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枫桥的小船在海上飘荡,时不时就会看见岳兰的军船从身边越过。看起来战事紧张。常枫桥依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要想摆脱水战的劣势,就必须有一批擅长水战的战士。看着岳兰的军船坚固而宽敞,让常枫桥更是心有不安。
“明兰,把你送到海岛后,我就不上岸了,你自己去找你的家人,我得去泗水县,去看看莫乌的士兵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会上战场吗?”都明兰有些担心。
“我应该会吧,毕竟我是莫乌的将军,我不能坐视不管。”常枫桥说着从身上取下了一块玉佩,递给都明兰。“这是我父亲送给我的,水头极好,你如果找不到家人,就把它卖了,足以保你生活。”
都明兰接过这块玉,心中戚戚然,从自己离开家后就从来没有谁对她这么好过。都明兰从小在海上行走,跟着父亲不知打劫了多少商船,她所知道的海上作战战术恐怕不是军队中的将军能比的,听着常枫桥的打算,她竟然有了想跟他一起上战场的冲动。可是都明兰也知道,自己一介女流又受到重创,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回家,回到那个给了她无数温暖的家。
常枫桥在船靠岸后,就将三个女子送上了岸。海特有的腥味裹着稍显凛冽的风,将这个离别的场景渲染的有些悲壮,都明兰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牵挂和不安。可是她还是看着常枫桥越来越远,消失在了天水一线。
走在熟悉的海岛上,都明兰才真正的放下心来,这是她想要的生活,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地方。走到自己被掳前的木屋,记忆中的片段纷至沓来。那是她临出征的前一晚,母亲特意带来了亲手酿的桃花醉为她送行,让她在外面照顾好爹爹,不要到处乱跑。母亲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嗔怪她不应该像个男孩子一样到处疯,而应该在家陪着她才对。当时的自己扮着鬼脸,吐着舌头,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可是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母亲。她不知道父亲被乌鲁媚追杀时,母亲是不是在他的身边,不知道自己的大哥和四哥有没有守护着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二哥和三哥从岳兰牢狱中放出后,过的好不好。
带着这些疑问,都明兰走进了父亲的军务房,让都明兰大吃一惊的是,没有一个人在这里。想起当年父亲做海盗王时,这里总是聚着几位叔伯,他们或者争执,或者大笑。这里却从来没有如此冷清过。
都明兰凭着记忆走到父母的房前,庭院里长满的野草写满了凄凉。父母已经不在了,都明兰再次在心中重复的告诉自己,心被刺的生疼,她走进去,看见母亲最爱的星岚花已经枯萎,父亲常用的佩剑还在地上,没有人愿意进来收拾打扫,这里被人们遗忘了。都明兰将这里打扫收拾干净,将已经枯萎的星岚埋在了院子里。她把这里又打扫成了记忆中的样子。
都明兰去找自己的四个哥哥,却只找到了三哥,只是三哥的样子也与她记忆中完全不同了。三哥原来白白净净的,笑起来有些羞涩,说话也是轻声慢语,文绉绉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非常舒服。可是眼前的三哥却倒在一堆酒坛中,喝的烂醉,胡子拉碴的脸上泛着疲倦和颓废,只是都明兰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自己的三哥。
“三哥!明兰终于见到你了,终于找到亲人了。”
三哥睁开朦胧的眼睛,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你是谁?”
“三哥,我是明兰啊,三哥,你看看我!”
“明兰,明兰,你是都明兰!”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激动的问道。
“是啊,三哥。是我。”
仅仅安静了几秒钟的时间,却足够两个血脉相连的亲人相认。紧紧抱住都明兰的三哥竟然发出了孩子般的哭声。“明兰,我们的家人都没了,他们都没了!”
都明兰怔怔的听着三哥的话,心中犹如被刺了几刀,流出的是鲜红的血。两个人抱头痛哭,哭的直到天色已暗,才稍稍停歇。都明兰问三哥:“三哥,为什么岛上一片颓然,一点生机都没有。”
“咱家就剩了我一个,没有人愿意再尊我为海盗王。大家比武争斗,死伤无数,可是依然没有人能够服众成为海盗王。就这样日复一日,各自为战,成了今天的样子。”
“哥哥,现在两国交战,正是我们的好机会,我想利用这个机会,为爹娘报仇,为死去的族人报仇,谁能在这场战争取得最大的战功,我们海盗就推崇他为新的海盗王。你明日召集大家到军务房,我把这些话说给大家听。”两人思忖再三,觉得这个安排没有任何纰漏,也能让现在各自为战的众人团结一心,是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第二日的军务房中,这个提议果然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但让都明兰没有想到的是,此次大家竟然愿意推选她做新的海盗王。在族人眼中,是都明兰一次又一次牺牲自己保全了他们,也只有都明兰有资格成为他们的王,将他们一直赖以生存的海盗生涯为继下来。
都明兰一心只想着团结大家报仇雪恨,并没有回绝大家的提议,但是只是承认自己是暂代海盗王的职责,一切等他们报仇后再说。大家也不强求,就答应了都明兰的要求。都明兰一面抓紧时间修理战船,一面组建队伍,应对即将到来的恶战。海岛上便一扫之前的沉闷,恢复了曾经的热闹和生气。
常枫桥到达泗水县的时候,所有士兵都已经整装待发。他在泗水县兵站见到乌鲁极时,看到却是他的满嘴燎泡,心里压力可见一斑。常枫桥来不及向各位将军们寒暄,就开始询问战略部署,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乌鲁极冷眼看着常枫桥一个人出现在兵站,不觉讽刺。“你一个人来能帮上什么忙,该不会皇上派你来做援军?”常枫桥一听就知道乌鲁极误解了,忙解释自己不是皇上派来的,而是常丞相派来询问战况的。乌鲁极听此心中讽刺之心稍缓,也没有在理他,只是任他在旁边听着。
乌鲁极安排大军在岳兰的落县登陆,然后全力攻陷落县后,向东北方进军。落县与岳兰府城之间没有山河阻隔一马平川,可以长驱直入。这也是乌鲁极选择落县登陆的原因。只要大军拿下落县,这一战两军势均力敌,可以尽全力一拼成败。如何占领落县就成了正常战役中的重中之重,落县虽然地理位置上占优势,可是整个城池离海岸线近,大军没有足够的场地空间进行布阵,只能是先登陆的士兵展开攻击,给后来的士兵登陆时间,然后一批一批的展开进攻。布局中最薄弱的环节莫过于登陆时的变数。莫乌的士兵本来就不擅长海战,在短时间内登陆时最怕遇见偷袭,一旦有岳兰的军队利用自己的优势,在海面上开展阻击战,或者在登陆的时候展开偷袭,恐怕将给整个队伍带来巨大的损失。
乌鲁极也是对此事挠头不已,十万大军出征过海,成功到达海对面还能作战的士兵还能有多少呢?能不能支撑自己完成攻打府城的重任还是个未知数。常枫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指着海上的小岛,说道:“这些小岛离落县的海岸线近,如果岳兰将士兵藏匿在这附近,等我们进入海岸线,他们可能将我们围歼在海上。”
“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强攻。先强行登岛扫荡了再说,我们把晕船的士兵留在岛上,然后再整装重发,一举拿下落县。”乌鲁极也想到了这些小岛的隐患之处。
“恩,只能如此了”常枫桥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他看乌鲁极已经想到了这处隐患,便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