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枫桥日日在岳兰的皇宫中心急如焚,虽然所有人的态度都是恭敬有加,却让他心中忐忑不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岳兰的皇帝明明答应了所有条件,却迟迟不肯与他进一步交涉,签订受降书。生怕李石开阴险狡诈耍花招,他还特意派副将去海岛上守卫,只是不但副将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反而连李石开这些日子都见不到了。
终于这日,李石开命人将常枫桥带入正殿,在歌舞升平中,将受降书交于常枫桥,并且所有贡品都已经清点装入马车,只等常枫桥验收。这让常枫桥一愣,心中更觉自己前些日子肯定是着了李石开的道。但是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
带着近百辆马车常枫桥走在出宫的甬道上。他总觉得自己将什么丢在了这座皇宫中,这种奇特的感受让他不安。常枫桥终于忍不住了,他叫来自己的另一个副将,小声在他的耳边交代了些什么,然后副将悄悄将自己隐在了队伍中,向最后面的马车移动。
突然,后面的马车惊了马,这匹马开始疯狂的打转,下人无论如何拉扯都拉不动。副将悄悄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鼻烟壶,继续隐在队伍里。很快常枫桥就从前面打马而来,厉色呵斥:“怎么回事,这还没出宫门,就出了问题!”随行的岳兰官员不知所以,赶紧笑脸迎上,劝慰常枫桥别着急,给下人一点时间。在下人的抚慰下,马渐渐安静下来。
“不了,来人,将这辆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搬到其他的马车上,这辆马车我们不带着走了。”常枫桥安排道。
岳兰的官员也连连称是,这性情不稳的马是有危险,长途跋涉难免不会再犯脾气。
几个士兵样的人钻进马车,开始搬运东西。“麻烦几位大人,到前面帮我照料一下队伍,我要在这里盯着他们,省得有人手脚不干净。”说完常枫桥下马也钻入了马车中。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做事竟还有些愚忠,几人相视一笑,到前面去了。很快马车就搬空了,被孤零零的扔在了宫道上。常枫桥打马上前,号令大家快速出宫,别再耽误时间了。岳兰的官员走在一旁甚至还得跑上两步,才能跟的上。出了宫,常枫桥也没有再与官员寒暄,而是直接命令大军前行,只留下这几个官员一脸不忿,絮絮叨叨的回了宫。
被下人重新拖到马厩旁的仓库里的马车下面钻出了一个人,副将的衣裳,却是常枫桥的脸。趁着马车搬东西的空档,常枫桥与副将换了衣服,让副将到前方替自己指挥队伍离开,直接回到海岛,如果见到乌鲁极,就与乌鲁极一同回莫乌,不必等他。如果见不到,就在海岛上等自己,最长一个月,他必去海岛与他相会。而他自己留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心里的不安,他几乎可以确定,海岛上已经是人去岛空,肯定是出了事了。
常枫桥偷偷藏在仓库的门后,想着自己该去哪里。这个皇宫他也算熟悉,来了这么多天,他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在这个宫中溜达,幸好也没有人管他,这倒是让他多了些方便。门外走过两个小厮。
“听说了吗,这次皇上出宫,是去抓女人去了。”一个小厮面露坏笑的说道。
“皇上不是有后宫那么多娘娘吗,怎么还到外面抓人啊!”另一个显然不信。
“后宫的娘娘是他的吗,那都是原来那个皇上的,只有这个,据说是皇上登基前就养在别院,宠爱有加的。”小厮说的有模有样,倒是让常枫桥的心咚咚的急跳起来。
“宠爱的不得了,抓回来还能投入死牢?”另一个小厮还是心有疑惑。
“你的女人跟别人跑了,你能忍?你都忍不了,何况皇上。”小厮鄙视的看着自己的同伴,似乎是在为他的木头脑袋痛心疾首。
“这倒也是,听说那女人投入死牢时,衣衫不整的特别诱人,这回张老五又饱眼福了。”小厮面露羡慕之色。
两个小厮越走越远,而躲在门后的常枫桥竟然有些站不起来。他们说的是谁?会不会是明兰。都明兰并没有向常枫桥隐藏自己的过去,这让知道一切的常枫桥更是觉得可怕,他为什么第一反应就觉得是明兰。可是明兰不是有哥哥和族人的保护,怎么会落入他们的手里,莫不是那些人都已经……常枫桥不敢多想,只想到死牢中一看究竟。
常枫桥从仓库出来,将刚才说话的其中一个小厮杀了,换上了他的衣服,另一个小厮似乎是出门办事去了,这让他逃过了一劫。常枫桥将死了的小厮绑上石头扔进了井中。然后拿着他的扫帚向外走去。
他判断着方向,碰见有官员经过,就假装低头扫地,竟然也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可疑。虽然常枫桥找到了死牢,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去,这里重兵把守,如果不是强攻,恐怕没有进去的机会。常枫桥自己孤身在异国的皇城中,哪里有强攻的机会。他不得不在旁边隐下,等待着机会。
晚上,宫中各地都已经掌了灯,可是死牢前已经一片黑暗。不知是因为什么,这里竟然是不掌灯的。只有每个士兵的手里有一盏小小的光,不知是什么,却也只能照亮他们的脚下。这倒是方便的常枫桥,不必担心有人发现自己。
没等常枫桥的庆幸之心减退,他的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常枫桥大惊回头看去,依然是一片黑暗,只是从脚步声来听,确实是有人过来了,应该是两个人。常枫桥避无可避,只能借着夜色将自己贴在墙上,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两个人发现了自己。
两个人越走越近,常枫桥长吸一口气,屏息静气的贴在墙上一动不敢动。终于二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可是常枫桥使劲看也看不透夜色,黑暗将这个地方笼罩的严严实实。两个人也同样没有留意到常枫桥的存在,只是一直向死牢方向走去。
二人走到死牢门前,借着侍卫手中一闪而过的光,常枫桥似乎是看见了一闪而过的金黄色的长袍。李石开,常枫桥的脑中瞬间闪过了这个名字。
李石开这么晚了到死牢来,而且还特意嘱咐不准掌灯,可见是不想被人知道。随后,贴在墙上的常枫桥同样看见了从其他方向来的几个人,只是都是将军铠甲般的闪光从死牢前一闪而过。常枫桥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此时的死牢里究竟是怎样的状况。
死牢中,都明兰被自己关在地下二层,这里终年潮湿异常,虫鼠众多,非重罪之人,很少会押入这里面。都明兰昏昏沉沉中,仿佛又看见了与常枫桥一起相拥在夕阳下的海边,那是她这一生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死牢的牢门开启,巨大的声音打断了都明兰的记忆。随后火把将死牢中的壁火点燃。都明兰被拖进死牢是就是面朝下的样子,现在依然是,光洁的后背因为中箭没有及时医治,伤口化脓严重,向外翻着,甚至还隐隐能看见里面残存的铁箭。搭在身边的手也是鲜血淋漓,伤口依旧在向外冒着血。本来纤细柔美的胳膊上竟然有烙铁和蜡烛的烫伤,这让站在她面前的李石开顿时没了旖旎的心思。
“臣等叩见皇上。”随后进来的几名将军向李石开行礼,心中却不安的紧,不知道李石开将他们叫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是李石开多年的好友和同僚,此时李石开反了成了皇帝。他们这些曾经与他一同喝酒逛青楼的朋友却心有怯意。
“你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也曾也我一起在私宅中吃喝玩乐,眼前的女人,你们都还认识吧!”李石开命人将都明兰翻过身来。都明兰身上仅存的布料勉强遮的住她身体的重要部位,可是还是让这些男人看的血脉贲张。
“过去我们出生入死,他乌令吞赏给我们个女人,现在大家为我出生入死,希望得到什么?”李石开说道。
“臣等为了皇上万死不辞,不敢居功。”其中一位将军说道。
“好,既然如此,我自然待大家与往常一样,把她赏给你们。”李石开示意侍卫们将都明兰拉起拖到牢房的石床上。所有的人都不说话,死牢中一片安静。李石开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四位将军。许久不见动静,身后的一队禁卫抽出了佩刀。刀出剑鞘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牢房中显得刺耳异常。