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开始一寸寸弥漫到了四周,整片天空在很短的时间里变得异常苍凉,风痕伸出手,在他的手掌右上方出现了一道冰蓝色如同北国极地的冰山脉一般寒冷的疤痕。
索兰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织雨也没有,她们只是静静地看着风痕,任由冷风带雪在她们的头顶上吹过。
而现在古朴的街道上现在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了,旁边的建筑全部都被白色雾气所笼罩,风痕忽然转过身望着索兰,他抬起头摊开手掌说:“兰兰,我手上的这道疤就像眼睛下面的蓝纹一样,不过它代表的是黑暗的魔法力量,在平时它是不会出现的,一旦出现,那就是有不得了的人物要出现了,长这么大,它只在死神穿过边境长城亲自临御风城带走我爷爷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即便是你,兰兰,你的魔力都无法让这道疤痕出现,可是现在……”
索兰低下头,她的表情并没有多么惊讶,只是伸手整理了一下风痕的衣领然后抬起头笑着看着风痕,她笑得很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
“兰兰,你是否知道些什么?”风痕的声音很低。
“我……”索兰的眼睛没有看风痕,而是转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而织雨也侧目看着她。
“想说什么你直说就好了。”织雨正身望着索兰。
“织雨,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剑客,虽然你在这一路上从未出手,但是我知道你比修罗和蜃花都要强大太多了,但是你为什么要隐藏你的过去呢?”索兰忽然抬起头望着织雨。
织雨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
风痕走到了织雨身边把右手放到了织雨的脸颊旁边,只见他手里的那道蓝色印记愈发明亮了。
“殿下,这里的魔法气息并不是我身上的,至于为什么和我很相似,其实我也不知道。”织雨跪了下去然后低下了头。
“这是裁决之神的气息……”索兰转身望着天空,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色的闪电忽然划破了整片天空。
——
修罗和蜃花并没有来,他们依旧在原先沧澜的那家酒店里。
而面前是雪花覆盖的小路,面前的酒馆比沧澜所开的酒馆要小很多。
风痕推开门走了进去,这家酒馆的老板是一个褐色头发的女人,在她面前的柜台上有一只特大号的兔子。
客人只有一位,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斗篷的人,看体型像个男人,而斗篷里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到脸。
只是他有一把摆在桌面上的黑影之剑。
“第三把创世之剑·罗华剑,叶枫,听说你就是用这把剑打败你弟弟的对吗?”索兰走上前去直接坐在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把剑从桌子上拿到了下面然后继续坐着。
索兰也坐了下去,望着他那根本看不到脸的面部继续说:
“关于黑枫家族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你们家族的一等剑客枫虹落为了救一个不相干的女孩背叛了雇主并且杀死了他对不对?”
男人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把两只手交叉在一起静静地听着索兰所讲的话。
“黑色的树叶,暮色下的天空,还有长城的另一面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你真的不打算说吗?”索兰一边说一边把一本蓝色封面的魔法书放在了桌子上,魔法书的封面上画着一个戴着紫色帽子的小女巫,正在读一本画着骷髅人的魔法书,而四周则是青青草地。
“你拿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就不怕小柠檬知道吗。”男人终于说话了,面部朝向了索兰手里的魔法书。
索兰唇角微微上扬,她继续说:“小柠檬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倒是你,私自挑选宣召者,难道裁决之神一个位子那么快就厌倦了吗?”索兰挑了挑眉面带笑容地说。
“无聊的工作,天长地久,又没有多余的好处,除了漫漫人生被拉长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什么可以值得我留下来,同样的生活,人总会厌倦的,你不是也一样吗?”男人的声音有些感慨,随后他站了起来,慢慢走向了织雨。
织雨的剑已经拔了出了,四周凛冽的剑气开始环绕着她的身体,她眉毛一挑随后便响起了两把剑碰撞的声音。
男人的剑和织雨的剑碰撞在了一起,随后男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把剑收了回去。
“和传闻中的一样,月枫家族的天才剑客,月织雨,因为受到风之国国王的委托来到了和风岛帮助风国王子完成他的命运之书,顺便赚点钱,我说的对不对?”
“钱我已经收到了,而陛下则去世了,我完全可以不用遵守约定,你说了我为了钱并不准确。”
“那为了什么?”
“自然是承诺。”织雨说完再次拔剑砍向了面前的男人,这个时候男人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抬头看向了房顶,当织雨的剑砍下去的时候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黑色的斗篷掉在了地上。
“织雨!”风痕走上前去而这个时候的织雨已经收回了剑蹲在了地上。
“殿下,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用无剑,还好我挡了下来,不过……”织雨转过身,此时她身后的酒桶已经被切出了一道长长的缝隙。
“无剑?”
“是的,在枫月国所有的剑客中,修炼到一定的程度便会形成两种不同的派别,一种为魔法剑,另一种为气剑,而无剑又是剑神级别的剑法,除了已经死去的枫桥景,我没有见过谁还用的出来,而枫桥景和他的妻子月帘在讨伐枫虹落的过程中被杀,我本以为不会再有人能够使用看不见的无剑了。”
“除了虹落之外,你是第一个能够挡下无剑的人。”此时的带斗篷的男人已经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而他的面前多了一壶酒,他正在慢慢地喝着。
“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气剑。”织雨低下头望着手里的黑色剑刃眼睛也轻轻地闭上。
“怎样?要不要继承我的位子呢?你的力量速度感知魔力将会增强很多很多,并且拥有不死之身。”男人抬起头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然后盯着织雨说。
就在这个时候索兰再一次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下说:
“叶枫,我倒是听说你在拥有罗华剑的情况下和虹落决斗还被砍翻了两次,要不是你这身黑袍可能早就死了,更别说当什么裁决之神了,而且第三次还不得不以装死的形式靠着偷袭取胜。”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只要赢就不会在乎用什么手段,我们家族和枫月国的其他家族一样,都是为了收到雇佣函来完成任务赚取佣金,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胜利,战斗的过程并不重要,哪怕是找人帮忙都可以,而真正影响家族荣辱的则是背叛雇主这种行为,面对背叛雇主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裁决掉。”
“但他毕竟是你的弟弟……”
“别说他是我的弟弟了,哪怕是我的父母,我也会这么做,这是我们家族的铁则,在雇用期间要绝对忠于雇主。”
当男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风痕怀里忽然开始闪动起了光芒,他从怀里取出了命运之书,只见命运之书迅速地开始翻页,直到留出一大片空白,而这片空白的纸上也逐渐地开始显现出了一些不是很清晰的画面和文字。
“好了,我要走了,至于你们要找的沧澜,她就在双生魔门的死亡之眼处等你们。”
“沧澜……”索兰的目光穆然,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顺便提醒你一句,读心术对被操纵的生物基本是没什么用的,你该不会还想要用读心术去操纵一只沧龙妖怪吧。”
“不用你提醒!”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笑容,他伸出手指摆了摆手便走出了门外。
而门外已经有一辆黑色的马车在迎接他了,只是没有车夫,只有一匹马,和一辆车。
男人走进了车棚里,然后说:“走吧,去找灰罐婆婆。”
只见那马发出了嘹亮的嘶鸣声,紧接着车辙便开始缓缓地向前方驶去,而此刻的风痕站在门口,眉毛轻轻地皱了起来。
“殿下,用不用我去跟踪他。”此时织雨来到风痕的旁边说道。
风痕摇了摇头说:“你留在这里,我自己去就好了。”
“他一定会发现的。”
“他不会发现,因为我可以融入风里,和风化为一体,任何人都不可能感觉到我的气息,这是我区别于任何一个风族之人的天赋力量,放心好了。”风痕说罢,还没等织雨说话,他便眼睛看着前方,自己的身体逐渐地改变形态慢慢地从空气之中消失,索兰抬眼望着他,却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向南驶了很久。
男人的马车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座冰蓝色墙壁的寺庙前,只见那墙壁之中有无数的鱼和飞鸟在游荡,还有微型的小鹿在水草中间觅食。
风痕也停了下来,始终都没有显出人形。
男人的确没有发现风痕,他径直走进了寺庙之中,这个时候,灰罐女巫已经在里面等候他了。
叶枫走向了烛台,并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剑。
寺庙外面的天空忽然间便开始阴沉起来,顷刻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蛙鸣和虫叫声已经响彻了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他慢慢地走到了一个背对着他的苍老女巫面前说:“婆婆。”
灰罐转身望着他,过了许久才说:“坐下吧。”
叶枫坐了下去。
“你见过风痕了?”灰罐依旧没有回头。
叶枫低下了头并未说话。
“说实话,太像了。”灰罐一边说一边翻动篝火。
“什么太像了?”叶枫的头稍微抬了一下。
“我说啊,你和虹落太像了,沧澜她差点以为……。”灰罐不再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篝火。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是啊,一个单纯的孩子。”
“虹落的魂魄并没有在冥界,我在所有的账簿上都没有找到他的名字。”叶枫一边用木头拨弄着篝火一边说。
“那他会去了哪里?”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叶枫抬起头,双手抱着膝。
“不过……为了你们家族的那点荣誉,杀了你曾经朝夕相处的弟弟,你觉得值得吗?”
“我必须那么做。”
“那一次你们到底谁赢了。”
“他不愧是家族的第一剑客,虽然最后是我活下来了。”
“原来如此。”
“婆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什么?身为一个神明,还有需要请教别人的时候吗?”
“实际上……我只是一个披着神明躯壳的凡人而已,我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有的只是比起凡人时候更加苍茫的剑刃。”叶枫的头稍微抬了一下,唇角尽是苦笑。
“好吧,什么问题,你倒是说一说。”
“关于一个人!”
“是你的……妻子吗?”
“不是她。”
“自从你上一次从朝蛇回来就变得不太一样了,怎么?还没有她的下落吗?”
“没有。”叶枫抱着膝盖不再说话了。
此刻远处的丛林发出了啾唧啾唧的声音。
叶枫向前望去,却什么也没有。
而风痕此刻也心里一惊,因为声音并不是他发出来的。
而当叶枫转过身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对他说:“好久不见了,叶枫。”
叶枫头一低,抬手间一柄黑色的剑刃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他望着前面,只见他的前面站着一个苍老的巫婆,巫婆的身边还有一个邪气诡异的孩子。
“你们是谁?”叶枫一边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我们是隐神的奴仆。”老人咧开嘴,露出惊悚而又诡异的神情。
“隐神的奴仆?!你是说……”叶枫手忽然松动了一下,但是随后又紧紧握住,他说:
“你该不会指的是那个……邪恶的魔神吧!”
“你和人类都把隐神视为魔神,可他是一个善良的神,虽然偶尔会玩弄人类的生命,但是也给予了一部分人长生不是吗?”巫婆说话的时候笑容更甚了。
“那样的长生还是算了吧,倒不如死……”叶枫抬起手中的剑继续说:“你们还有什么遗言吗?”
“你杀不了我们的。”
“我很好奇……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男人收起了剑默不作声地看着女巫。
“我这次找你是因为一个人。”
“虹落?”
“不是。”
“黎暮?”
“也不是。”
“我猜不到了……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人值得我打听消息的呢?”
“风恕。”
“什么?!”叶枫的瞳仁忽然收缩,他急声问道:“那个男人……你有他的消息吗?”
“我只能告诉你的是:他曾在序风城的城墙上冷眼旁观你和虹落之间的决斗,我想在他那样的男人眼里你们那场惊世骇俗的战斗只是一场斗蟋蟀一样的小把戏。”
“那他还真是了不起……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他已经拿到了怒风诀,传闻中无人能及的魔法力量,你可知道,怒风诀上一任的主人就是凭借这本魔法以一己之力对抗整座星空城,虽然那场战斗的结果最终无人记载下来,可是……你可知道星空城是什么地方?”
“我当然……知道。”
“不过你放心……”女巫继续发着刺耳而又毛骨悚然的笑声,她继续说:“他暂时不会对北国和枫月发动攻击,因为他现在正在修行,当然,在他修行结束的时候,你们也一定会面临灭顶之灾,到时候,只有隐神才能救你,所以和我一起成为隐的仆从吧……”
叶枫抬起双眼,只见他的双眼之中有火红色的光芒在不断地涌动,他再一次拔出了剑刃,而这一次他的剑刃被红色的光芒所覆盖,惊人的魔法气息已经把寺庙周围的空气扭曲了,天空中的流云飞速的变幻,他举起剑瞬息之间便向女巫砍了过去,而女巫发出了一声惊叫便带着孩子窜进了门外四周的丛林之中。
叶枫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收起了剑。
“剑不够快啊。”旁边的苍老女巫笑了。
“差那么一点点。”叶枫轻声叹息。
“如果是虹落的话,她应该已经死了吧。”
“大概……也许吧。”
叶枫的脸上尽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