个人类的预言师。”
“没错,但是你说的还不够准确,准确地说,我曾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类预言师。”
“你预测到什么?”
“我能预测到你和他未来的命运。”
“说说看。”
“黎暮早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他没有点透,所以把他送到了你这里,目的就是借你的手杀了他。”
“为什么要借我的手?”
“因为杀死青焰贝壳中的人,或者对此人见死不救的人都会受到海底妖魔的诅咒,黎暮早就知道这一点的,他呐,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一个会管闲事的人。”
“古兰奇,曾经应该是一个人类的小孩吧。”
“是啊,人类,可是被我选中并且养育在青焰贝壳之中的人命运都是被我安排好了的。”
“所以你来了?偏偏赶到这个时候?”
“是的,对于冰堡我没什么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是这个魔力诡异的孩子。”
“妄想!”缡涡的眼眶忽然燃起了滔天怒火,她再次握住手里的火焰剑奋力向面前这个男人砍去,男人见状慌忙伸手去挡,只见碎火一瞬间就布满了冰堡的各个角落,男人的手部溢出了黑色的鲜血,他的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唇角扬了扬却说:“你根本就赢不了我,因为我还有一个称号,你知道吗?”
“什么?!”
“我另一个称号是:站立的秘法师。”
“你!”
“所以说你还是省省吧。”
男人说完伸手摸向怀里,只见一本黑色封面的魔法书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再见。”男人唇角露出了笑容,手指一点一点地翻开了魔法书的扉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