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爷爷让我跟随你,不仅仅是要协助你,也要保护你,要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务必将你带回去,我现在走了,还怎么回京面对爷爷,面对徐丞相。”常枫桥站起身,走到徐海显面前,双手扶住他的肩膀,“相信我,不管怎样,我们并肩作战,总能杀出一条血路,赢了这场战争。”
阳光微热,在这片树林中,两个出身敌对家族的年轻人将他们年轻的生命紧紧的连在了一起,即使面对阴谋,面对陷阱,面对未知的灾难,他们没想过退缩。这是年轻的资本,也是年轻的血气。
徐海显和常枫桥并不知道他们将要面临的不仅仅是敌人的残酷,还有他们引以为靠的国家和王朝。
“派人回京报信吧,把我们发现的事情告诉爷爷,也告诉徐丞相,另外把你我的家书也带回去,我们生在武将之家,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战死沙场是我们最高的荣耀。到了这一刻,我们不能退缩。”常枫桥一边说一边走向战士们,很快有两个人领命快马离开了。徐海显还依然在树旁站着,却忍不住眼中的湿润。京城内迎来了初冬的暖阳,枫眠这日破天荒的从云宫走出来到了海柔宫。已经怀孕四个月时间的她总觉得身上懒懒的不想动,随意的披了一件软毛织锦披风,大红色的颜色衬的枫眠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到了海柔宫,海瀛自然要远接高迎。她身着团锦琢花衣衫,捻金银丝线滑丝锦披风,头戴云鬓花颜金步摇,整个人摇曳生姿,只是肚子比枫眠还小一些。
“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后娘娘见谅。”海瀛屈膝行礼。枫眠却虚扶了一把,便示意她将下人们屏退。
“徐海瀛,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枫眠直呼其名开门见山,倒是让徐海瀛有些吃惊。
“你可知你弟弟领兵出征之事,此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你。皇上与北境兵站和泗水县县主早有安排,要将徐海显和三千机甲兵围困在北境,全部剿灭。”枫眠压低声音,在徐海瀛耳边轻声说道,心里却慌慌的。
“我已经在得到此消息时即刻传给了爷爷与徐丞相,爷爷只是告诉我他们已经知晓此事,但却并未告诉我如何应对。”枫眠又走近了一步“只是现如今爷爷已经对外称病,不再临朝。我心里发慌,想来寻你给我出个主意。”
“你说的可是真的?”徐海瀛不敢相信,霂承天竟然会拿战事开玩笑,给领兵作战的将领挖这样一个大坑,可是看着枫眠着急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你为何如此焦急,领兵的是徐海显,与你何干?”
“不错,领兵的确实是徐海显,可是你我皆是武学之家出身,你我家族数代以保护莫乌为己任,在家国大任面前我们没有分歧,更没有个人恩怨。”枫眠的一席话,让徐海瀛就愿意相信她。她们对家国的理想是其他家族所无法理解的,守护莫乌是常徐两家所有人一生的追求。家风如此数代传承,早已融入了她们的血液。
“如此说来,常丞相是悄悄去了北境吗?”徐海瀛不再质疑枫眠,脑子里就立刻开始筹划当前的形式了。“从京城到泗水县需要二十天,快马加鞭也要十五六天。徐海显他们想来热血上脑,走的不慢,最多再有三日就可到达泗水。常丞相是前日称病,如果顺利应该是称病的前一日夜里就走了。也就是说常丞相比他们要晚到十二天。十二天,三千机甲兵早就死绝了。”
枫眠对作战打仗的事情完全不懂,只是听着徐海瀛的分析却是心惊肉跳。“那这么说来,我们是无计可施了。就算是爷爷再快,援兵也救不了他们了。这可怎么办?”
“枫眠,你我无计可施,只能看徐海显和常枫桥他们自己的了。”徐海瀛不再称枫眠为皇后娘娘,两个人在此刻的个人恩怨早已经不值得一提。
“枫桥,枫桥也领兵去了北境?“枫眠近来精力不足,很多事情都顾不上。她只听说是徐海显领兵,却没想到枫桥也在其中。
“是,是常丞相特意安排的。本来是想防止我们徐家一家占了荣耀,却没想到,竟是陪我们徐家跳了坑。“徐海瀛平静的说道。
枫眠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甚至还有些后怕,知道这个陷阱是为徐海显挖下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冒险将这件事告诉爷爷。现在想来,幸好当时自己没有沉浸在个人恩怨之中。
“枫眠,再也不要直接到海柔宫来了,你我在此时见面实在是危险。皇上计划在先,恐怕早有防备,你我一旦走动,必是有异,莫要自乱阵脚,让什么人察觉。”徐海瀛回神想到了两人的处境。霂承天既然要出手算计徐家,常家就是下一个目标,而这两家如果联手,那是他最不想看到,也是他处理不了的局面,而眼下她们两个就是最容易看出风向的风向标。
想到这里,徐海瀛顺手就将桌前的花瓶扫落在地,啪的一声脆响在凝固的空气中游荡。“皇后娘娘,你此次来海柔宫教训臣妾,不怕皇上怪罪吗?我是当朝贵妃,处死一个妃嫔又怎么了,那蘼氏在宫中造谣生事,污蔑我徐家。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得罪了臣妾就是这个下场。”徐海瀛大声的喊道,还像枫眠眨了眨眼。
“贵妃娘娘,你身处后宫要懂得规矩,既然蘼氏已经被罚入冷宫,你又何必处处紧逼。你私下找人处死了她,我是后宫之主,必然不能轻饶。来人啊,将贵妃娘娘在海柔宫中禁足一月,在此期间与任何人都不得相见。”枫眠听着疾步走进宫中的宫人们进来,气势凌冽。众人都跪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徐海瀛看着眼前的皇后,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个自打她入宫就处处算计她等我皇后,竟然会做到这一步。她凛然正色,慢慢跪在枫眠面前,向枫眠行礼。众人皆以为是皇后发怒,震慑了贵妃。连枫眠也觉得海瀛是做给宫人们看的,只有海瀛自己知道,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心悦诚服的向这位皇后娘娘行礼。感谢她不计前嫌,更尊重她以大局为重的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