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黎妃亲自来请徐海瀛到畅音阁听戏,徐海瀛无奈只能答应,并吩咐彩石和蒙玉紧跟着自己,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出现。畅音阁上,各宫嫔妃都已经到了,只有皇后还没有到。徐海瀛无视一众嫔妃的行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坐下。福嫔一脸傲娇的神色,心中腹诽:不是不来吗?有本事你别来啊!
没等一会儿,皇上与皇后二人相携前来,二人均是穿着家常便服,没有刻意打扮,却显得清新脱俗。众人行礼后落座,海瀛裹了裹身上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静静的坐着听戏。戏间,霂承天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工房打造了些新的首饰,他一直也没来得及赏个各位嫔妃,就借着这个听戏的机会给大家个彩头。
“该怎么给你们分呢,不如每人给朕演一段,我知道你们都是多才多艺的,今天正好图个乐呵,来来来,表演的好呢,就先来挑。”霂承天兴致很高,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心情这么好过。
“皇上,我们可不敢在皇后娘娘之前表演,不如皇后娘娘先来吧!”青贵人忙不迭的说道。
“皇上,臣妾与贵妃怀有身孕,恐怕不能与几位妹妹一争高下了。”枫眠向霂承天解释着。
“当然,你与贵妃是莫乌的功臣,这些首饰先与你们挑,剩下的让她们拿去做彩头。”霂承天宠溺的摸了摸枫眠的头,让兰空记把托盘拿了上来,流光溢彩的首饰在薄薄的阳光下散发着光芒。
枫眠细细的看着这些首饰,不觉心中悲凉,皇上与她们常家和徐家的情谊,是几代人用命换来的,如今却成了皇上的眼中钉,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承天哥哥,终究还是不一样了吧。他能给自己的,除了皇后这个位置,就是那些金银琉璃,五光十色的首饰与衣物了,以及这些精美绝伦的物品下埋葬的千疮百孔的心。
枫眠拿起了一宝蓝吐翠孔雀吊钗,面带微笑的看着霂承天:“这个可好?”
“你喜欢的都好,来,我给你带上。”霂承天拿过吊钗给枫眠带在头上。
“皇后娘娘真是光彩照人,带上这钗之后更显气色绝佳。”福嫔开口称赞着。枫眠只是向她微微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来,海瀛你挑一支。”霂承天借着转头看向徐海瀛。徐海瀛看着宫人手中的首饰,心情与枫眠是不差上下,她拿起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只求着钗子能如她所求,如意平安就好。
“果然贵妃好眼光,这只钗是工房费时三天三夜打制的。快,带上给朕看看。”霂承天一边赞赏着,一边让贵妃身边的彩石给贵妃带上。本就肤质细腻白嫩的海瀛在这只钗的映衬下更显尊贵气度,让众妃子嫉妒不已。
“好,剩下的首饰我可要按你们的技艺赏赐了。今日天气微凉,兰空记,去让宫人温些酒来。”霂承天吩咐着,一面示意后面唱戏的班子站在戏台上等候。
黎妃站起来温柔浅笑,“既然皇上有兴致,那臣妾就先献丑,为大家抛砖引玉,绿芽,把我的琴拿来。”黎妃是黎尚书的嫡女,自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莫乌有名的大家闺秀。黎妃坐在戏台上,玉指轻扬,抚上琴面,琴声委婉却又刚毅,款款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从音符间流淌出来,甚是优美动听。
一曲曲毕,霂承天将托盘中的红翡滴珠青鸾金步摇拿出来,亲自给从戏台上走下来的黎妃带在发间。按照宫规,下一个节目应该是兰妃和素妃出来表演,可是二人都没有站起来的意思。静默了几秒钟,兰妃站起身向霂承天行礼,“臣妾没有什么值得看的才艺,不如就和舞贵人一起为皇上献段舞吧。”舞贵人是霂承天嫔妃中年纪最小的,最善跳舞,所以被封为了舞贵人,因着年轻直爽的性格,与兰妃倒是一直很合得来。舞贵人一听如此,立刻站起身来向皇上行礼,二人走上戏台,一同跳了一曲《倾城曲》,二人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的确是倾城倾国之舞。霂承天在她们一曲跳罢后连连赞叹,“朕竟然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两个一同跳舞,实在是美轮美奂,精妙绝伦。”霂承天取了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给兰妃,又拿了金累丝托镶茄形坠角儿给舞贵人。二人谢礼回到位置上。
素妃坐在那里如坐针毡,她出身卑微,并没有能拿的出手的才艺,这轮到自己竟让她羞红了脸。霂承天看着她娇羞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爱。“爱妃可是不知该表演时什么,你最擅长的恐怕只有朕才能深刻的体会到啊!”霂承天意味深长的话和脸上不能抑制的笑容让素妃的脸更红了,下面坐的那些嫔妃脸上带着笑,却悄悄恨的牙根痒。
就在这时,出去温酒的兰空记回来了,他给皇上倒酒时,从托盘下递给了枫眠一张纸条,枫眠趁着大家都在打趣素妃的时候,展开看:“贵妃有难不能离席”。枫眠心下一惊,抬头看向徐海瀛。徐海瀛正安稳的坐在位置上,全然不知危险临近。
“兰空记,给各位嫔妃斟酒,今天大家要开怀畅饮,谁喝的最多,今天跟朕回长清宫。”霂承天先举起一杯,一饮而尽。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彩石一个没在意,前来倒酒的宫人竟然将酒撒在了贵妃的斗篷上。众人皆停下动作看向了贵妃,只见贵妃斗篷从上到下都被淋上了酒,甚是狼狈。枫眠马上意识到这就是阴谋的开始。贵妃离席换装必然会有变数,她叫来定儿安排了几句,定儿急急的下去了。
“请皇上允许臣妾回去更衣。”徐海瀛站起身准备离席。
“贵妃何必着急,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大家都在这里,你一个人回海柔宫我们也不放心,不如先将我的斗篷换与你。”枫眠开口打断了徐海瀛的话,说话间,定儿将皇后的缎狐肷褶子大氅已经取来。徐海瀛看了看枫眠,枫眠微不可查的向她点了点头,徐海瀛心下一惊,“谢皇后娘娘美意,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彩石从定儿手中接过大氅,给贵妃换下。
霂承天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他看见宫人给素妃倒了酒,便张罗着素妃如果不表演就要连喝三杯酒,素妃哪里拗得过皇上,自罚了三杯。三杯酒下去,素妃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微醺的美人让霂承天看着心动不已。
下面的嫔妃依次登上戏台,福嫔在下面坐着向身后的侍女使了个颜色,侍女就悄然离开了。不一会儿,在戏台外竟然有喧嚣的声音传来,兰空记第一时间呵斥询问,生怕打扰了皇上的兴致。却见一名男子被御前亲卫推搡着带了进来,后面远远的还跟着福嫔的侍女。霂承天看见后很是不解,这后宫除了他的嫔妃就是太监宫女,这样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怎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兰空记赶紧上前了解情况,下面的嫔妃一边拿手中的绢帕遮着脸,一边窃窃私语,戏台上正在表演的岚贵人看没有人看她,不免有些生气,气嘟嘟的直接走下戏台,路过那名男子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名男子直接拽进了怀中。
“啊——”岚贵人失声大叫,周围的太监宫女都吓了一跳,连离他最近的兰公公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海瀛,快,跟我走,我们一起逃出这个皇宫,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这名男子一只手掐着岚贵人的脖子,另一只手紧紧揽着岚贵人的腰,向海瀛喊道。
徐海瀛也是一惊,瞬间明白这是什么人针对她设的局,如果刚才她出去换衣服,现在的场面应该会更好看,抓到他俩躺在一起都是有可能的。
听了这名男子的话,霂承天的脸色顿时就非常难看了。
“贵妃娘娘,这位是谁啊,别为着你们自己的前程毁了岚贵人清白啊。”福嫔尖尖的嗓子适时的将这名男子的话坐实。
“皇上,臣妾并不认识这名男子,也不知道是何人指派他来诬陷我。还请皇上彻查。”徐海瀛急急的在彩石的搀扶下跪在了地上。
霂承天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这个男人,他看起来很是健壮,这让霂承天心中怒火中烧。“射箭,把他拿下。”霂承天狠狠的喊道。“这岚贵人……”御前亲卫为难的看着皇上。“不用管她,死了就算了。”霂承天淡淡的回应着。“皇上,救我,不要啊,皇上,救救我……”岚贵人话音还未落,一支箭狠狠的插在了岚贵人的小腹上,并且箭的力气极大,将岚贵人与身后的男人一同串在了一起。男人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来人,将贵妃带回海柔宫,严加看管。兰空记,这个男人一定要让他开口,我要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霂承天一把将手边的首饰托盘扫落在地上,转身就走了。只留下这些女人们,还有地上躺着的岚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